第228章 平淡
“信或不信，走或不走，決定的人是他們，不是我們。有了第一批，纔會有第二批、第三批。”沈彤拍拍小妹的肩膀，安慰她。
從那天起，小妹什麼也不說，只是幫着施粥，有孩子問她，她就笑着說：“阿少的病治好了，我們天天都能吃得飽飽的。”
幾天後，第一批四十幾個孩子跟着宜寧郡主出發了。
他們沒回西安，而是先去了那座田莊。西安城裡很多夫人小姐們已經等候多時了，傢什、衣料、米麪，有的送來婆子丫鬟，有的把自家女眷送來給郡主幫忙……
宜寧郡主悄悄對沈彤說道：“一個個穿得像赴宴似的，這是來幹嘛的？”
沈彤哈哈大笑。
宜寧郡主遂讓她們把東西留下，丫鬟婆子連同她們自己全都找個藉口打發走了。
阿少的病已經好了，沈彤把三個人叫過來，問道：“你們是留在這裡，還是離開？或者你們有什麼打算，如果想去西安討生活，我們帶你們一程。”
沈彤不但履行約定把阿少的病治好了，而且還把三個人養得水水靈靈，除了沒有賣掉他們，當日她在破巷子裡說過的話全都做到了。
這就是不轟他們走了？
還是欠得久了就不用還了？
芳菲急了，叉着腰質問：“你們整日跟着我家小姐要幹嘛？”
“那你們怎麼還？”沈彤好奇。
第一批四十幾個孩子不久就只餘二十個，有的去了大戶人家當丫鬟小廝，有的進了鋪子當學徒，自力更生養活自己，餘下的孩子要麼還小，要麼想讀書，便留在了田莊裡，有先生教他們讀書認字，有婆子照顧他們飲食起居。
債總是要還的，只是不到時候？
就這樣簡單。
“我們還能給先生洗衣裳。”這是阿少。
因此，夏至以後他就沒有回過西安，倒是大餅隔三差五就往百卉堂跑，和阿治王雙喜混得很熟。
好的。
沈彤口中的先生是蕭韌幫忙請的，姓遲，從進士出身，曾經在西秦軍裡做過隨軍文書，打仗的時候被韃子砍下一截腿，行動不便，所以沈彤每天要去他家上課。
沈彤去上課的第一天，遞上一張銀票：“他們四個是我身邊的人，我想讓他們一起聽課，多認幾個字。”
三個孩子互望了一眼，小妹伸手拉拉阿少的衣袖，阿少還是有些瘦弱，但是臉上紅撲撲的，已經有了血色。
宜寧郡主第二次派人去施粥時，有些孩子自發地跟着，這次接回六十幾個孩子。
從那一天起，沈彤走到哪裡，那三個孩子就跟到哪裡，她回到西安，三個孩子跟到書院街，許安騰出一間屋子給他們住，飯做熟，孩子們就來吃，還會幫忙擺碗筷洗碗，但是忙完了，韓無忌和阿少就會輪流在沈彤家門口巡邏，阿治叫他們回來，他們不理會，還是繼續巡邏。
過了一會兒，小妹來找沈彤，說道：“沈姑娘，我們不會礙事的。”
她口中的他們是指芳菲和那三個。
但是她沒有說讓他們如何還命，她什麼也沒有說。
沈彤也不客氣，笑着答應。
“我們給先生挑水掃院子。”韓無忌說道。
而蕭韌也很忙，自從殺了忽兒金，他就正式統領軍隊，而不再是單單的親衛。
沈彤微笑：“先欠着吧。”
遲先生哈哈一笑，把銀票還給她：“我講課，他們想聽就一起聽，不用多付束俢了，你若不好意思，就送我幾壇西鳳酒吧。”
小妹興高采烈地跑了，沈彤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對這三個孩子多了興趣。
遲先生看上去心情不錯，摸着山羊鬍子說道：“好，都好。”
韓無忌目光犀利地注視着沈彤，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們欠你的，還沒還。”
沈彤嘴邊的笑意沒有了，她神情淡淡：“哦，好的。”
這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我和芳菲姐姐一起做！”小妹歡快地喊。
宜寧郡主每次去田莊，都會叫上沈彤，沈彤要上課，還要去田莊，一來二去變得很忙碌。
韓無忌沒理她，一雙眼睛如鷹般銳利，死死等着沈彤，一副你不答應我就逼你答應的架勢。
“不，我們不欠債！”韓無忌的聲音裡有着屬於孩子的尖銳，不讓人討厭。
先生好酒。
這些日子，除了小妹，她幾乎沒和他們說過話，更沒有噓寒問暖。
“你救了我們一條命，我們還你一條命。”韓無忌大聲說道。
先欠着，是什麼意思？
從這天起，沈彤便帶着他們，每天上學下學，日子如水般過去。
一旁的芳菲再也忍不住了，她撇嘴：“我家小姐纔不會要你們的命。”
韓無忌冷冷的說：“等着還她性命。”
“我給先生縫件衣服吧。”芳菲喜歡做衣服，可是做得不好。
白天的時候，除了小妹像膏藥似的跟在沈彤身後，韓無忌和阿少也輪流跟着，沈彤逛街，他們遠遠跟着，沈彤去鋪子，他們守在鋪子外面。
“我家小姐可厲害了，不用你們保護，你們被她保護還差不多。”芳菲第一次氣自家小姐了，說好要把他們賣掉的。
阿少的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他看向韓無忌。
春去夏來，夏天的燥氣還沒有過盡，中秋近了。
芳菲衝她皺皺鼻子，你會做啥啊。
沈彤哦了一聲，道：“明天我要跟着先生讀書了，你們一起吧。”
小柴已經讀完三本書，他讀得很快，可是讀完又忘了，於是再讀一遍……
書院街上的沈家，江婆子很能幹，她的話不多，但是很暖心，黃氏和欣嫵都很喜歡她，沈彤偶爾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但她什麼都沒有說。
欣嫵越發的心靈手巧，沒事時，她就給田莊裡的孩子們做鞋做衣裳，沈彤去田莊時帶過去，慢慢的，沈家大姑娘心善又擅長女紅的名聲便傳了出去。
沈彤去讀書以後，黃氏曾經問過欣嫵，想不想和妹妹一樣去讀書，欣嫵笑着撒嬌：“阿孃，我不是讀書的材料，再說，我只想在家陪着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