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聚着的人很多，但還沒等後面的人把裡面的情形看個仔細，一道白光閃過，站在最前面掀車簾的人仰倒在地上，身前衣襟被劍挑開，不過沒有傷到皮肉。
車簾重新垂了下去。
玄玉等人同時拔出劍來。
“等下，等下，誤會……都是誤會……”躺在車前的人突然一咕嚕跳起來，“我剛纔犯病了。不是被車撞了，大家不要動手！”
衆人聽他一說，這才退開去。
玄玉等人也把劍收了。
“玄玉。”車裡傳來青墨顏淡淡的聲音。“繼續走。”甚至連問都沒問剛纔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是。”
玄玉不悅的掃了一眼衆人，催着馬車向前。
直到青墨顏等人走出老遠，人羣裡有五人鑽進了街邊的藥鋪裡。
“熊掌櫃。怎麼樣，品相不錯吧？”五人中爲首的一人問道，他們正是當日在野豬洞外的那五個獵戶。
“不錯不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摸着下巴。“年紀不大，生的跟水豆腐似的。”
“而且她還跟着那些人進過野豬洞呢，這個丫頭好像對藥材特別敏感，打老遠就能聞到藥材的香味。”
“還有這種事？”胖胖的中年人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我們都是石坊鎮本地人，熊掌櫃您開慈藥堂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剛纔您也看見了，那個丫頭絕對值個好價錢，事成之後，怎麼也得給我們一半好處吧？”
熊掌櫃沉吟着，招手喚來身邊的店夥計，“你們去打聽打聽，看看這位青公子是個什麼來頭，看看他們落腳在何處。”
“是。”
史大天找的私宅環境極佳。
院子很幽靜，茹小囡直接就挑了處喜歡的屋子，把笨狗也給召了出來。在院子裡汪汪叫着跟她跑來跑去。
“把千殤安排在這邊吧。”青墨顏提議。
茹小囡有些猶豫：“她要是惹了?煩怎麼辦？”
“反正有你在。”青墨顏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我這幾天要出去辦事，我不在的時候就算留他們幾個在你身邊我也不放心。”
人偶千殤的威力有目共睹，有她在小東西的身邊，青墨顏一百個放心。
“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準出這宅子，就是有人找上門來，你也不準見客……”青墨顏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直把茹小囡聽得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
一連兩日，她專心在屋裡製作護身符，根本無暇顧及青墨顏都做了些什麼，每天三餐都有人送進來，周圍環境又非常安靜，沒用幾天功夫她就製出了十來個護身符，分別送給了玄玉等人，就連笨狗都得到了一個。
茹小囡替青墨顏將護身符系在了手腕上。
青墨顏手指從她頸間掠過。拉了拉戴在她脖子上的項圈。
那項圈後來他又讓人放大了些，現在上面墜着兩塊五色石，小東西一直對它寶貝的要命。
青墨顏幫她將野豬牙齒系在雷擊木製成的替身符上，然後便擺弄起她的項圈來。
茹小囡往後躲了躲。
“這一塊五色石是八殿下給你的？”青墨顏問，語氣裡帶着明顯的不悅。
“我跟他只是朋友，你不要亂想！”茹小囡捂住自己的項圈憤憤道。
青墨顏這傢伙，管的真是越來越寬了，就因爲她收下了八殿下送給她的五色石，結果被他追問了好幾天。
又是引誘又是恐嚇，嚇的她險些把老底交了。
“你還沒有打聽到鬼草的消息嗎？”茹小囡努力改變話題。
他們此行就是來尋找鬼草，找不到鬼草就沒有辦法湊齊解蠱毒的藥方。
青墨顏總算是放開了她的項圈，嘆了聲。
“你別擔心。只要鬼草真的生長在林子裡，我們總會找到的。”茹小囡安慰道。
“……皇上只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錯過了，我就要再等上一年。”青墨顏枕着兩手躺在了臨窗的大炕上，眼睛盯着房樑，“我不知道還能挺多久，要是我死了，你就跟着玄玉離開都城，我已經安排好了。讓人在別處購進了一個小院，還留了些財物給你，只要你這小東西別太貪吃。養活你一輩子還是綽綽有餘。”
茹小囡的壽限跟香狸一樣，只能活十三、四年，所以他留的那些錢絕對夠用。
“不過有件事你要答應我。”青墨顏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茹小囡的肩膀，將她拉到自己身上，“你不準跟別人成親。”
茹小囡睜着翡翠似的貓眼。水汪汪的眸子滿是焦急，“誰讓你死了，你不是說以後要娶我嗎？”
青墨顏笑了笑，“我只是在說萬一……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我如果不在了。都城對你來說並不安全，太子也許會對你出手，不如早些離開。”
茹小囡癟着嘴，委屈的眼眶都紅了。
難怪他之前會那麼輕鬆的提出要娶她，原來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活着吧。
想想也是，誰會願意娶一個妖怪呢。她的壽限又不長……他應該只是隨口一說。
看着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青墨顏反而笑了。
“至少現在你不用擔心，我還在。”伸手拉過被子把她蓋的嚴嚴實實。頭湊過來與她靠在一塊。
雖然他說的這些話都是發自真心，但他本可以不告訴她。
剛纔見她那麼重視八殿下送她的東西，令他有些不爽。所以便使了些壞，想讓她重新重視起自己來。
熟悉的麝香氣味令他浮上淡淡的睡意。
就在他將要遁入黑暗的寧靜中時，他聽見小東西的低語：“也許在你死之前。我就會回去了……也說不定……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呢……”
青墨顏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回去了……回哪裡？
他很想問個明白。但是他聽見了她綿長的呼吸，知道剛纔那話是她在睡前無意識的囈語。
她所說的回去，是去齊國嗎？
不不，這絕不允許，他纔是主人，沒有他的允許，做爲寵物怎麼敢私自逃逸？
不對，她想說的也許不是這個意思……
這一晚，茹小囡睡的香甜，而青墨顏卻是睜了一夜的眼睛。
得不到答案，不安就像黑暗在他的心裡悄悄滋生，越聚越多。
早上茹小囡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被青墨顏的模樣嚇到了：“青墨顏……你……你的眼睛怎麼了……讓誰打了？”
青墨顏的眼睛下面頂着一對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