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中，只見戴錦說道：“先從戰果進行對比。”
“攻打出雲國，可佔據鬱水郡；加入聯盟，則可趁勢拿下南禺郡。表面上看都是一郡之地，但是它們對王府的價值卻是很不一樣的。”
“且不說兩郡資源、人口之優劣，僅從地緣上看，鬱水郡位於敵國境內，想要消化整合，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而南禺郡原本就是王府中樞之地，一旦收復，幾乎不用費什麼心思，就能跟轄區完美融爲一體。”
楚王乾恪聽了這話，不覺點頭，去年丟掉南禺郡可一直是他的心頭之結，做夢都想着要收回。
戴錦接着道：“再從戰後影響進行對比。”
“如果攻打出雲國，戰後的出雲國將被秦、楚、出雲以及落雲四股勢力割據。這其中，秦王府跟落雲國是盟友關係，西面又有空桑郡爲支撐，可謂如魚得水。而王府呢？既跟出雲國撕破了臉，又無可靠之盟友，可謂獨木難支，必不能長久。最多也就是保住原有的戰果，再無繼續擴張之可能。”
“相反，秦王府呢？完全可以跟落雲國聯手，徹底覆滅出雲國，佔據出雲國的絕對主導權。屆時，王府可就又要看秦王臉色行事了。”
楚王聽了，臉皮微微抽動了一下。
以秦王展現出來的侵略性，戴錦的設想可能性很大。
戴錦繼續道：“那麼，加入聯盟呢？覆滅南疆都護府之後，王府不僅少了一個心腹之患，更是沒了後顧之憂，完全不用擔心後院起火，可全力北上。於此同時，新朝沒了南疆都護府這一根定海神針，猶如自斷一臂，其勢必頹。有此二利，此消彼長之下，則殿下霸業可期矣。”
戴錦說的是慷慨激昂。
整個屋子的氣氛，似乎都隨之變得熱烈起來。
說完之後，戴錦端起跟前的茶杯，牛飲了一口，心中滿是暢快，他很少這般滔滔不絕地陳述一件事了。
看了一眼沉默的賈詡，戴錦心中就更爽利了。
楚王的心思同樣越發清澈，經戴錦這麼一分析，兩種方案確實高下立判，不由看向賈詡，問道：“先生以爲如何？”
戴錦見了，心中一酸，從這一小細節看，楚王依舊更加信賴賈詡，如此看來，他想要奪回C位，還任重道遠啊。
從賈詡臉上是看不出什麼的，沉靜回道：“戴錦分析的確實有道理，只是這裡面還有兩個風險，需殿下謹慎應對。”
戴錦就更不忿了，這不是拆他的臺嘛。
“哪兩個風險？”楚王問。
賈詡道：“一個是下官之前提的，聯合外敵有損殿下聲譽。第二個風險則是戰爭風險。如果突襲鬱水郡，那幾乎是十拿九穩；但是要拿下南禺郡，怕是沒有那麼輕鬆。事實一再證明，西南兵團可不是什麼軟柿子。”
楚王神情就是一滯。
確實如此，任何輕視西南兵團的，最終都栽了大跟頭。
他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戴錦見了，道：“你這未免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吧？！西南兵團再強，也只有區區五個師團，還要駐守四郡之地。據悉，整個南禺郡已經沒有一支成建制的軍隊存在。王府麾下有十萬之軍，多的不提，三個師團總能抽出來吧？難道以數倍之軍，還拿不下一個南禺郡？”
賈詡幽幽道：“如果秦王棄車保帥，棄守司幽郡，力保南禺郡呢？”
“呃……”
戴錦一下無話可說。
賈詡卻不放過，跟着道：“再有一點，如果我們動了，誰又能保證，朝廷不會順勢而動，爲南疆都護府提供策應了？”
“這……”
戴錦目光一轉，針鋒相對道：“以新帝對秦王的忌憚，以及新帝本身的謹慎性格，策應的可能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新帝怕是樂於坐山觀虎鬥呢。”
從這點看，戴錦對新帝還是很瞭解的。
兩位謀士各不相讓，說的似乎都有道理。
楚王一下陷入遲疑之中，他驀然意識到，出雲國這一場看似無關緊要的求援，竟跟他的霸業掛上了鉤。
不同的選擇，將直接影響霸業走向。
這就不得不謹慎了。
戴錦見了，高聲疾呼，言辭懇切地道：“殿下，有些險是必須要冒的。選擇攻打出雲國，看似最爲穩妥，實則是溫水煮青蛙。一旦讓秦王成勢，那就是席捲天下之大勢，屆時，想要抵達都是不可能了。眼下就是狙擊秦王的最佳機會，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殿下，爲了霸業，博一把吧！”
楚王這才終於動容，良久，下定決定：“好，那就博一把。”
他實在心有不甘，
既不甘心失敗，更不甘心被乾元給壓着。
賈詡心中一嘆，他已經盡力了，卻還是沒能阻止楚王，眼下能做的，就是儘快將此情報送到秦王殿下那。
讓殿下早作準備了。
楚王最後道：“既然決定出兵，那就要好好謀劃一下了，先生以爲，該派哪幾個師團上陣。”
雖然賈詡輸了一城，但依舊不減楚王信任。
一旁的戴錦，嫉妒的都要發狂了。
賈詡卻是心中一顫，滿是警惕，跟了楚王這麼久，對這位主子的秉性，他還是瞭解一二的。
猜忌之心，深如海淵。
別看楚王現在看起來像個沒事人一樣，可越是如此，越是給賈詡敲響了警鐘，他意識到，楚王已經在懷疑他了。
這一提問看似重視，實則就是瘋狂試探。
絕不能再出差錯！
賈詡道：“正如戴錦所言，南疆都護府在南禺郡已無成建制部隊，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下官建議，以第一師團爲主力，再從會稽郡調第七師團配合，兩路並進，一同殺進南禺郡。”
言語中，賈詡還不忘給戴錦挖坑。
楚王聽了，滿意點頭，“先生說的極是。十五弟實在太狡猾了，這次必以雷霆萬鈞之勢，猛撲而下，不給敵人一點翻盤的機會。”
賈詡道：“既如此，可命第八師團待命，隨時準備投入南禺郡戰場。權當是藉着此戰，鍛鍊部隊了。”
“很好。”
楚王終於笑了，“就按先生的意思辦。”
…………
太華郡，魏王府。
隨着流沙王、出雲王以及楚王一一表態，魏王的態度已經可以預見了。
他沒理由錯過這一場盛宴。
前番坐視乾元侵佔南禺郡，已經讓魏王懊悔不已了，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如果能拿下招搖郡，那帝國西境之四郡，可就全數落在他手裡了。
想想都讓人興奮。
“我聽說，十五弟這些年把招搖郡發展的紅紅火火，直有趕超沿海富裕郡的趨勢，這一下，可要便宜我們了。”魏王笑着對道。
十四皇子同樣笑着點頭。
他雖然一直反對帝國內戰，但是局勢發展到這一步，無論是楚王，還是魏王，甚至是新帝，都已經沒了退路。
總要做過一場的。
既如此，趁着妖族還沒露出獠牙，早點做個決斷吧。
“三哥準備派那些部隊進場？”十四皇子問。
魏王乾泰道：“扣除防範燭龍國、北狄國以及朝廷的軍隊，能調動的也就三四個師團。我看，這次就調新編第六、七、八師團上場吧，權當是練兵了。”
還真是冷酷啊。
十四皇子擔心道：“據悉，駐守招搖郡的可是西南兵團第二師團，全派新軍的話，會不會有些不妥？”
他擔心士氣問題。
魏王想了下，道：“你的擔心確實有道理，那就讓第三師團充當主力吧，把第八師團撤換下來。”
西境同樣四面皆敵，魏王可調動的部隊也不多，這還是在大肆擴軍的情況下，否則，他可沒有這麼大的胃口。
十四皇子點頭，顯是認可了這一安排。
魏王最後道：“此番出征就由你來掛帥，如何？”他卻是不放心將這麼一支大軍，交給麾下任何一員大軍。
“自當領命。”十四皇子義不容辭。
…………
青丘國，白狐城。
接到流沙王的密函，反秦聯盟諸成員中反應最冷淡的，就是狐尊了。
得益於從南疆都護府採購到的糧草物資，青丘國大軍正在日夜操練，密謀收復被燭龍國侵佔的失地。
在這種情況下，狐尊絕不會參和進人族混戰中去。
當然，狐尊也沒有一點偏幫乾元的意思，這次鐵了心要維持中立，讓人族自個兒廝殺去吧。
就算南疆都護府覆滅，青丘國也照樣能找到合作伙伴。
看熱鬧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