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古娜和莎朗敘完舊之後，他們也總算進入了正題。
莫古娜確實想來看看莎朗。
但同時她也有話對李玄說。
“阿玄大人，您能將莎朗對聖火的獻祭逆轉，足以證明您的力量。”
“但我們還是希望您能前往總壇一趟，只要能夠得到聖火的認同，您便能得到我教的所有支持！”
“哦？”李玄微微詫異。
這件事情聖火教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及了。
一開始是阿依慕，後來妮露拜爾也說過，現在又輪到莫古娜了。
看來這所謂的“聖火認同”真的很重要。
李玄自然也想盡快得到聖火教的全力支持。
只是眼下實在是抽不開身。
“這件事情阿依慕和妮露拜爾都和我提過。”
“只是寒潮之危近在眼前，着實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但將寒潮解決之後，或許正是合適的時候。”
“這邊正好離你們總壇也不遠。”
隕星關的位置在大興和大漠的邊界。
若是再往西的話，就能夠進入西域百國。
那裡就是聖火教的地盤。
莫古娜微皺眉頭，看起來對此事很着急。
但李玄說得也是事實，她也知道急不來。
“相比起此事，不知道莫古娜護法對聖火教內派系林立的事情怎麼看？”
李玄可沒忘記答應妮露拜爾的事情。
正好莫古娜是守舊派的領袖。
李玄也很好奇她的意見。
莫古娜看了一眼妮露拜爾，眼神中似有責怪。
妮露拜爾心虛地瞥向了一旁，不敢跟師父的眼神對上。
李玄也乾脆擺明了陣腳，直言不諱道：
“莫古娜護法，我答應了妮露拜爾要重新團結聖火教。”
“如果我連這件事情都做不到，想來也不是那預言中的救世聖獸。”
李玄堅定站妮露拜爾的態度，讓莫古娜心中一凜。
她看了看妮露拜爾，又看了看一旁的莎朗，最終無奈嘆息一聲：
“阿玄大人的神通，若被教衆得知，只怕無一人敢質疑您的身份。”
莎朗對聖火的獻祭，李玄都能夠將其逆轉。
單憑這件事就足以說明一切。
更不用提李玄天命者的身份。
莫古娜想了想，最後不得不坦言聖火教分裂的緣由。
“此事說起來罪在老身。”
說這話時，莫古娜原本挺拔的脊背不禁佝僂了幾分。
原來，這一切的源頭還是在莎朗和伊格尼斯的事情上。
莎朗這個被精心培養的聖女出現意外之後，莫古娜十分自責。
在她看來是自己教導不力才讓莎朗鑄成大錯。
至於接替聖女之位的妮露拜爾，很多人只是把她當做一個臨時的替補而已。
這其中也包括莫古娜自己。
在這種想法下，教內中堅對妮露拜爾心中多有不服，只是礙於教規在保持面上的恭敬。
莫古娜只是將妮露拜爾當做是臨時的替補方案。
之後便緊鑼密鼓地着手培養下一代的聖女。
可聖火教中有人不信服妮露拜爾，但反之也有少部分人覺得妮露拜爾能在危機中掌管局面，乃是教中當之無愧的英雄。
而這部分人大多是年輕一輩。
畢竟，妮露拜爾平時的行事風格就不大可能討老一輩喜歡。
但反之在年輕一輩中很有人氣。
也是從這個時間點開始，聖火教開始出現了矛盾。
而妮露拜爾夾在中間，也未能做出決斷。
支持自己的人只有年輕一輩。
更重要的是，莫古娜也是反對自己的一份子。
且不提師徒情分，單只是實力上的差距也頗爲懸殊。
內部矛盾日漸劇烈，直到今日徹底變成了三派林立的局面。
妮露拜爾在一旁靜靜地聽着。
她赫然發現，從莫古娜的角度中，也有許多她未曾察覺到過的問題。
莫古娜甚至期盼過妮露拜爾用聖女職權強行鎮壓他們。
聖火教很特殊，信仰佔着非常重要的份量。
即便實力有所差距，但妮露拜爾帶領支持者對反對派施展重壓的話，那些老一輩也不敢明着反。
妮露拜爾聽聞師父竟然還盼着自己做這種事情時，面上不由露出詫異之色。
“所以說，我一直不覺得你是一個合格的聖女。”
莫古娜最後總結道。
妮露拜爾氣得直喘粗氣，盯着莫古娜，一陣咬牙切齒。
“我顧及你還顧及錯了唄！”
妮露拜爾沒好氣地說道。
“本來就是，聖女怎能如此心慈手軟。”
“你要能展現莎朗一半的能力，我也不至於一直不看好你。”
師徒倆沒說上兩句就吵了起來。
莎朗尷尬地上前勸架。
結果莫古娜還讓莎朗評價妮露拜爾的操作有多麼昏頭。
莎朗直接在一旁低頭不語，裝聾作啞。
她現在已經算不上是聖火教的人了。
而且她以前當聖女也沒好到哪裡去，惹出那麼大的禍事來，哪好意思再評價妮露拜爾。
只是看莎朗看師父和師妹越吵越兇，還是在李玄面前，不禁臊得面紅耳赤。
倒是作爲外人的三小隻看出了點門道。
這對師徒倆的關係是有問題的。
莫古娜對妮露拜爾要求過於嚴苛，還一直拿她跟莎朗做比較，覺得妮露拜爾處處比不上莎朗。
而妮露拜爾雖然面上不說，但卻極爲在乎師父對自己的看法，想要得到莫古娜的認同，卻一直得不到，還每每成爲了師姐的反面例子。
這種關係的處理就是如此棘手。
不是說你武功好，手腕硬就能做好的。
這是一種完全區別於其他能力的東西。
顯然，這倆人對親密關係的處理都不及格。
三小隻在旁邊看了半天戲，覺得不能再這麼吵下去了。
若想解決聖火教的問題，如何緩和這對師徒乃是關鍵。
但李玄也看不到什麼突破點，當即轉移了話題。
“嗯哼。”
“我們還是聊點有建設性的吧。”
李玄乾咳一聲，壓過了兩人的爭吵。
莫古娜率先反應過來，對着三小隻由衷致歉。
妮露拜爾則是氣呼呼的將頭別過去，不再說話。
就這個反應，又讓莫古娜看妮露拜爾不順眼。
李玄趕緊繼續說話，不給他們繼續爭吵的機會。
“眼下驅散寒潮乃是重中之重。”
“放任寒潮擴散，且不提大漠，連大興和西域也要遭殃。”
“還請聖女和護法團結聖火教，先將眼前難關度過。”
“至於聖火教總壇，我一定會去一趟。”
“希望屆時能找到一個好辦法，讓所有聖火教教衆重新團結一致。”
見李玄稱她們“聖女”和“護法”，妮露拜爾和莫古娜面容一肅。
“聖火教定當全力配合！”李玄也不敢多留她們，怕她們又在這裡爭吵，便直接送客。
臨走之際，李玄也對莫古娜表明，只要她想見莎朗的時候，隨時都可以來。
莫古娜當即謝過了李玄的好意。
接下來的幾日。
三方勢力不斷商議各處細節，打算前往寒潮的邊緣進行查探。
這個過程中，大漠的殘黨也是漸漸從西閣的庇護下，潛移默化地走到了大興治下。
必勒格和鐵勒蒼鷹代表大漠簽訂條約之後，這件事情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大漠狼王的身體雖然在不斷恢復，但距離甦醒還有一段時間。
永元帝也不會讓大漠狼王在這個敏感的時期甦醒。
這件事情他和李玄私底下通過氣，不會出現差錯。
在大興的授意下，鐵勒蒼鷹帶領殘存的數十萬大漠戰士先行往大漠的方向開拔。
他們算是走了回頭路。
只不過，這一次比起他們來時的倉皇逃跑，多了幾分底氣。
大漠戰士們路上的輜重由聖火教供應。
直到他們將大部分的將士就地遣散。
當然了，如今大漠被寒潮吞沒了一半疆域，很多人已經沒有了回去的地方。
但李玄也是這一次才知道了聖火教的富裕。
西域百國在聖火教的領導下，基本沒有內部之間的戰鬥，對爭霸天下也沒有野心。
而且西域經商氛圍濃重，積累了不少的財富。
因此，這點輜重對聖火教而言可謂是九牛一毛。
鐵勒蒼鷹已經帶領大漠戰士先一步行動。
對於他們的隊伍，永元帝並沒有安插自己的人手。
聖火教和西閣同樣沒有。
這也算是一次考驗吧。
看鐵勒蒼鷹能不能拎的清。
即便放任這數十萬大軍，在天道境力量的碾壓面前，他們也依舊毫無勝算。
永元帝要通過最快的方式掌握大漠。
大興還有不少問題等待他解決。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這裡。
鄭王倒臺之後，大興百廢待興，永元帝感到分身乏術的同時，也有即將可以大展拳腳的興奮。
在鐵勒蒼鷹帶領部隊開拔之後沒幾天，其餘勢力也是緊隨其後。
永元帝繼續親征。
但這一次他只從隕星關內挑選了兩萬精兵，由秦縱勇和蕭炬兩位國公帶領。
這兩位精兵恰好能配合他們施展各自的戰陣。
再加上永元帝的存在，戰鬥力也算拉滿了。
還未甦醒的大漠狼王和五位大祭司被他們帶在了隊伍裡，由李玄和內務府看管。
必勒格跟隨在永元帝身邊，算是充當嚮導。
西閣隱士本就只有六人，來去自如。
倒是聖火教的隊伍絲毫不見減少，依舊浩浩蕩蕩。
按理來說，繼續深入大漠，對補給的壓力不小。
最好的辦法是隻帶精兵，然後將剩餘人馬遣回國內。
但這些西域百國的人馬全都是聖火教信徒。
驅散寒潮無異於是一場貫徹聖火意志的聖戰。
對於這種機遇，他們誰願意轉頭回家。
寧願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他們也要深入大漠腹地，爲驅散寒潮盡一份力。
李玄聽說此事，也不禁搖起了小腦袋。
“妮露拜爾管理這幫人也確實不容易。”
狂信徒爲了信仰的時候，確實能夠捨生忘死。
但有的時候認準了一個道理，也是比誰都犟。
反正西域百國有錢，其他人也懶得理會。
不然一個勸不好，反倒要倒黴。
雖說面對寒潮，人多也不一定有用。
但人家硬要都跟着來，總不能趕走。
就這樣，三方勢力在經歷連日的商議之後，總算是跨出了合作的第一步。
而大漠作爲戰敗國，實力已經不足以被稱之爲一方勢力，正式成爲了大興的附屬。
只是大興的這場勝利，仰仗了不少寒潮的威力。
日後，大漠內部定然會有不服的聲音。
只要他們積蓄足夠的力量，肯定會想方設法的脫離大興附屬國的處境。
而永元帝自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但這些都是政客的事情，李玄也不必參與。
向大漠腹地行軍十日。
李玄也見到了這個國度的風貌。
自隕星關向北，一連五日都是荒漠，行軍的速度也快不起來。
直到第六日，單調的黃色中開始出現了綠色。
直到他們眼前的荒漠被豐美的草原所代替。
一望無際的草原如同綠色的海洋。
單是看着這番景色，就讓人感到一陣心曠神怡。
可這樣的美景到了第十天就讓人心中一沉。
遠遠，他們看到滿天陰雲密佈。
一面接天連地的灰白色巨牆將原本的美景戛然斷開。
“寒潮。”
李玄見過一次，但仍舊難掩心中震驚。
相比起邪龍潛移默化的腐蝕龍脈，腐蝕大興。
寒潮這種天災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而且從破壞力來看，寒潮也是更勝一籌。
北樑和半個大漠已經被寒潮吞噬。
可這仍舊無法阻止寒潮的蔓延的腳步。
看來這災異之源之間，也有高下之分。
寒潮是遠比邪龍更加棘手的難題。
在距離寒潮的邊緣百里開外的地方，他們選擇了安營紮寨。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寒潮。
尤其是西域百國的隊伍中。
但士氣只是浮躁了一段時間，便很快就更加高昂起來。
西域百國的士兵們甚至唱起了聖歌，讓大興這邊的隊伍頻頻側目。
“面對寒潮這樣的災難還能唱歌，恐怕也就只有這些信聖火教的了。”
“老秦，我們現在是盟友，可不敢胡說。”
蕭炬笑着說了一句。
秦縱勇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他的左手已經恢復如初，都看不出曾經受過那麼嚴重的傷。
李玄的陰陽真氣出馬，自然是萬無一失。
他們安營紮寨之後，並沒有輕舉妄動。
他們在等待先一步抵達此地的鐵勒蒼鷹前來稟報。
他們的隊伍在更前方，距離寒潮更近。
沒多久，鐵勒蒼鷹便帶人抵達了大營。
只是他凝重的面色讓所有人明白，他帶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寒潮還在不斷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