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他兩眼空空
夏師姐的臉上，露出一個森然的笑容：“還有誰，要發表高見？”
衆人面露驚恐，紛紛搖頭。
夏師姐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她看了一眼蒼音：“你繼續。”
蒼音的臉色慘白，繼續撥動琴絃。
夏師姐已經恢復了飄飄若仙的樣子，她微笑着，繼續翩然起舞。
依舊是無比美妙的舞姿。
可這一刻，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說一個字。
衆人試探着，小心翼翼往門外挪。
好在夏師姐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沒有關注其他人。
衆人紛紛加快步伐，火速離開了煙霞閣。
煙霞閣內，最後只剩下臉色慘白的蒼音，以及黎霜。
蒼音哀求地看向黎霜。
所有人都可以走，但是，她卻被要求一直演奏，根本走不了了！
演奏倒不是問題。
可是。
她要演奏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完不成這個任務的話，她還要做其他任務的啊！
否則。
她一到明天，豈不是就要被淘汰了？！
蒼音如何能接受這個結果！
眼下，唯一有可能救她的人，就是黎霜了。
黎霜沒有立刻離開，她在煙霞閣中逛了一圈，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半塊玉佩上。
黎霜面露沉吟之色，直接離開了煙霞閣。
蒼音眸中的光，一點點地暗淡了下來。
完蛋了。
沒有人能救她了。
停下來，就是死。
不停下來，就是淘汰。
她的命運，似乎已經註定了。
蒼音機械地撥動着琴絃，她技藝高超，哪怕是心思不在演奏上，也沒有出一絲錯漏。
夏師姐似乎跳地很開心，裙襬飛舞間，她還哼唱起了不知名的曲調，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某個美好的回憶中。
蒼音不知自己演奏了多久，她只覺得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難熬。
但顯然。
其他人都看見了這個任務的難度，衆人離開之後，再沒有其他人進來。
她這次，算是栽在這個任務上了。
就在蒼音徹底絕望的時候。
煙霞閣的門突然被打開，一道光透了進來。
蒼音迫不及待地看了過去，然後，她就看見了面色沉靜的黎霜。
這一刻，蒼音的眸中，頓時亮起了光。
黎霜的形象在她眼中，頓時無比高大了起來！
這哪裡是黎霜！這根本就是救世主啊！
但隨後，她心頭又忐忑了起來。
黎霜她，有破局的方法嗎？可不要把她自己搭進去了！
門打開的一剎那。
夏師姐停了下來，她眸光閃亮，柔情似水地看着黎霜的方向：“你竟還會來見我？”
黎霜沉默地讓開，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他身着道袍，整個人看起來已經許久沒有休息好，他眉眼無比疲憊，眸底卻閃動着狂熱的光芒。 “夏月。”男子緩聲說道：“我說過了，如今宗門最大的事情，就是舉宗飛昇！你一味在這裡醉心歌舞，一點忙都不肯幫！你將宗門規矩，放在哪裡？”
夏月愣愣地看着他：“你來，就是要對我說這些？”
男子皺了皺眉頭：“要不然呢？”
夏月的眸底閃過一絲瘋狂：“你忘了嗎？當年，你同我一起研究霓裳曲，我們一點點復原古曲，我們日夜相伴，相視一笑，就能明白對方所想。你忘了嗎？當年月夜之下，你吹笛，我起舞，你誇過我，說我舞姿翩翩若仙。而我們兩個……是隻羨鴛鴦不羨仙！”
男子眸底閃過一絲不耐煩：“夏月，你究竟在胡鬧什麼！昇仙的機會何其難得，等忙完了這一陣子，我們在仙界，不是依舊能當一雙神仙眷侶。”
“可是！”夏月的聲音猛然尖銳了起來：“可是，這是不對的！你可知道，爲了琅琊宗一宗的飛昇，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了？修士資源銳減，爲了一塊小小的靈石，他們都被迫鬥得你死我活！”
“爲一宗飛昇，斷絕一個世界的生路！羽然，你醒醒啊！天道如何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啊！”
“舉宗飛昇！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幻夢啊！”
夏師姐說着，已然淚流滿面。
這是不對的。
這是不對的啊。
爲什麼他們偏偏，都被貪慾矇蔽了雙眼，竟一點都看不透。
“呵。其他人的死活，與我們何干！琅琊宗攫取了一整個世界的資源，又有神器千絲網相助。若天道不願，那就逆天！我等修士，何懼蒼天！”羽然的眸底閃動着瘋狂。
他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一切幾乎都很成功。
馬上。
他們就要飛昇上界了。
不僅僅是在這個世界，等到了上界，琅琊宗也就靠着龐大的資源儲備，快速騰飛。
不管在人間還是仙界，琅琊宗都會成爲一個龐然大物。
誰！
也不能阻止琅琊宗崛起！
天道也不行！
夏月有些無力地看着羽然。
她已經盡了全力，可是，在飛昇的誘惑面前，情愛的佔比實在太小太小。
她改變不了羽然，也改變不了任何人。
夏月苦笑了一聲，眸中閃動着淚珠：“道不同不相爲謀。這一面，將會是我們見的最後一面。羽然，最後一次，爲我吹奏一曲。”
羽然神情遲疑了一下，他的眸光波動了一下，緩緩取出長笛來。
蒼音鬆了一口氣，趕忙退到了一邊。
這一刻。不管是羽然，還是夏月，眼中都只剩下彼此，根本沒人再關心蒼音和黎霜。
羽然橫笛。
剎那間，笛聲起。
夏月眸中含淚，緩緩起舞，她依舊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卻再也沒有了甜蜜和喜悅，只剩下無邊的絕望和痛苦。
蒼音和黎霜，就這麼靜靜地看着，聽着。
許久。
羽然放下笛子，他緩聲說道：“你好自爲之。”
他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行走間，蒼音看見了他腰間那半塊玉佩。
這和夏月桌上的合起來的話，分明是同一塊。
夏月卻沒有停，她繼續麻木地舞動着。
黎霜向前一步，緩聲說道：“你的舞姿，不堪入目。”
蒼音心頭一顫，有些驚恐地看着夏月。
夏月慢慢停了下來，她面色奇異地看着黎霜，卻沒有變成那厲鬼的樣子，她只是問道：“爲何？”
黎霜平靜地說道：“他已兩眼空空，縱是仙姿亦不堪。”
兩滴眼淚，從夏月的眼中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