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樓，帶着兩個人來到了後面的一間大型的倉庫裡，裡面分類擺放着不少的東西，不少的人在裡面忙碌着。
全都穿着讓農村人羨慕的工作服。
胸口還繡着西單商場幾個字。
地面是黑漆漆的水泥地，雖然打掃的比較乾淨了，但是長時間的踩踏還是感覺髒髒的。
“鄭書記！”
……
倉庫裡不少的人都在那裡打着招呼，鄭山河都是笑呵呵的迴應着。
隨後三人來到了一間屋子門口。
屋裡是一個辦公室，裡面的東西有些雜亂，一箇中年男子，兩個青年少婦。
屋裡悶熱，頭頂上一臺老式吊扇在那裡忽閃忽閃的搖晃着。
男子大概五十左右，國字臉，穿着一件無袖背心，脖子上還掛着一條灰白色的毛巾，正在那裡對賬單。
時不時的擦了一下頭上的汗。
眯着眼睛看着賬本，突然對着身後的少婦問道：“小錢，這個字啷個讀滴？”
說話，一口的川味。
“老李！”
少婦扭頭看了一眼。剛要說話，聽到聲音看了一眼門口，喊了一聲：“鄭書記！”
老李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有些不耐煩的丟在桌子上，對着鄭山河說道：“做撒子嘛？有事說事，我忙求的很吶！莫得事一邊涼快去。”
鄭山河見狀笑了笑：“讓你參加掃盲班，你不好好學，現在好了吧，這次的掃盲班我已經給你報上去，你要是再給我混不吝的，你就給我做檢討。”
聽到這話，老李嘀咕了一句：“這些字，它認得我，我也不認得它吆，看的老子就想打瞌睡撒！還不如給老子一把槍，老子幹仗去。”
說完，看身後跟的有人，便問了一下：“找我做撒子嘛？”
鄭山河看了一下身後，說道；“這兩位同志，今天在商場救了一個人，想買布，又沒有票，你帶他去看看處理布！哦，對了，別拿那些最差的來糊弄人。”
昨天到貨了，估計裡面好的都被些人挑過一遍了。
所以他還是提醒了一下。
“啷個回事？”
老李看了兩人一眼，好奇的問了一下。
鄭山河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聽完以後，老李笑呵呵的說道：“莫得問題，我這就帶你們去挑一哈子。”
那些表格正看的頭疼呢！
鄭山河看到他的表情，搖搖頭，對着楊廣志說道：“你們挑，我先上去了。”
“哎，好，鄭書記！”
楊廣志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不過楊小樂想了一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鄭書記，能不能幫個忙。”
鄭山河奇怪了一下：“哦，你說！”
“就是您能不能幫我開個證明，就說這布是獎勵的，當然了我們錢還是照樣付。這個不算過分吧？”
平賬的事情大家終究還是會知道的。
免得讓人嚼舌頭，說佔便宜，雖然確實佔便宜了。
鄭山河一陣的奇怪：“幹嘛要這樣做?”
楊小樂便開始訴苦了起來。
什麼老爹是後孃養的，這錢是老爹偷偷給的，怕什麼回去家裡鬧矛盾。
鄭山河聽到這話，嘆了口氣，都是窮鬧的啊！
想了一下他還是說道：“這樣是不行的，違反原則，不過你這樣說的話，鑑於你今天的行爲，我個人獎勵你三尺瑕疵布，到時候我就不寫數量了可以吧？”
楊小樂聽到這話，一陣的高興。
不寫數量那就最好了。
“哎，好嘞，那謝謝，鄭書記了。”
鄭山河見狀對着旁邊的老李說道：“一會他們挑布的時候，多給3尺，我到時候出個獎勵通告。”
“曉得啦！”
“那行，你們去挑吧，我一會過來。”
鄭山河說完，便離開了。
等他走了，老李對着兩人人笑了笑：“跟我來！”
兩人聞言趕忙跟了上去。
來到隔壁的房間裡，裡面堆放着不少的雜物，一角的架子上放着一些布匹。
外表看上去已經能看的出來這是瑕疵布了。
因爲印染的有些花，也有一些花的不是很厲害的。
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兩個小年輕正在那裡翻找着。
老李來到近前，一腳踢了一下男人的屁股。
“哎呦！”
“你個龜兒子，不幹活，在這挑，下班了不能挑嗎？”
男子摸了摸屁股，嘿嘿一笑：“科長，我只是過來看看有沒有好的布落裡面了，這不能給公家帶來損失啊！”
“你個龜兒子！哄鬼呢？”
老李罵了一句，看着旁邊一些挑出來的布，不顧男子欲言又止的表情。
對着楊廣志說道：“這裡面你們挑一下，看看要多少？哦，對了，老鄭說讓你們拿多少？”
就算是內部員工也不是說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的。
萬一有人倒賣呢！
楊廣志搖了搖頭：“這個到沒有說！”
“那行，你們挑吧！”
老李感覺兩個人也買不了多少，也就沒有在意，就算是城裡人，也不是說一下就買好多。
這玩意畢竟還是挺貴的。
楊小樂看了一眼，樂了起來。
隨後拿起布隨便翻看了一下。
顏色倒是不少種類，就是布的種類只有一種。
這布明顯是剛剛兩個人在這挑過的，是裡面品相相對來說比較好的。
仔細看，才能看到一些疙瘩頭，暈染不均勻的地方。
不像是供銷社裡的瑕疵布，那基本上都是被挑過的，花的很，就那樣的在公社都是好東西。
而且量不少，估計是給別人挑的。
楊廣志沒着急拿布，而是詢問了一下價格，再怎麼說也是要錢的，又不是送的。
“哦，這一批都是細布，2毛2一尺。”
楊光廣志心裡默默的算了一下，比市場價便宜1毛1.
一套上下衣服大概七八尺就夠了，小孩子稍微用的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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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樂感覺這麼便宜，而且質量接近好布，又不要票，幹嘛不多買一些。
就趕忙對着他說道：“爹，來二十米的，咱們一人來一套，剩下的布頭還能縫幾個褲衩子。”
“要那麼多幹嘛？”
“爹，買吧，娘要是知道不要布票，而且這麼便宜你還不買，肯定要罵你蠢！你就給她買一套吧！”
其實這也是胡扯，母親王秋菊肯定要罵，但是買肯定不會買這麼多。
楊廣志腦袋一黑。
“兔崽子，這得多少錢啊？”
“我算過了，13塊2。”
之前聽到幾十米，他嚇了一跳，但是兒子一說13塊2毛，感覺也不是不行。
此時他一陣的糾結。
買，太貴！
不買！機會這麼難得！
想了想還是一咬牙，買，大不了今年分佈票了不買布了，緩緩幾年再買。
隨後對着老李說道：“那個……李同志，要不就按我兒子說的，來個60尺？”
老李聽到這話，點了點頭。
確實不少。
但是還是能接受的。
“行，你們挑噻。小高，給他們量一下噻！”
說話時候，是對着旁邊沒說話的女人。
女人看到自己辛苦挑的布被別人選走了，有些不情願的，不過她沒有說什麼，大不了一會再挑唄！
隨後出去拿了一根木尺過來。
楊小樂高興的在那裡挑布。
這些都是一大塊，一大塊的。
整皮的瑕疵布架子上也有，但是沒人去動，那個再弄出來不可能光挑好的，把布剪成一段一段的，太麻煩了。
紅色和淡藍色兩種最多。
楊小樂一邊挑，一邊張開手臂比了比，選好的都丟在了一邊。
而小高則是過來給他們量。
“63市尺！”
“夠了！夠了！”
楊小樂聽到這麼多了，趕忙停止了下來，對着老李說道：“剛剛鄭經理說送我三尺，所以這個算是60尺，正好20米的對吧？”
老李點了點頭：“行了，把布拿着跟我來吧！”
幾人出了倉庫，來到了一樓。
剛剛出來，正好從樓上下來的鄭山河！
“行了，老李，你去忙吧，我帶他們去。對了，一共多少？”
“63市尺，你不是送人家3尺嘛！”
聽到這話，鄭山河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你去忙吧。你們跟我過來。”
說完帶頭向着一樓賣布的櫃檯。
楊廣志跟了過去，將13塊2給付了！
弄好以後，鄭山河拿出一個獎狀遞了過來：“這個就提前給你了啊！”
楊小樂接過去看了一下。
還是老式空白獎狀。
寫的意思是，對於他的見義勇行爲，西單商場感謝並且給予了獎勵處理布若干，沒有寫具體的數量。
下面還蓋了一個單位的章。
看完以後，楊小樂有些迷糊，這到底是獎勵還是感謝啊？
沒有在意，將東西收了起來。
“謝謝鄭書記了。”
“好了，那我先上去，你們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
對方客氣了一下啊。
幾人寒暄了一下，對方便離開了。
等人走了以後，楊廣志又心疼，又高興的說道：“行了，趕快走吧！都快到中午了。”
楊小樂也沒什麼買的，也就準備回去了。
出了大門，兩人找了路人打聽了一下，頂着酷熱，向着阜成門的位置走去。
走在半路，楊廣志這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你什麼時候上的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