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蛇陣兇猛

4蛇陣兇猛

紅小鬼摸索到對講機,按下通話鍵:“你們……聽到了嗎?成千條蛇,就在前面,這不是噩夢,而是真實存在的。”他已經變得語無倫次,方寸盡失。

視野之中,仍是一片空曠,還沒看見毒蛇的影子。

我的手握在鑰匙上,猶豫着遲遲不能發動引擎,因爲我明白,引擎一響,我就必須做出抉擇——“前進還是後退?如果不能弄清這邊的情況,必定會埋下隱患,隊伍繼續前進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陷入毒蛇的包圍圈,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風,如果……不如……”衛叔猶豫不決,無法給我幫助,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有。

“風,見機而行吧。不過咱們都明白,只要開始後退第一步,這次行動就正式宣告結束了。”顧傾城接過了對講機,聲音充滿失望。

紅小鬼向前高舉着對講機,嘶啞着喉嚨大叫:“你聽,你們聽,聽它們在飢渴地蠢蠢欲動。也許……也許剛剛那隊人正在蛇吻下掙扎……”

我發動引擎,隨即連轟了三腳油門,刺鼻的汽油味蓋過了蛇腥氣。

“準備好,我要開車了,不看到蛇陣,決不後撤。”之所以下這樣的決心,是因爲我不可能放棄搜索蘇倫的機會。與此相比,蛇陣根本算不了什麼,如果任她身陷困境而不能施以援手,我就成了天下最不仁不義、無情無義的鼠膽匪類。

“大哥,我永遠都不會是膽小鬼,永遠不會讓你失望。”我喃喃自語,掛擋起步,車子繼續前進。

紅小鬼愣了半分鐘,怪笑着翻身上了車廂,稀里嘩啦地掀開了兩隻彈藥箱。

“風,這裡還有一百多顆手雷,全都丟出去的話,也能抵擋一陣了。可惜沒有汽油彈或者火焰噴射器之類的,那纔是消滅毒蛇的最稱手武器。”

忽然之間,車子裡的恐懼氣氛一掃而空,巨大的壓力反而成了一種奮力衝鋒的動力,只有真正的勇士、真正的男人才能做到這一點。我很慶幸,因爲紅小鬼和卡庫恰恰就是這種人。

“我們尼泊爾人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害怕’這個詞。我們,是雪山的主人,是雄鷹的傳人,具有冰山一樣的堅韌意志……”卡庫喃喃低語着,誦唸着屬於那個雪山民族的經文。

車子前進了一百米,車子開始緩慢爬坡,兩側與頂壁也迅速收緊,前面出現了一個三米見方的洞口。這應該就是第二輛車子上的隊員向衛叔報告時的位置,也即是五角星芒的頂點。接下來,那邊將是第二個五角星的開始。

“風,洞口那邊好像有光?”紅小鬼低聲叫着。他的聲音混雜在越來越響亮的噝噝聲中,更顯得膽虛。

不等他提醒,我早就看到了從洞口漫射出來的白光,不過那絕不是探照燈所發出的,而是一種乳白色的光,如煙如霧,絲毫不覺得刺眼。

“我們——”我重重地嚥了口唾沫,做了最後的決定,“上去吧。”

吉普車緩緩爬上洞口,這是一塊長度約有十米的平臺,不必藉助探照燈,我們便能看到前面的情況。

紅小鬼“啊”的一聲跳起來,伸手向前指着,但他忘記自己掌心裡是握着一枚手雷的,隨着這個手勢“嗖”的一聲拋了出去,飛行了大概十幾米,落地時竟然無聲無息,因爲那地面上波濤洶涌般動盪着的,全部都是蛇羣。

“幸好……我沒激發引信,手雷不會爆炸……不會爆炸……”他失去了流暢說話的能力,舌頭近乎僵硬,保持着向前指點的姿勢,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抓住車廂前端的橫樑。

“風……風、風……我、我、我……”他緊咬着牙關,一個字一個字地向外蹦,同時大口倒吸着涼氣,發出毒蛇吐芯一樣的噝噝聲。

卡庫的情況比紅小鬼略好一些,但那支機槍一直在顫抖着發出“喀喀、喀喀喀喀”的動靜。他仍舊叉着雙腿站着,只是褲腳像是風中枯葉一般抖個不停。

前面的石壁散發着淡淡的白光,一直延伸向遠方。目光能看清的範圍之內,全都是綠色的蛇,每一條的粗細程度都超過成年人的胳膊,翻滾糾纏在一起。我很清楚地看到,所有蛇的“七寸”位置,都長着一對近乎透明的翅膀。

從蛇陣的平面到我們車子所在的平臺,垂直高度大約在十米左右,短時間內,它們還不會爬到平臺上來,從而穿過我們身後的黑暗通道,直接威脅到顧傾城那些人。

我在自己左胸前的口袋裡摸到一盒綠箭口香糖,努力保持着笑容:“大家不要緊張,這時候來一塊口香糖,有助於放鬆身心,能夠更清醒地面對困境。”

卡庫伸出手來,枯瘦的手指捏住了兩條口香糖,拿起兩次,卻又顫抖着跌落了兩次。他太緊張了,兩腮上肌肉虯結痙攣着,額頭上也被汗水衝得盡是縱橫的灰塵道道。

我剝開兩條口香糖,分別送進紅小鬼和卡庫嘴裡,冷靜地微笑着,看他們木然咀嚼了二三十次,臉上繃緊的線條逐漸放鬆下來。

“剛纔,好像是在東非戰場上第一次開槍殺人時的感覺,不好意思。”卡庫抹掉了汗珠。還好,如此緊張的狀況下,並沒有引發他的癲癇症,事情總算沒有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美國心理學家的研究成果表明,咀嚼口香糖能最大限度地釋放人類的緊張,所以烽火連天的戰場上,每一名美軍最不能缺的兩種東西,排在第一位的是口香糖,其次纔是槍械武器。

“你怎麼樣?”我拍着紅小鬼的肩膀。

“我想吐,剛剛差一點就忍不住——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畢竟在任何一家動物園裡,都不可能看到這麼多纏在一起的蛇。我懷疑,這裡是一個大型的蛇類飼養館,不管是屬於軍方還是民用的,你們看呢?”

紅小鬼恢復了笑嘻嘻的神情,終於讓我放下心來。

記得小燕曾經很認真地告訴過我,要成爲一名超級黑客,心理素質一定要過關,任何危急狀況下都不能煩躁、暴怒、失態,必須冷靜得像一塊冬夜裡的石頭。

從某種意義上說,卡庫與紅小鬼倒是有幾分相像之處,都是善於潛伏隱藏的攻擊者,只不過一個擅長在互聯網上長途奔襲、一劍封喉,另一個則是在現實環境中瞬間狙殺敵人於千米之外。

大概目測,前面的空間寬度約四十米,高度在超過二十米,深度一眼望不到邊。

蛇身上泛着綠光,如同一片長滿了海藻的淺灘,令人時不時產生頭暈目眩的感覺。

“看那邊,嘿,那是什麼?”紅小鬼怪叫起來,臉色慘白地向遠處指着。

最先映入視線的,是一堆灰色的東西,仔細辨別之後,看得出那是一個直立的骷髏,正在蛇海里搖搖晃晃地靠近。

幾秒鐘後,骷髏停在大約五十步之外的位置,在它身下,隱約看到吉普車頂的探照燈支架。

“噢,那是……失蹤的吉普車和隊員?被毒蛇……被毒蛇咬成了骷髏?”紅小鬼的牙齒在不停地格格打顫,堅持着講完這幾句話,臉上的冷汗已經沿着鼻凹處直淌下來。

卡庫摘下瞄具,舉在眼前,只看了兩秒鐘,突然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我其實應該阻止他的,某些恐怖的事越是細看越會對人的神經造成結果難測的摧殘。

紅小鬼從他手裡搶過瞄具,還沒來得及用,已經被我一把奪了下來。

“回車裡去,咱們不是來看恐怖電影的。”我冷靜地下了命令。那些恐怖場景是不適合未成年人觀看的,而且就算看得再仔細都於事無補。

紅小鬼的喉結艱難跳動着:“風,其實我已經看清了,吉普車上盤踞着蛇——”

“到車裡去,繫好安全帶。”我低聲重複着。

紅小鬼蹣跚着後退,抓住車門把手,艱難地爬到座位上,胸口猛烈地起伏着。

空氣開始變得凝固了,不知是因爲毒蛇噴出的毒霧所致,還是巨大的精神壓力令肺部的工作狀況陡然下降,我感到一陣難捱的氣悶。暗無天日的山腹下竟然藏着這麼龐大的一個蛇窟,實在出乎我的預料。

西南邊陲,歷來就是一個神秘事件層出不窮的地方,但典籍資料裡卻沒有關於“超級蛇窟”的先例記載。

“風先生,我不行了……我的心跳得很厲害,喘不過氣來……”卡庫靠在車頭上,額頭上青筋暴跳。槍仍在他臂彎裡,但他的戰鬥意志卻被洶涌的蛇陣擊潰了,以至於恥辱地發出了求救信號,這是作爲一個狙擊手而言最大的失敗。

“卡庫,那些都是幻覺。從十字絲裡看到的一切,都可以被槍彈瞬間毀滅。你的老師想必無數次教導過你,狙擊槍下,一切都將灰飛煙滅,無論美女還是野獸,都將變成我們的槍下亡魂。”

我從他手邊取過長槍,熟練地卡好瞄具,調整標尺的刻度。關鍵時刻,即使是卡庫這種天才狙擊手都是無法倚靠的,任何事都要靠自己。

“可是……當自己的同伴變成骷髏,十幾分鍾前,他們還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卡庫舉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沒有勇氣再向前看。

無疑,他是一個合格的狙擊手,具有天生的射擊敏感,也能夠按照上司的命令,準確完成任務,但他卻不是一個高明的探險家,沒辦法調整心態,適應隨時可能出現的詭譎變化。正因如此,他纔會被衛叔收歸麾下,只做兵卒而不可能成爲統帥別人的將軍。

一生無法出人頭地,是他們這種人與生俱來的宿命。

“人先自救,然後才能得到別人的拯救,你看着,只要一個扣動扳機的動作,那些幻覺都會煙消雲散——”我迅速舉槍,以左臂肘彎爲支架,瞄準、射擊,兩個動作一氣呵成。

槍響了,短暫而沙啞的一聲響,彈殼退出來,在地上彈了兩下,發出單調的“叮噹”聲。

我只向瞄具裡望了一眼,但那種詭譎恐怖的情景已然深刻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那具骷髏靠在機槍上,被一條蛇束着,所以纔會矗立不倒。蛇身猶如一條鼓足了氣的消防水龍帶,從骷髏的胸腔裡直穿過去,在骷髏頸骨上繞了兩圈,蛇頭與人頭並排挺立着。

我有種奇怪的直覺,這些蛇與陸地上常見的蛇類有本質的不同,它們之間的差異不僅僅在那對翅膀上。

在如此浩蕩的蛇海里,六個活人化爲骷髏的時間最長不會超過五分鐘。我的子彈打碎了骷髏,也擊爆了那條猙獰的綠蛇,總算爲死難的隊員做了一些什麼。

蛇羣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露出了那輛失去聯繫的吉普車。車子已經熄火,但卻被許多條蛇簇擁着前進,駕駛室裡坐着的,是五具形狀古怪的骷髏。每一具骷髏的胸腔裡,都有一條蛇穿過,彷彿要與灰色的骷髏緊密地融爲一體似的。

那些蛇彷彿是有靈性的,把吉普車一直推向我們腳下的斜坡。

“風,給你手雷——”紅小鬼還算鎮定,雙手各握着兩顆手雷,高高地站在座位上。他年紀雖輕,卻比已經身經百戰的卡庫更有定力。

我搖搖頭,走到車廂旁邊,從帆布下拖出了一個黑色的塑料汽油桶。這是每一輛吉普車上都會有的備用燃料,容量爲十公升。

手雷對蛇羣的殺傷力有限,如果大量投擲手雷的話,引發的連環爆炸只怕會破壞山腹結構,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我旋開油桶蓋子,撕下了一條帆布,塞住桶口,它立刻變成了一隻簡易的汽油彈。

卡庫艱難地喘息着:“可惜……汽油太少了,要全部消滅它們是不可能的。”

我取出打火機,苦笑了一聲:“對,不要說是十公升汽油,就算是一輛大型油罐車直接開進來,也不會奏效,杯水車薪而已。而且,這個汽油彈投擲下去,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誰也無法預料。”

對講機又響了,顧傾城的聲音緩慢而冷靜:“風,你們遇到了什麼?老虎要我轉告你,千萬不能躁進。”

紅小鬼大笑起來:“躁進?我們能躁得起來嗎?前面大概有幾萬條毒蛇,地上鋪得滿滿的。”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丟下手雷,左手探進懷裡,取出一架索尼數碼相機,向蛇陣裡“咔嚓咔嚓”地拍個不停。

“風,我是老虎。”顧傾城的聲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老虎頹廢的聲音。

我伸出手,紅小鬼會意地把對講機拋給我。

“風,小心說過,正確的路只有一條,這個五角星芒大陣處處充滿危險,所以,你最好能退回來,咱們沿上一次我和小心走過的路線前進。你其實也知道,那本《碧落黃泉經》上的內容全都是無法理喻的天機,只能照着執行,完全沒必要去探究爲什麼,不是嗎?”

老虎的話音裡聽不出憤怒或者焦慮,只有心如死灰的平靜敘述。

我沉穩地笑了,他說得對,沒有人能解釋這裡爲什麼會存在蛇陣。假如沒有足夠的食物,蛇羣會因飢餓而自相殘殺,大批大批地死亡,絕不會興盛到如此地步。

“我明白,我們馬上就會撤離。”我簡單明瞭地回答他。

“那就好,我等你。”對講機裡陷入了沉默。

我把長槍拋給卡庫,做了個射擊的手勢:“打穿油箱,但不要引起爆炸。我們需要給這些傢伙來個火葬,免得它們認爲人類天生就該是蛇類的食物。”

卡庫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子彈,向我亮了亮:“彈藥減去三分之二,彈頭塗滿特種凡士林,足以達到你要的效果。”他的臉上滿是慚愧,大概也偷偷地爲自己剛剛的失態而臉紅了。

他裝上了那顆子彈,瞄向底下那輛吉普車的油箱,一聲單調的槍響過後,濃烈的汽油味撲面而來。

紅小鬼過足了拍照的癮,發動引擎,把車子緩緩地後撤,調轉車頭,隨時準備高速離開。

“嚓”的一聲,我打着了火機。火苗不安地躍動着,像是一首交響樂的微弱序章。

帆布被點燃了,我毫不費力地輕輕一拋,油桶準確地落在吉普車下面,立刻點燃了滿地流淌的汽油,一股刺鼻的灼燒皮肉的怪味沖天而起,蛇陣發出的“噝噝”聲驟然加強了十倍,伴隨着脂肪被點燃後的嗞啦聲。

“轟、轟”兩聲,油桶和油箱接連爆炸,大片大片的火焰濺射開來,波及更遠處的蛇羣。此刻,蛇陣裡竟然出現了更加怪異的現象,靠着火堆最近的蛇直飛起來,身上的翅膀全部伸直,如同無數只笨拙的怪鳥。

卡庫驚駭地吐出了舌頭:“風先生,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夠凌空飛翔的大蛇?”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它們是向遠處逃去的,而不是向平臺上的我們展開襲擊,否則,我們三個的處境便相當危險了。

一直到火焰熄滅,所有的蛇完全沒有衝向平臺的意思,我懷疑它們是受到了某種奇怪的禁制,只能在平臺下面活動,也即是說只會生存在另外一個散發着白光的五角星芒大陣裡,永遠不會越界。

很可惜,第二輛吉普車沒有我們這麼幸運,直衝進去,成了光榮而愚蠢的探路石。

我帶着卡庫回到車上,由紅小鬼開車,迅速沿原路返回。

“剛纔的一切,像不像一場立體恐怖電影?”紅小鬼仍有心情開玩笑。

卡庫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明顯地表露出對紅小鬼的不滿。當他看見自己的同伴化爲毒蛇纏繞下的骷髏時,從心理到生理,一定受到了極爲強烈的震撼,所以,絕不希望別人拿這件事來開玩笑。

“前面明明是鋪天蓋地的毒蛇,他們怎麼會直衝進去,難道是精神極度錯亂了嗎?”紅小鬼提出了自己的懷疑。

我和卡庫都沒有心情回答他,事實擺在面前,慘劇已經釀成,再去追本溯源,有什麼意義嗎?其實,我心裡是有答案的,他們衝過埡口時,或許前面什麼都沒有,直到進入第二個五角星芒大陣之後,身邊的一切才突然發生了變化。

既然我們親歷過石柱消失、活人陷入青色的岩漿、地下出現古城這種匪夷所思的情節,還有什麼是不能發生、不可相信的呢?只是闖入蛇陣的人都已經魂歸西天,也就沒有人能闡述那個駭人聽聞的事件變化了。

“風先生,我相信,如果家師面對剛纔的蛇陣,也會……也會失態的,希望你不要把剛纔的事說給別人聽。”卡庫囁嚅着,摟着長槍,神情沮喪。

“哈哈——”紅小鬼冷笑起來。

“放心,剛纔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打碎了同伴的骷髏,也射殺了一條毒蛇,等於爲他們報了仇。紅小鬼,你也親眼看到那一幕了,對不對?”我在紅小鬼肩膀上用力拍了一掌,以免他口無遮攔,繼續傷害卡庫的自尊心。

目前我們這支隊伍最需要的是團結,誰對誰錯、誰射殺了毒蛇、誰英雄誰狗熊都不重要。

紅小鬼“哼”了一聲:“當然,卡庫先生神乎其神的狙擊技術,讓我深感欽佩,五體投地。”

卡庫不停地用雙手扯着長槍上的揹帶,現出一絲忸怩:“謝謝兩位,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但不能給師父丟人。當然,我知道自己其實並不適合做一名殺人不眨眼的槍手,否則也不會甘心遠離戰場了。”

蛇窟被我們遠遠地拋在身後,一種無言的頹唐讓三個人之間充滿了難以溝通的尷尬。

重歸車隊之後,所有人看我們三個的表情,都是既驚詫又敬佩。

“風,那邊什麼情況?”老虎跌坐在座位上,滿臉都是忐忑不安。

“沒什麼,繼續上路吧,看來只有遵照你的引導前進了。”我望着老虎,覺得他變得無比陌生。

“回來就好,風,我真怕你會出什麼事,大家馬上就羣龍無首了——”老虎的話,讓顧傾城、衛叔同時變色,不過礙着我的面子,沒有馬上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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