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那麼歇斯底里的”張春來口氣平緩的說道:“東家對你的評價,現在一看全都對”。
幾年前在東北,張春來在樹林裡聽到萍姐對老路說,‘她是哪來的?’,那時候張春來就猜到,一個被自家老大懷疑的人,做事很難。而那次的大軍,卻很着急的樣子,按理說你不是他的人,應該不用那麼關心。你的萍姐和老路坐在樹林裡不動,大軍卻組織我們幾個河南僱來的返回去找你。
事情至此,張春來也有自己的判斷,老大對你心存疑慮,可想而知,我會多難!所以,接到我的電話,他什麼都不問,只說儘快趕到河南,到他家裡再說。
這些他都對東家說過,全聚德東家知道了我的家世,四川和湖北的地下情況張春來對東家詳細說過。東家當時也是苦笑,‘這小子十有八九是被掃地出門的,這樣的身手和背景,東北的大佬可留不住他,原因簡單,水淺不養大魚’。這人在手中,對大佬來說,首先是個寶貝,然而更是燙手山芋,一個東陵盜營的後代,這身份就夠嚇人的了。
“東家還有這樣的判斷?”我問道。
“那你以爲呢!”張春來道:“家裡進來一個人,東家能不過問?東家若是不問,李先生那關你過不去”。
張春來不說,我也知道,我和李博生,開場並不融洽。如此一說,心裡更加確信,現在還能留在張春來身邊,是東家的原因,不然我早就滾蛋了。但是我想,東家猜到的不僅僅於此,遠了不說,單單是從我的家世背景,東家還能想到,容身張春來這裡,我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恐怕,今後我要更加小心!’。
“你說,明哥帶咱們去下關,是不是就爲了容身向伯手中?”我說道:“我心裡想了很多遍,可是有個地方想不通”。
張春來呵呵笑着問我,哪裡想不通!到下關暗店去出單,只是李立明的幌子,實際是去投靠向伯,但是向伯把我們推給暗店大老闆,這時明哥是不願意,找出各種理由都能回絕。還被人家弄到屋裡………
‘啪’
張春來拍我的腿,沒讓我說下去。“當時向伯說的話,你是在旁邊的”張春來道。
下關暗店的大老闆,多少年都不在國內,李立明如果不知道那些老傢伙到底要幹什麼,他怎麼會在暗店大老闆召集人手的時候帶我們出現在那!換個說法,我們出現的時間是不是太巧了!這是其一。
“我知道背後的人際關係複雜,可是明哥帶咱們給人家賣命,而且當中還夾了個鐘磊,看着簡單實際複雜的活,李立明就讓咱們兩個跟着”我說道。
“合作”張春來面無表情,瞪着眼睛瞅我,十分深邃的眼神不是平時的他。
再者蘇文和東家的合作,是蘇文處心積慮多少年才達成的,李立明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帶着咱們兩個攬私活。只能是一種情況,此時我們做的事情很可能是蘇文的合作內容,也可以稱作計劃,但是有一點想不通,我們被人推來推去,可是向伯和暗店大老闆,人家知道我們不是散賊,我們背後有金主。
搞得跟真散賊一樣!
張春來的話讓我想起了雲南,雲南那次下地結束,李立明叫我們去南京出幾單貨。但是從剛纔的話裡,張春來的意思是這次下地有可能是蘇文的計劃,但是從我和張春來是按照東家交代,跟着他們來看,明哥沒有必要這麼做呀!想寄人籬下,明說可以的。
“李立明可不是軟柿子,低聲下氣的被人驅使拿捏,他這是演給誰看!”我說道。
“你剛纔都說了,照着劇本演下去”張春來道:“李立明安排的劇本,咱們就按照明哥安排的,拖住彪子就行了”。
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張春來對李立明有判斷。在我們面前,他表現的好色不着調,單從頭腦來說,他可不是一般的機智,這些還算其次,最重要的是,李立明絕對心黑手狠。
這話從何說起!
對張春來說的,我是無從理解,心黑手狠,大家在一起,我可是沒看出來。
“呵呵呵呵”張春來笑道:“你呀!太年輕!離開東北就對了,怎麼不早點出來!”。
張春來開始對我說教起來!
李立明一到雲南,就說現在的土賊抱團取暖,大有‘集團化’的傾向,這不是玩笑話。東北不比河南陝西,看看那裡的土賊,人家領地意識強烈。不管哪裡來的大神,只要踏入自己的底盤,跟自己沒關係的團伙也要插手。而且,有些看上去小嘍囉一般的角色,只要進了人家的地界,碰了他們的利益,這些小角色往往一呼百應,橫加阻撓。今時不同往日,阻撓還是小問題,更多的是大打出手。
而且,這些事說是今天出現的,那我又年輕了!
土賊的領地意識,古已有之,只不過是發展到今天,土賊的觀念變了。從前的一人一地,每個人都是看好自己的那一片就行,今天變成很多獨來獨往的土賊聯合,大家一起看守一個地區。這就是‘抱團取暖’。人多就是亂子,只要人一多,主意方法層出不窮,很多人抱在一起,危害可想而知有多大。
“你說這個幹什麼?”我說道:“和明哥的劇本有什麼關係?”。
“早上死的那兩個”張春來說道:“估計就是”。他不提我差點忘了,聰虳加持,張春來有生化武器級的裝備。趕忙問張春來,昨晚他聽到了什麼。
帳篷守在山坡上,張春來能聽到凹地裡,幾乎所有帳篷裡的人說話。當時我們旁人聽不到,因爲那些人說話聲很小。有幾個人的對話張春來用心記下來,‘自從建了展覽館,外界把這裡都給忘了’而另一個人說的是‘等了多少年,今天終於可以賺一筆了’。
聽到的時候,張春來還不明所以,沒聽說這裡有展覽館!兩句對話,能說出可以賺一筆,感覺這些人對這裡很熟悉,張春來對江西的口音沒有印象,很難說那幾個是不是本地人。想到來的時候,山路中那些車輛帶着物資無縫銜接,張春來推斷這些人是守在附近的土賊團伙,但是遠山信雄僱傭他們,卻不讓他們走在前面,這又想不通。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聲音說話,才讓張春來明白過來。很多年中,這些人都沒下來過。早上發生的事情,張春來才找到那個最後說話的人,是那個夾克衫老大。當時他說的是‘九叔走的時候說過,那下面的東西非同小可,看住了別讓人碰,靠那裡發財也行,但只能一次’。
“土賊,沒下來過,還看住了別讓人碰”我說道:“這些話裡,是不是隱藏了那個老大殺人的動機?”。
“哈哈哈哈”張春來的笑讓我想抽他一頓,說話就說話,用得着萬分藐視的眼神嗎!“早上大傢伙嘲笑你,當時你可是理直氣壯,人命關天,你還真是九年義務教育成果”。
一個只能發一次財的地方,一夥人守了很多年,你覺得這樣發財,符合很多人很多年這個情況嘛?換做是你,很多年才能發的財,而且只能一次,你會拿了錢做什麼?拿錢回家做土豪?當時大家夥兒在山上說周邊小國家,你是滿臉的不屑。守着一次發財之地,和很多人一起很多年,那種情況,也只有你會合很多人一起分錢。
可以發一次財的地方,不在乎多搭上幾條人命,捲了錢跑到小國家做個隱形富豪,誰不想往後的日子,舒舒服服!
“人心,真的可以這麼貪婪嘛!”我說道。殺了自己的同伴,反正有人給錢,一個只能拿一次錢的地方,當然是錢拿得越多越好。
“人心,關人心什麼事,這是現實好嗎!”張春來說道:“你先別管人心,你看邵軍,按照明哥安排的,就拖着彪子在後邊”。
李立明交代的,是我們三個在後邊看住彪子,不管中途阿約折回來,我們都不能打亂明哥的安排。阿約折回來,張春來只是想到了,明哥可能會出事,但是想到明哥的安排,當中不可能忽略了阿約,所以稍加思考,張春來還是放下心來。
反倒是我,一想到明哥,就火急火燎的出發,讓他很不爽。這種壓不住事的性格,張春來可是氣憤的很,‘沉不住氣,難成大事’這是東家說的。
現在我算明白了,張春來是因爲我擔心李立明,他生氣了,跑這來和我說教半天。聽話聽音,喜歡我感情用事,合着你是想按部就班,照着李立明的安排走。
“我是東北人,爲兄弟兩肋插刀”我狠狠的說道。
“刀個屁,一天天刀刀刀的,我看你兩肋上有刀嘛!”張春來道。
扒拉開張春來的手,弄得我好癢。兩個人一邊鬧,張春來一邊繼續說教,往後的日子,我要注意了,沉不住氣往往會壞了大事。就像剛纔,如果張春來有異心,我就危險了。
“這話又從何說起!”我問道。
張春來停手,又是一種陰沉的目光盯着我。
“如果現在,我想結束蘇文給我們帶來的麻煩,最好的方法,就是除掉李立明”張春來說道:“利用鍾磊這夥人,除掉李立明,咱們兩個完美脫身,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