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412：造假，共沉淪
顧央收斂雜念，將一切狂風暴雨與波瀾隱藏在冷靜的麪皮之下。
“你怎麼能確定幕後主使者的目標是儲君而非朝夏？”
黎殊笑笑不語。
二者區別大了去了。
造假調遣“鳳家軍”是一步狠棋，但也是個出其不意的“奇招”！
幕後主使者將一切都安排得有條不紊，彷彿拿到了攻略一般走得順風順水，着實讓人忌憚。
歹人有這麼一張底牌……
如果目標是朝夏這個國家，大可以等朝夏與其他國家打仗，消耗元氣後亮出來，興許能一舉覆滅朝夏。
偏偏選擇這時候亮出來，縱然廢了儲君，但也引起朝夏那些老不死的警惕。
面對這些老傢伙，兩次用同樣的招數很容易陰溝翻船的。
黎殊推演後便判定歹人的目標是儲君而非朝夏。
誰能想到裴葉口中的辦法是加入造假大軍呢？
黎殊倒是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
此女果然是……
黎殊聽到少年憤怒的聲音，暗中將餘光瞥去。
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隱隱發黑。
“你有高見？”
最重要的是——
但作爲將帥不得不聽從上邊兒的命令。
秦紹兩個少年還是一頭霧水，一時沒轉過彎來。
統帥也吃不準儲君的安排，只能聽從命令。
“那先生是想到什麼不正經的法子了？”
若非場合不對，他真想將這個在誅殺九族邊緣大鵬展翅的丫頭轟出去。
荔城的事情還是要解決的，總不能讓黎路這孩子的犧牲沒了意義。
“鳳家軍”這條路走不通，那便藉着顧央的幫助走一下秦氏一脈的路子。
秦紹兜不住，他兜不住，甚至連在朝的秦老一脈也全被拉下水。
秦紹憤憤地用右拳捶打左掌心。
正當衆人一籌莫展，裴葉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秦紹年紀小，心性還未定下，聽到裴葉這話就忍不住吐槽。
黎殊笑着微微垂首，藉此掩去心底那點兒不滿與怨懟。
顧央聽後，表情出現一瞬的猙獰。
聽到顧央不贊同，她便選了個折中的辦法。
那位蕭妃兒不愧是重生回來日天日地的女主，設計復仇的時候掐好了時間。
顧央認真詢問裴葉。
顧央暗中溢出一聲嘆息，默默將升騰起來的怒火壓了回去。
幾息的功夫，黎殊心頭閃現無數紛雜的念頭。
“……既然這樣，那就讓‘鳳家軍’自己發現造假的東西？”
裴葉說什麼他都能說好。
儘管正廳內燭火昏暗，二人還隔着距離，但顧央依舊看到後者眼底翻涌的思緒。
申桑存在感不高，但秦紹不一樣。
“這種事情也不值得發愁吧？”
“天真！依我推測，歹人多半是潛伏儲君身邊的親信，所以他能弄到儲君的筆墨、私人印章，接觸另一半虎符，繼而僞造……但我們有什麼？那三樣東西是我接觸過，還是你們親眼見過？”
後者無聲做了口型。
沒看過怎麼造假？
哼——
“顧先生還得儘快想辦法，‘鳳家軍’已經暗中行動，頂多五日便能將營盤搬空。”
秦紹通身氣度不是尋常小門小戶養得出來的，小小年紀已經初見未來風貌，的確是難得。
他一早就注意到秦紹與申桑。
她造假的玩意兒太真了。
先不說裴葉提出的辦法好不好用，光是她肆無忌憚將造假虎符文書印章掛在嘴邊就不行。
誰不知道顧央是秦老的弟子？
黎殊道：“這倒是個辦法。”
如此便能將他們摘出去，但無法保證“鳳家軍”統帥會相信，成功機率也就五五開。
“當真可惡！此處距離都城玄安太遠，待加急信函遞過去，估摸着荔城都沒了……”
顧央與他對視一眼。
他婉拒了顧央的示好。
黎殊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什麼。
偷偷看過去，正巧與裴葉的眼神撞了個正着。
朝夏之行給黎殊留下太深刻的心理陰影，甚至賠上無辜的黎路……
顧央攏在袖中的手輕顫。
“以假功假？”
他看好的對象又不止朝夏一個，去其他國家碰碰運氣也行，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歪脖樹上。
這位可是能通鬼神的能人異士，不受世俗約束，蔑視皇權搞造假多正常啊。
眼神錯開，顧央心中有了籌算。
黎殊本想裝聾作啞，卻敏銳發現有人用熾熱的眼神盯着他。
肯定會懷疑。
果然，他沒認錯人……
顧央卻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黎殊明白了顧央的暗示。
但今時不同往日。
擱做以前，他大概有心情試試。
不過——
正常人都知道是殺頭的大罪，她卻肆無忌憚！
顧央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絲對皇權的敬畏。
“虎符造假乃是誅殺九族的重罪，但念在合仲參與不深，還拼死將消息遞出來……功過相抵也不是不行。”顧央態度有了明顯軟化，“若能制止這場災難，合仲不僅無過，還有大功。合仲以爲呢？”
統帥心裡有疑也沒寬裕的時間向儲君求證。
造假大師也不能無中生有啊！
裴葉繼續道：“我們佯裝發現一個行蹤詭異的歹人，從歹人身上搜出假的虎符、印章、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僞造筆墨。藉此將事情捅到‘鳳家軍’統帥跟前，顧先生與秦紹做擔保，那位‘統帥’再蠢也該知道撤兵板城是個局。他效忠儲君，如此明顯的不利於儲君的行動，他就不懷疑？”
氣氛一時又陷入了僵局。
“你可知道事蹟敗露會如何？”
顧央狀似頭疼地扶額，一副“老夫不想再聽你嗶嗶”的表情。
顧央懶懶地瞥了她一眼。
居移氣，養移體。
真以爲是小孩兒過家家呢？
裴葉渾然未覺。
打從他知道裴葉能通鬼神，他對荔城這事兒的心態就有些佛繫了。
裴葉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你們是正經人，想的辦法都是正正經經、循規蹈矩的……”
若有顧央引薦，黎殊未來起點相當可觀。
裴葉正襟危坐，開口道：“我以爲非常時刻行非常事情，稍微出格一些……也是允許的。畢竟跟十數萬百姓性命、身家財產相比，某些原則是可以‘通融’的。我的辦法是‘以毒攻毒’，以假攻假。”
【你來，別藏拙】
黎殊：“……”
裴葉說完便扭開臉。
造假這事兒，在場五人都撇不清關係，倒不如一塊兒摔泥潭共沉淪了。
到時候誰也別出賣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