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道友,那漢帝鄭均昏了頭,給了我等可乘之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玄黃界,碧落長生真君言之鑿鑿的遊說着其他三位元嬰真君,想讓他們加入自己的規劃之中,到時候一起出手,盜走這閻浮界的地脈本源。
雖然那青州本源讓碧落長生真君心動不已,很想要獨自一人吞下。
但他非常清楚,自己這麼一個新晉元嬰,應該是吞不下青州地脈的,萬一惹得那閻浮界的漢帝出手,可能平增風險,因此要呼朋引伴,最好一起上。
雖然這麼搞,和明搶沒有什麼區別了。
但在有內應齊王鄭烽的情況下,他們搶奪的速度會非常快,比直接搶要快太多了。
只要對方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大概率是不需要和閻浮界的法相打架的。
無論是地脈還是靈脈,左右都是一個意思,能夠影響一方世界某處靈氣的脈絡,都是比較強悍之物,他們這些並非本界出身的人,在抽取地脈之力的時候,會有很強的排斥性。
因此,如果強行搶奪的話,是需要一定時間消磨這個排斥性的。
但如今他們以齊王鄭烽爲誘餌,鄭烽只要在青州稱帝,引得天地接引地脈之力,他們就可以省去這個排斥的過程,只需要短短几炷香的功夫,就能將地脈之力牽引而走。
當然,牽引之後也並非完全順利。
他們還要想辦法在已經暴露的情況下,從閻浮界安然撤退。
首先要考慮天地意志,這個傢伙無處不在,雖然不能直接對他們出手,但會用各種限制,來斷阻他們離開。
譬如設定空間壁障,讓他們沒有辦法盜完就開空間通道而逃,只能向上飛馳,在空間薄弱之處,開闢通道。
又譬如會放鬆對該世界其他法相的壓制,督促那些法相過來幫他攔住賊人。
畢竟這個世界整體靈氣下降,是對全體武者都有影響。
尤其是有志成爲道主的法相。
一旦成爲道主,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
你敢跑到我家來搶東西?
所以也會有一些人來阻攔他們。
所以,碧落長生真君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推翻之前潛移默化,偷偷盜取一部分地脈的想法,而是搞把大的。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他之前,只是想潛伏在齊王鄭烽身邊,用個幾十年乃至一兩百年,每次偷偷帶走一點點,量變引起質變。
而且不能超過總量的十分之一,一旦超過這個數額,天道就會有所察覺。
但現在,碧落長生真君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推翻之前潛移默化,偷偷盜取一部分地脈的想法,直接搞把大的。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青州地脈,太誘人了。
畢竟整個閻浮界,地脈最強之處,首推神京,次之關中、青州、江南、巴蜀!
這屬於這個世界前五的地脈,靈氣程度不亞於玄天宗丹霞峰靈脈,若是奪取了這等靈脈,自己潛修百年便能踏入元嬰中期,或許還能給宗門再培育出一尊元嬰來。
誘惑太大了。
而聽到了碧落長生真君的話語,在場的其他兩尊元嬰真君不由有些面面相覷,顯然是有些猶豫,但黃泉渡厄真君,已經有些躍躍欲試了。
“在下認爲,黃道友的話不無道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黃泉渡厄真君道:“那閻浮界的漢天子不過修行十一年,如今年不過二十九歲,尚且不足三十,與各位宗門之中外門弟子年歲相似,這樣的人只是運道極好,得了天眷罷了,如何能有那麼多的算計?”
黃泉渡厄真君也是老牌元嬰之一,與元嬰後期巔峰的‘玄穹御霄真君’乃是同輩,成道相隔只有五十年,而他如今的修爲,只不過修爲是元嬰初期,距離中期尚且還有一線之隔。
緣何如此?
全因黃泉渡厄真君乃是散修出身,並無顯赫宗門,一路摸爬滾打才得以晉升元嬰。
雖天縱奇才,但元嬰之後受天地意志壓制,修爲難以寸進,而自己孤身一人又缺乏天外天的知識,不敢外出搜尋其他世界本源以供修行,因此修爲才一直壓積。
直到幾百年前,被血河戮劫真君說動,與玉闕凝霜真君一起搭夥,三人時常結伴遨遊天外天,以免出事。
或者出事的時候,能有兩個替死鬼幫忙抵擋一二。
後來,碧落長生真君突破元嬰,也被拉入了夥。
收穫向來都是玉闕凝霜真君和血河戮劫真君大頭,他次之,碧落長生真君拿小頭。
如今有如此好的機會,黃泉渡厄真君自然也是有些急了。
畢竟同輩人都元嬰巔峰,有‘道主’之相,他才元嬰初期,這種憋屈的日子過了千年,黃泉渡厄真君自是有些急迫了些。
而血河戮劫真君與玉闕凝霜真君則是彼此之間對視一眼,心中驚疑不定。
他們二人的境界,都是元嬰中期。
算是天外天老探險隊了。
只不過他們一直以來,攻略的目標是一片破損世界,在一方破損世界裡尋找零星的本源之力。
數萬年前,有兩尊道主不知爲何原因,於一方界面大戰,那一戰異常兇險,可以說是戰鬥到了天外天邊緣,就連大道都磨滅了。
因此,一方世界崩塌,化爲二十多處小世界,以及一處巨大殘骸漂零,自然就成了周邊位面的加油站。
這近千年來,閻浮界的法相不顯,羅天界的大帝爭鬥,唯有玄黃界的元嬰真君頻出,前去搜刮,這也是玄黃界有一十三位元嬰,七八百名金丹修士的原因所在。
不僅如此,也因爲連年的收集碎片,玄黃界的面積也是要比閻浮界要大上一小半的,大概相當於1.4個閻浮界,與最初的玄黃界相比,多出了不少陸地。
習慣了掠奪小世界的他們,如今面對一個貨真價實的完整世界,自然心存疑慮,心中有所遲疑。
畢竟他們不是這黃泉渡厄真君、碧落長生真君這種元嬰裡的破落戶,他們也是有穩定收益的,對他們來說,和域外元嬰爭個你死我活,有些太過於冒險了。
“此子既然只用了十一年修得元嬰,年不過三十便成閻浮界第一人,除了運氣之外,足以證明其膽識謀略,此等人傑,實乃‘閻浮道主’有力人選,假以時日成就怕是要比太虛劍閣那姓王的要強。”
玉闕凝霜真君遲疑片刻之後,再次開口道:“此番風險未定,在下只怕其中有詐。前番時日在那遺蹟廢墟之中,在下偶得一柄神劍,尚未消化,此事在下便不摻和了。”
他選擇了否定。
貿然前往其他大世界,風險還是太大了,玉闕凝霜真君還是有些不敢操作,便決定放棄。
而聽到了玉闕凝霜真君的話語之後,兩人都沒有多勸,而是看向了那血河戮劫真君。
血河戮劫真君,顯然是思考了片刻之後,張口道:“容我三思,觀測一番。”
他,有些被說動。
但還是想要看看。
見此情況,碧落長生真君與黃泉渡厄真君自是不會放棄,在和拒絕參加此次活動的玉闕凝霜真君辭別之後,便開始與血河戮劫真君一起,觀察閻浮界的齊地了起來。
一時之間,三尊元嬰修士將神魂同時放在了鄭烽身上,鄭烽沒有任何察覺,反而在青州,雄心壯志,準備開啓屬於自己的藩王人生。
青州臨淄城,齊王府內燈火通明。
鄭烽斜倚在鎏金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銅虎符,這種權力的滋味讓鄭烽如癡如醉,同時也一直在神魂之中,與碧落長生真君交流。
雖然其他幾個傢伙也將因果寄託在鄭烽身上,但一直以來,只有碧落長生真君與其交流,而且自從這鄭烽被冊封爲齊王,掌握齊國十一郡後,交流愈發頻繁。
近乎每日,都在商討造反的詳情。
這鄭烽的造反之心,幾乎都已經可以說是放在明面上了。
同時,在碧落長生真君的授意之下,鄭烽也在臨淄城中,修建‘觀星臺’,以祈福爲名,佈置一種方便他們抽取地脈之力的陣法。
一方面是爲此做準備,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試探這陣法能否引起鄭均的注意。
而碧落長生真君、黃泉渡厄真君、血河戮劫真君也在觀測鄭烽,但也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這倒是讓血河戮劫真君感到有些驚訝,心中暗忖這會不會是漢帝鄭均真的出了天大的紕漏,以至於給了他們這麼一個絕世良機。
“並無任何佈置,去準備一番!”
血河戮劫真君思慮很久之後,方纔出口,打開了天外天通道,本尊降臨至天外天中,與那碧落長生真君、黃泉渡厄真君一起,降臨閻浮界邊陲,藏匿氣息。
他們也已經信了八成。
而時間也轉瞬即逝。
冬至前夜,臨淄城飄起鵝毛大雪。
鄭烽身着玄色冕服立於祭壇頂端,九丈高的玉臺上燈火通明。
這是三個月來第三次‘祈福大典’,城中百姓早已見怪不怪。
三尊元嬰修士於閻浮界外徘徊許久之後,最終決定放手一搏,就在今夜!
於是毫不猶豫,
“時辰到了。”
碧落長生真君的本體在天外破開屏障,潛入了臨淄城中,就這麼水靈靈的現身在了鄭烽的面前,以枯瘦手掌按在鄭烽天靈,當即道:“今日之後,你便是青州天子!”
祭壇四周的甲士猛然瞪大眼睛,他們根本不知道這碧落長生真君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聽到他的話亞於之後,更是感覺荒誕不經。
而更駭人的是自家王爺非但不躲,反而張開雙臂發出癲狂大笑。
“放肆!”
齊國長史盧彥之鬚髮皆張,紫袍玉帶在風雪中劇烈翻涌,他剛踏出半步,卻見得鄭烽一臉興奮之色,對着左右道:“寡人乃天命之子!”
“朕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鄭烽的宣告聲響徹雲霄,體內突然迸發出元丹境威壓。
三尊元嬰,一同出手。
鄭烽的武道修爲,也是被強行提拔到了元丹之境,缺陷也是壽命被大大縮減。
而聽到了鄭烽的話語之後,祭壇左右的齊國官員紛紛面面相覷,只感覺鄭烽簡直是失心瘋了。
造反?
藩王造反?
在‘天下主’法相臨朝稱制的情況下,造反?
你這是活膩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然而就在此刻,臨淄城上空雲層轟然洞開,露出天外三尊遮天蔽日的身影。
血河戮劫真君腳踏萬丈血浪,黃泉渡厄真君身後浮沉九幽黃泉,而碧落長生真君袖中飛出青色飛劍,狠狠釘入臨淄城的地脈之中!
這突然出現的異象更是讓齊國大小官吏感到驚恐萬分,望着那從雲端上空顯露出的三尊遮天蔽日的身影,驚慌失措。
那些尋常武者分辨不出情況也就罷了,但那些通竅武者都能看出來,這三尊遮天蔽日的身影,散發着法相級別的威壓!
也就是說,竟然有三尊法相,支持齊王謀逆!
這,也太過駭人聽聞了!
一時之間,整個齊國心思萬千。
有人覺得大禍臨頭,也有人覺得或許可以藉此機會,博一次機會……
不過無論他們作何感想,這三位元嬰真君根本無暇理會鄭烽的稱帝鬧劇。
對他們來說,鄭烽只是一個一次性手套,這次扶持他當皇帝,也只是爲了不被抵抗的收攏青州地脈而已!
誰會真心實意扶持他當皇帝啊?
他們眼中只有那洶涌澎湃的臨淄地脈。
碧落長生真君袖中青劍化作千丈流光,如巨龍般鑽入地底;血河戮劫真君腳踏的血浪瞬間分化成無數猩紅鎖鏈,纏繞住地脈靈光。
而黃泉渡厄真君更是直接祭出本命法寶‘九幽壺’,壺口傾瀉出渾濁黃泉,將地脈與閻浮界的天地聯繫生生腐蝕出缺口。
“快!三息之內必須抽離!”
血河戮劫真君突然暴喝。他神識捕捉到千里外有紫金帝氣正撕裂雲層而來。
那是比預期中快十倍的馳援速度。碧落長生真君聞言立即咬破舌尖,精血噴在青色飛劍上,劍身頓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陣法符文。
這些符文與鄭烽三個月來暗中佈置的觀星臺陣法遙相呼應,竟在臨淄城地下織成一張青光巨網,將整條地脈硬生生從地殼中拽出半截!
“轟——!”
地脈離體的瞬間,整個青州都發出一道轟鳴。
那些還在爲鄭烽瘋狂宣言震驚的齊國官員,突然發現腳下的青石板開始寸裂,整個大地地動山搖,似乎將要爆發出異常規模龐大的地震。
而意氣風發的鄭烽更是瞳孔驟縮,他發現自己元丹境的修爲正在急速衰退,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皸裂。
“你們騙我?!”
鄭烽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嘶吼淹沒在地脈崩裂之中。
此刻他纔看清,那三尊元嬰根本不是在幫他稱帝,而是在利用他!
那些平日溫養在他經脈裡的‘仙家真氣’,此刻正化作最惡毒的抽血管,將他連人帶修爲都當成祭品燃燒!
天穹突然傳來一聲龍吟。
鄭均的‘天下主’法相尚未降臨,一股壓力襲來,九鼎虛影已壓得三尊元嬰身形遲滯。
“不對,這漢帝來得太快了!”
碧落長生真君感到有些驚悚。
他們這邊纔剛開始抽離地脈,這鄭均便猛然降臨,這不對。
尤其是他們還利用手段屏蔽天機,就連閻浮界的天道此時也纔剛剛反應過來,他們這青州的地脈,也才抽取了三分之一,尚未完全取走!
這一瞬間,三人的內心同時生出一個想法。
好像中計了。
但又覺得自己沒有中計。
畢竟……
如此,只能算是圖謀失敗,這若算是中計的話,鄭均圖什麼?
“轟——!”
九鼎虛影自天穹垂落,紫金帝氣如天河倒卷,瞬間將臨淄城上方的雲層撕得粉碎。
鄭均的身影自虛空踏出,龍紋帝袍獵獵作響,紫金天子法相展露光芒,竟將三尊元嬰真君聯手佈下的禁制硬生生壓制!
“三位遠道而來,何必急着走?”
鄭均的聲音如雷霆滾過青州大地,指尖輕劃間,九道鼎紋化作鎖鏈纏向碧落長生真君的青劍。
那柄正在抽取地脈的飛劍頓時發出刺耳哀鳴,劍身陣法接連崩碎。
在中原,天下主是無敵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