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凝!”
似顧凝這等做事穩妥的人,也會一驚一乍了?薛雲卉被拉他拉到了牆根樹下的陰影裡,疑惑地轉身,瞧見皺着眉頭的顧凝,不由就想問問他,怎麼也跑到這紫心山莊裡來了?
她沒問,顧凝卻是先問了,“你怎麼也到這山莊來了?”
薛雲卉暗道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張了張嘴,卻被顧凝一聲“罷了”止住了。
罷了?什麼意思?是不想追究她因何而來,還是知道了緣由?薛雲卉心下有些懷疑顧凝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就像那鬼侯爺都能看出來梨膏是顧凝給她的,她覺得顧凝說不定也能知道。
只是這會兒不是問清楚的時候,她見着顧凝眉頭皺得越發緊了,手下拉着她的手臂也越發使了力,又問她:“這山莊有些邪氣,你可察覺了?”這話問得薛雲卉一個挑眉。“邪氣?”她輕唸了一句,這樣的風水寶地,山莊又是道觀改建,按理說正是大道通天、正氣盎然,怎麼也不能同這個“邪”字沾邊。
可是薛雲卉卻緩緩地點了頭。
她自上山便有些感覺,越是靠近山莊,越覺得胸悶氣短,這會兒一路隨着樊堅到了下榻的地方,更是覺得透不過氣來了,她可從沒這樣過,不是邪是什麼?
她道不錯,“可是賢弟也覺得胸悶氣短、身上乏力?”
顧凝卻是一愣,“胸悶氣短?身上乏力?顧凝無有這等感覺,你現下如此麼?”
這是什麼情況?牛頭不對馬嘴?
薛雲卉不由地撓了撓頭,問顧凝:“你不這般?那你說得邪,是邪在何處?”
“是氣。可有察覺?”
薛雲卉擡頭望了望天,沒看出太多異常來,她自然曉得自己和顧凝之間頗有些差距,只是也不好說破,只道:“是有些。”顧凝嘆氣,又道她不該來,說完想起她方纔說得話,“身上不舒坦嗎?何時的事?”
“自上山便有些了,這會子頭還有些疼,只想回去歇一歇。”
“許是着涼了吧?此地山風厲害。”顧凝琢磨着,又道:“師叔那裡配了些解頭疼的藥丸,乃是用薄荷配的,顧凝給你討些來。”
薛雲卉哪裡還敢要他的東西,想起那個不好糊弄的人,不由一個激靈,剛要拒絕,卻覺顧凝突然緊攥了她的胳膊一下,“晚間給你送來。”
話音一落,薛雲卉頓時察覺手臂一鬆,顧凝方纔站處有風打了個旋,人影卻已不見了。
薛雲卉正差異顧凝什麼時候也學會來去如風了,神神秘秘的讓人萬份奇怪,便聽着身後有人喊了一聲,“道長!”
是莊昊。
“道長怎麼在院外站着?晚間風大。”莊昊提醒着她,這邊走上前來,眼見着四下裡沒什麼人,便道:“侯爺讓道長自行歇息,侯爺在前廳一時不得回。”薛雲卉點了點頭,同莊昊問了幾句王家做壽都來了何人。
“都是山西的官員豪紳,王家在山西很是吃得開,連着臨汾的端王爺都派了幕僚前來賀壽。侯爺自然是脫不開身了。”
薛雲卉又是點頭,說了兩句旁的,便道是趕路累了,要去歇息。莊昊送她往給師姐妹的沿湖小院去了。薛雲卉進了院子便打了盆睡來洗臉。這會天氣的水冰涼徹骨,只她洗過仍是覺得頭腦發沉,這廂同樑星打了個招呼,徑直回去睡下了。另一邊,袁鬆越揉了揉太陽穴。
若不是下邊鎮子上的客棧小樓一副要塌了的模樣,他也不會答應來這山莊賀壽。這王家來人委實是多,這會兒只前來同他敬茶的便把他喝飽了去。王家不僅來的人多,且話語之間頗有些刀光劍影在裡頭,他不過是過客,可不想摻合到裡頭去。只不過既然來了這家做客,少不得給人家些面子,待到這邊宴席開過,他用了些飯食,便道是趕路疲勞,要回下處歇息去。
那胡字勇領來的袁鬆越,最是覺得臉上有光,當下見着袁鬆越道來了,便也歇了筷子,“我引侯爺去。”
袁鬆越這一晚便被他在耳邊聒噪得煩厭極了,立時擺了手止了她,說不用,徑直離了去。
回到撥給他的院子外頭,纔想起來問:“夫人歇在何處了?可吃飯了?”
莊昊過來指了相鄰的沿湖小院,道:“方纔二胖領了飯食,只是夫人似有些不太舒坦,睡了。”袁鬆越皺了眉頭,她一向鬧騰,少有消停的時候,現下竟說不舒服?
他立時擡腳過去了,索性天色已晚,兩處又離得近,幾步便到了師姐妹院中。樑星同魏方在廊下說話,其他人不方便跟着師姐妹,魏方總算得年紀小,沒什麼大妨礙。
袁鬆越問了二人兩句,聽說薛雲卉果然在睡覺,且從下晌到了院子便睡至現在,心下不安,往她房中去了。
門吱呀一響,睡了快兩個時辰的薛雲卉總算醒了,她擡頭看了一眼,這邊袁鬆越替她撥亮了燈芯,端着燈臺走了過來。
“哪裡不舒坦?可好些了?”燭火映襯下,紅豔豔的脣有些失色,袁鬆越擡手撫上了她的額頭,“倒也不燙。”
“沒什麼事,”薛雲卉坐起了身來,拉過衣裳披了,“就是有點胸悶,睡了一覺,略微好些了吧。”
她自己說着,還是有些不太確定的口氣,袁鬆越聽着曉得她約莫還不太舒服,琢磨道:“要不要讓王家人尋個大夫來?”
“不用,”薛雲卉搓了搓臉,“歇歇便好了。”
袁鬆越仍是皺眉,她笑道:“侯爺,還有熱乎的飯嗎?我餓了。”
……
袁鬆越一直看着她吃完了飯,見她還有些怏怏地連打哈欠,便道:“這般可不好,吃過就睡容易積食。”
他說什麼薛雲卉就聽什麼,當下在院子裡走了兩圈,他才放心地點頭了,“若是明早不舒坦,便讓魏方去告訴我,尋個大夫看一看纔好。”
薛雲卉自然點頭不迭,袁鬆越這邊回去,她又往門口送了送,只到了門口袁鬆越便讓她回去,“去歇了吧,別再着了涼。”
她笑着點頭,衝他眨了眨眼。眼見着她又調皮起來,袁鬆越這才放心,攆了她一句,便離了去。
薛雲卉站門口瞧了幾息,這廂轉身回院中,突然不知哪來的石子打在了她的腳面上,薛雲卉疑惑“嗯”了一聲,聽見了顧凝悶悶的聲音,“顧凝在門口,帶了些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