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確實是“逃”出來的,但是在看到醫館外頭已經排起來的長隊,瞬間就將剛剛升起來的那一抹尷尬給扔掉了。
什麼情況?
若是她沒有算錯,現在也不過才卯時二刻,日頭也剛剛升到空中。
但是,眼前這長龍真的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江大夫,你來了啊。”
“江大夫,快給我瞧瞧,昨兒起我這心口就痛的厲害,一夜沒怎麼睡,好不容易佔了個第一的位置呢。”
一衆人看到她就跟見到了什麼似的,一個個眼睛都亮着光。
江寧壓下抽搐的嘴角,揚起笑臉,快走幾步來到看診座位前,剛坐下,第一個派對的嬸子也跟着坐下來,二話不說就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處。
這一舉動着實是讓江寧一愣,腦袋瞬間宕機。
然而,眼前這位嬸子卻連忙道:“江大夫,你快給我摸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這兒疼的厲害。”
江寧壓了壓心底駭浪,故作平靜的摁了摁,本想說沒什麼事就忽然摸到了一個小硬塊,眉頭輕挑便問道:“這情況有多久了?”
“也就昨兒個吧,不過三月裡就時不時有點不太舒服,但是並不嚴重就沒太注意,昨兒晚上實在是疼的難受,一夜沒睡,索性就來這兒排隊了,江大夫,我這情況是不是很嚴重?”
江寧並沒有直面回答,反倒是又問了幾個問題。
這位嬸子倒是好脾氣的一一回答了。
只是,待她回答完之後,江寧也不敢做出結論,猶豫片刻後才說道:“嬸子,您這情況可能有點複雜,要不然先進醫館坐會兒,半個時辰後,我休息進去給您好好檢查一下?”
此話一出,這位嬸子的臉色就變了又變,一臉緊張的看着她。
“江大夫,我不會真有什麼事吧?”
“我不能有事的啊,一家老小可都全指望着我呢,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位根本就是個窩囊廢,平日裡除了鬥雞遛狗壓根就不幹正事,要不是我日以繼夜的幹活,我這兒……”
說着說着,這位嬸子就忽然哭了起來。
江寧被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安撫着:“嬸子,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說您的情況稍稍有些複雜,需要進一步的檢查才能下結論,您進去登上半個時辰,我就過來。”
“那我到底有沒有事啊?”
“嬸子,我現在沒法告訴您啊,得檢查了才知道,您總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脫衣讓我檢查吧?”
話音落下,這位嬸子也不由的臉紅了,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江寧無奈,她也不想當着衆人的面說出這般不合時宜的話,但是架不住這位嬸子實在是讓她沒法插話。
這一長隊的人都還等着呢。
“嬸子,所以您要不還是……”
江寧的話還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卻很明白。
這位嬸子也不想爲難她,再次瞪了她一眼,這才扭着腰肢進了醫館。
將人勸進去之後,江寧才真正開始看診。
好在一連小半個時辰,除了偶爾幾個真的生病之外,其餘人都身體康健,沒什麼大病。
正值她休息的時候,大夥兒也知道里頭還有個人等着。
所以,沒有人阻攔。
江寧一進去就看到坐在長凳上揉着胸口的嬸子,面露無奈。
得虧蕭晟在後院沒有出來,否則看到這副場景豈不是得臊得慌?
江寧暗暗腹誹了一句,很快就換上專業的神情,走上前:“嬸子,你跟我來,進屋裡頭,我給你檢查。”
兩人一同走去後院,這位嬸子也才知道這裡頭還有人,趕緊垂下頭,跟在她後頭進了屋子。
屋內。
江寧讓她寬衣。
然後面無表情的給她檢查。
一開始倒是沒什麼反應,可直到碰到硬塊的時候就聽到她喊疼。
江寧將兩邊都檢查了一下,然後根據脈象,最終得出了結論。
“嬸子,你這是痹症導致的疼痛,不過據目前來看情況並不算嚴重,這樣吧,我給你開兩副藥,您先吃着,然後平日裡多注意休息,千萬不能熬大夜,這可是大忌。”
“啊,江大夫,你的意思是說這事熬燈引起來?”
“正是。”
熬夜的危害數不勝數,江寧怕她不聽,索性列舉了一些。
只見這人的臉色變了又變,顯然有好幾樣都中了。
最後,她趕緊擺手道:“不熬了,不熬了,沒銀子也不熬了,再熬下去命都沒了。”
江寧見她這麼害怕,無奈一笑,直言道:“從現在開始不熬就好了。”
“是是是,我都聽江大夫的。”
江寧示意她把衣裳穿上,然後帶着人出去,給了一副方子,讓她去安平藥坊抓藥。
從日出到日落,又是整整一日。
兩天的免費看診使得江寧的名氣大增不說,之前的謠言也不攻自破。
“怎麼會這樣,這丫頭未免也忒豁的出去了吧?”
孟大夫氣急敗壞的砸了兩個脈枕,惹得有個病人想進來都嚇走了。
陳煜清也從後院出來,看到冷冷清清的醫館又想到寧世居外頭的長龍,臉色黑了又黑。
“掌櫃的,再這樣下去,咱們良醫閣也就甭開了。”
孟大夫這幾日着急忙慌都長了燎泡,一說話更是像炮仗一樣。
陳煜清淡然的掃了他一眼,冷嗤道:“你以爲她能有幾個錢,不出兩日她就得收攤。”
“掌櫃的,就算是她收了攤,但是這寧世居的名氣……”
陳煜清冷着臉掃了一眼過去,嚇得孟大夫瞬間不敢說話了。
“這丫頭倒是真有幾分本事,可惜不是咱們醫館的人。”
孟大夫不知道自己胡亂的嘟囔一句,讓陳煜清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不僅如此,他甚至心口開始隱隱作痛,下意識的將袖子裡的小瓷瓶給拿出來,一打開才發現裡頭的藥丸已經全部用完了。
他往後踉蹌了兩步,撐着桌角,捂着心口。
孟大夫離他最近,聽到動靜立馬看過去,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攙扶。
“掌櫃的,您這是怎麼了?”
陳煜清趁着還有一絲清醒的時候趕緊說道:“去,去寧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