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凡身軀一震，他沒有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能接觸到這麼核心的秘密！
可老鄭明白啊，估計是藉着皇上的光了！
周圍錦衣衛們也是驚訝，蘇不凡是他的女婿，多多照顧不假，老鄭也是資深錦衣衛了。
可那個生面孔又是因爲什麼能進去？
他何德何能？
不過葉玄晟卻沒有拒絕。
看來這個凌鎮撫使是個能審時度勢的人。
於是四個人邁步踏進了最中心的牢房之中。
四周拉起的黑色圍幕，從裡面看上去，如同置身於一個大帳營裡一樣。
而最中心，就是那隻剩一口氣，全身結着血痂的南疆刺客。
他垂着頭，彷彿是一隻奄奄一息的螞蚱，幾日不見，瘦骨嶙峋的。
而在他左右旁邊，各擺放陳列着十口大缸，依次排成了一個縱列，裡面都裝滿了水。
而每一個缸裡面，都順出了一根水管。
一共二十隻水管，如同擁有二十隻腿的蜘蛛，連接在他的身上。
更具體的說，是插進連接的。
這種場面葉玄晟也見過。
就跟現代醫院裡面，重症病人的身上往往貼着纏着各種各樣的管子。
在這也是一樣的場景。
但本質上卻不同。
在錦衣衛的詔獄裡面，這些管子不是用來救人的，而是用來招供的。
就見從那些管道里面，順出了黑紅色的妖血。
那些妖血流淌進各自不同的水缸裡面，就漂浮在水面之上，絲毫沒有稀釋和溶解。
凌鎮撫使也是耐心解釋道：“這些個儀器，就是用來讓他說話的。”
“但凡他要是想說什麼，那些從他身體裡流出的妖血就會在各自的水缸裡面，形成不同的文字，最後靠這些字組成一句話。”
葉玄晟看完，也就一樂：“你們錦衣衛辦法還真的多。”
“你們錦衣衛……”凌鎮撫使細細咂摸這句話，果然正如之前的猜想，這個人真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高人，不是他們錦衣衛本衛的人。
再看老鄭那恭敬的樣子，似乎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不過他雖然聰明，可也沒有將葉玄晟跟皇上聯繫到一起。
畢竟他也沒有見過皇上，更沒有資格去見，只有駱僉事駱大人，或者在駱大人之上的才見過皇上。
再說皇上昏庸是大家熟知的，怎麼可能沒事跑到詔獄裡來。
因此他和蘇不凡一樣，以爲葉玄晟是哪家閒散王爺呢。
巧合就巧合在，凌鎮撫使，是馮系一黨的。
中午的時候剛接到上面密報，準備動手。
要知道，這事可是天大的事情！
馮黨一脈都清楚，這是馮保要推翻皇帝，擁立其他王爺做皇帝了！
而眼下，凌鎮撫使忽然精神一震！
“莫不是，眼前這位氣質卓絕的少年，就是馮保力推的對象，今後的大明皇帝！”
一想到這，凌鎮撫使也是興奮異常！
沒有想到，在這能有單獨和未來大明皇帝見面的機會。
這要是把握好了這次機會，今後他們凌家，又能鯉魚躍龍門，一朝翻身！
更有可能今後當上整個錦衣衛的老大！
把南鎮撫司的老李也踩在腳下！
如此遐想，已經讓凌鎮撫使有些心潮澎湃了，趕緊收回思緒，尊敬道：“這位高人，您現在想單獨審問這名罪犯？”
凌鎮撫使也是在試探，畢竟不知道這位王爺此次前來究竟要幹什麼。
蘇不凡瞪着不解的眼神看了看老丈人，又看了看身邊這位高人。
更加確信了皇帝能賜婚就是拜他所賜！
不然凌老爺子怎麼可能一見到他就這麼恭敬！
他可從來沒有看見過凌鎮撫使什麼時候這麼低三下四過！
就連面對他的死對頭李鎮撫使，都是雷厲風行。
面對上級駱僉事大人，也沒有卑躬屈膝的時候。
反而眼下，卻對高人這般恭敬語氣，這高人，真是高深莫測！
老鄭還生怕脾氣非常大的凌鎮撫使做過頭什麼事，眼下見凌鎮撫使這般樣子，也是稍微放心下來。
“你們出去吧，我跟他單獨談談，三分鐘你們進來。”葉玄晟淡淡說道。
“好，我們這就出去。”凌鎮撫使雙手握拳伸過心前，再次彎腰鞠躬，隨後使了個顏色，三個人跟着退了出去。
這把外面的錦衣衛更是疑惑到互相交頭接耳起來。
紛紛猜測着剛纔那個人究竟是誰，怎麼可能在這生死關頭，讓一個外人能跟罪犯單獨接觸？
可凌鎮撫使一個銳利之眼剮過全場，一羣錦衣衛立刻心中忌憚，紛紛閉上了嘴，噤若寒蟬。
賬中，葉玄晟面無表情地道：“還記得朕吧？”
這五個字，傳進了那刺客的耳中，立刻讓他身子一抖！
而周圍那平靜的缸中水面忽然像是燒開的水一樣，逐漸沸騰起來。
這是有迴應的。
“如實交代吧，朕還能讓你安然死去。”
如今，已經連死都成了他的奢望。
這段日子以來，錦衣衛詔獄的殘忍、兇悍、折磨程度，連一隻妖孽都害怕了。
之前還一副嘴硬的樣子，如今已經變得非常老實了。
他頭也擡不起來，就只能通過鮮血，在缸中長話短說。
這時葉玄晟信步遊走在各個水缸面前，那水中的鮮血不斷地在水平面上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紅色文字。
而最終，組合在一起就是——
“南疆妖皇，九星之體；”
“中州雜碎，死到臨頭！”
短短十六個字，就連準備好的二十個水缸都沒有全部用完。
葉玄晟看完，倒吸了一口涼氣！
南疆的妖皇，竟然是——
九星！
連八星都不是，竟然是九星！
但凡他打過來，真的是中州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
就連十個八星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一個九星啊！
爲什麼？
這個世界上，還有九星霸主的存在？
可他已經都是九星，怎麼不打過來？
他在等着什麼？
或者說，他是在忌憚着什麼？
這時葉玄晟已經意識到了，不論是多高的星級，總有害怕和忌憚的事物，而這種東西就是他的軟肋！
“你們妖皇，究竟在怕什麼？！”葉玄晟壓低喉嚨喝道。
可忽然，那刺客抖了抖，似乎是在笑一樣，水缸裡面，前八個字已經消失了。
迴應葉玄晟的是後面那八個字，一閃而逝：
“中州雜碎，死到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