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爺，天地可鑑啊，我們哥幾個身上如今擺在明面上算的了罪名的，真就是這回這事兒。”
毛驤喊得這叫一個委屈啊。
他是真心覺着自己這事兒憋屈啊。
他能有什麼麻煩？
最大的麻煩還不就是幫朱元璋幹髒事兒幹多了？
這纔是最大的麻煩！
至於明面上的罪名，毛驤敢保證，有且只有現在這一個。
胡大老爺眼見着毛驤這模樣，也慢慢緩過神來了。
好傢伙，你個老小子敢情正經罪名每一個，可實際上挖了個大坑等着老子跳進去是吧？
胡大老爺咂咂嘴，頗爲煩躁的起身來回轉悠了兩圈。
毛驤也一副期待的模樣看着胡大老爺。
他心裡清楚，這事兒，終究還是得落在胡大老爺身上。
胡大老爺若點頭了，那這事兒就成了；
可胡大老爺若是拒絕了，那他以及一衆兄弟，就徹底完蛋了。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
而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胡大老爺眯着眼睛來回折騰了好幾個來回之後，終於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了毛驤。
“你手頭，沒握着什麼把柄吧？”
“尤其是什麼栽贓陷害之類的事兒，你不會還傻乎乎的留着證據當把柄吧？”
雖然胡大老爺沒明着說，可傻子都知道，他所說的把柄是誰的。
不待毛驤開口回答，胡大老爺卻又補了一句。
“嗯，還有，你最好沒在手裡捏着什麼沒在錦衣衛備案只抓在你自己個人手裡的探子。”
“千萬千萬別說這探子正正好就是埋在某個大臣或者宮中的，不然的話，你這小命，別想着保住了。”
毛驤張了張嘴，卻又有些頹然的閉上了嘴。
不得不說，胡大老爺雖然不是幹這行的，但對於人性還有人心的把握卻讓他直接就問到了最核心的地方。
而且，這些問題，你還不能糊弄。
因爲傻子都知道，一旦這些問題你作假了，那到時候暴露出來，你面對的可就是兩邊同時的追殺了。
而毛驤猶豫也是猶豫在這裡。
這些東西，傻子都知道，是他這個老牌錦衣衛指揮使的核心保命底牌。
先不說這底牌到底有多大的用處，就說這東西的敏感性吧，那跟造反其實也沒啥區別了。
關鍵是，這事兒，好乾不好說啊。
而且，毛驤這會兒還有個猶豫的地方。
這胡大老爺要是知道了自己真幹了這些事情，那還能收下他們這幫人不？
畢竟，他們這等於是在捧着老闆的碗，偷摸準備砸了老闆的鍋來着。
或許這麼說有些不準確，但其中所蘊含的意思卻大差不差。
胡大老爺問出這問題之後就不說話了，就那麼默默地等待着，可他在心裡也在默默的籌算着。
猶豫，很正常。
畢竟方纔自己一開口就直奔對方的老底而去了，這不猶豫一下才不正常。
可若是猶豫的時間太長了，那就有些不對了。
胡大老爺也是管理過下屬的，因爲利益、感情乃至其他因素分道揚鑣的簡直不要太多。
可甭管什麼理由吧，你要分就分要合就合，但切記不要蛇鼠兩端。
既要又要，這種想法，尤其是在面對新上司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尤其是毛驤這種，雖然有一定職業能力，但更多的則是有求於人身上帶着一堆麻煩的。
你都特麼求到人跟前了，還想着藏一手，雖然情有可原但不可原諒。
而這種猶豫的時間越長，那麼胡大老爺留給他的‘情有可原’就越少，反倒是屬於‘不可原諒’那部份的就會更多。
毛驤顯然也不是個傻的，他僅僅只是猶豫了半盞茶的功夫，就擡頭看着胡大老爺鄭重的說到。
“胡爺您既然問到此處了，那卑職跟您說實話。”
“首先，您之前問的那什麼栽贓陷害的證據，那是真的沒有。”
這話一出，胡大老爺偷偷的鬆了口氣。
這事兒沒有多少還有點救。
胡大老爺早就在心裡偷偷決定了，若是這毛驤真把朱元璋安排他栽贓陷害的事兒落下證據來了，那這人就沒法留了，第一時間去朱元璋那兒告發去。
因爲這就是底下馬仔早有反心啊。
你一個專門替老闆幹髒活的，待遇什麼的給的也不錯，結果一開始你就跟老闆玩心眼，開始留下幹髒活的證據，你這是要幹啥？
幹髒活、背鍋，這不就是你該乾的麼？
咋地？
肉吃下去了，日子好過了，反悔了？
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可還沒等胡大老爺這口氣完全吐出去呢，毛驤陡然間來了個“但是”！
“但是……雖然栽贓陷害的什麼證據什麼的沒有，可重大行動的記錄副本，我私人藏了一套！”
胡大老爺好懸沒一口氣憋死在那兒。
他斜着眼，臉色格外難看的望着毛驤。
“你存着這東西，是個什麼想法？”
“咋地？”
“你還想着有朝一日能拿着這東西跟陛下談條件？”
“或者說，你打算拿着這東西能訛人？”
胡大老爺是真心不覺着這東西有什麼用處。
畢竟這些重大行動對於毛驤來說，不用這副本，他也知道所有的來龍去脈，因爲正本就在錦衣衛總衙，他自己就能翻看。
那麼留着這副本，幹蛋？
可以說，這東西對於毛驤自己來說屁用沒有，只對其他人有用。
毛驤撓了撓頭，顯然也是覺着這事兒多少有些離譜了，他那張老臉都有些泛紅的解釋道。
“胡爺，這事兒吧，其實是我早些年乾的。”
“那時候，我覺着這錦衣衛衙門還挺好的。”
“正好，我家夫人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我就想着，弄點真實檔案放家裡。”
“將來等我兒子大了，我就拿着這些最真實的檔案當案例給他上上課，把一身本事都交給他。”
“如此一來，等他長大了，也能子承父業不是？”
毛驤這一解釋一出，胡大老爺徹底無語了。
你個老小子還真有才。
這用處，我是真沒想到。
但有一黑一，還別說，這用處，還真挺好。
只是，我信，其他人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