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穆煜森不鬆口,我只好拿出手機當着他的面兒給安娜留言,反正他已經躺在那裡跟個死人沒什麼區別了,我還怕他看見我手機寫了什麼嘛。
同一時間,秦君越和歐陽雪拿着晚餐推門進來,穆煜森瞪了眼那倆人,“進門不敲門什麼毛病。”
秦君越說,“你躺那兒什麼都做不了,有什麼可怕人看見的,活該。”
說實話我已經餓得前心貼着後背了,早上吃的東西到這個時間了,穆煜森不也沒吃麼,怪不得被打那麼慘。嗯,秦君越說的好,活該。
我把編輯好的信息發給了安娜,這才收起手機跟歐陽雪和秦君越打招呼。
四年不見,一見面竟造成了如此火爆的場面,我覺着我還能好好的和他倆說話,真覺得自己的臉皮厚實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
我和歐陽雪來不及噓寒問暖,我是急着回家,而她是擔心牀上的穆煜森隨時給一命嗚呼了似的緊張。
秦君越拿着一整套餐具給歐陽雪,“去洗一洗,消消毒。”他指着小廚房跟歐陽雪說。
我說,我和歐陽一起去,小廚房裡,歐陽雪胳膊肘戳了戳我,壓着聲線道,“你丫的,四年前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一聲不吭,一點先兆都沒有就消失了。”
我衝着餐具,看着嘩嘩的流水,“歐陽,我們今天先不說這個,好麼?”看來,沒幾個人知道我和穆煜森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樣最好。
當年在燕城安頓下來後,我懷孕到了四個月的時候實在不行,四個月的肚子跟起她孕婦六七個月的肚子差不多大,行動不便,做個產檢都是問題。別的不說,就那交費,找人,各種樓層的跑。而我又是從四個月開始就腿腳容易抽筋,浮腫非常嚴重,從四個月開始我幾乎都是穿着那種大幾個碼的大媽些。
那時候和顧明陽的關係只僅僅是因爲,前期的時候在醫院裡,顧明陽讓我找我老公來商量索賠問題,然後讓我老公將我接走。
我躺在病牀上手覆着肚子,看着天花板說,我沒有老公,我是單親媽媽,但我想把孩子好好的生下來,我不追究他任何問題,實際上算起來是我的問題,但我有個條件。
當時顧明陽鄭重其事的看着我說,你不會讓我給你當老公吧?我靠。
我當時看天花板笑的流眼淚,我覺得這麼運氣好,怎麼在最落魄的時候竟然認識了這麼一個不拘小節的二世祖。當時,以顧明陽的車子和穿着來看,那怎麼都是個有錢人,我要訛詐他那也能訛不少呢!這是後來顧明陽總說的一句話,你笨,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女人肯定狠狠敲我一大筆,你想想看孕婦啊!而且是雙胞胎啊,我嚇死了,大爺的趕緊掏錢走人。
那天,顧明陽問我的條件是什麼?我說,你幫我在燕城,居住環境較好,價位不要太高的社區看個房子,我得有個地方住。
這就有了我們母女三現在的家——燕城,銀河灣小區的家。
直到我手上的碗被歐陽雪拿走,我才驀地擡起頭和歐陽雪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我知道,我又走神了。水池子裡的水還在嘩啦、嘩啦的流着,而我一直就只拿着那一隻碗在沖洗。
歐陽雪把水關了,說:“吃飯吧!我不問就是了。”
出了病房,我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麼差,但我感覺到了額頭有溫熱的感,那是低燒的預兆,自從生完孩子後,也不知道落了個什麼毛病,動不動就發燒,而且是沒有任何先兆就已經在低燒了。
肚子又餓了這麼久,一天發生的事情一輩子都夠了,身心疲憊,而身體上的傷害無法訴說,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一個字,忍。
秦君越看向我蹙眉,“朵兒臉色怎麼那麼差?要不要去檢查看看?”
穆煜森直接擡起頭,靠在牀幃上,“怎麼了?”
我擡手擦了下額頭,看向秦君越,“沒事的,秦總,吃飯吧!”我要想跟穆煜森耗,想跟他較量,那麼我得有力氣才行吧!
我真的很餓,所以就徑直坐下,問歐陽雪和秦君越,“你倆吃了沒?”
秦君越擺了擺手,“都不看看幾點了,誰都跟你倆似的。”秦君越的這句話信息量極大,但是他的口氣就跟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相隔那四年似的熟絡。
我說,“那,我就先吃了。”
歐陽雪瞪着眼睛看着我,“哎?!你怎麼光知道你自己吃呢,穆總,他……”
我擡頭看向歐陽雪,“他不需要吃飯。”禽獸只需要吃屎就可以了,這是我在心裡對穆煜森的問候。
秦君越汗噠噠的看向一臉黑線的穆煜森,“那,你怎麼辦?我給你找兩個漂亮的小護士來餵你吃?”
穆煜森的聲線平平的,“我不太餓,讓朵兒先吃,等她吃飽了再餵我吃。”
我正在喝湯,擡起頭瞪着穆煜森,卻對秦君越說,“秦總,我有事情,吃完飯要回家。”
秦君越看了眼半死不活的穆煜森,爲難道,“朵兒先吃飯,不理他。”
歐陽雪唯恐天下不亂,扯着我的衣服領子,“這裡
面這麼高溫度,你不出汗纔怪,你把外套脫了啊~”一副無可奈何的口氣,好像我腦子有什麼問題似的。
我趕緊拿開歐陽雪的手,縮了縮脖子,“我,我感冒了,你別騷擾我吃飯,餓着呢。”
覺得和歐陽雪的相處還是和四年前一樣,可就是不知道她現在和姜圍城有沒有好事修正成果?可我明白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
高瓊風風火火進來時,我正好吃完飯,穆煜森讓歐陽雪給我衝杯牛奶麥片喝了。
現在的病房裡太熱鬧了,此時的高瓊對我再也沒那麼矜持又高貴不凡的臉色了。她看都懶得看我一眼,盯着病牀上的穆煜森,“阿森,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多大人了還搞這種小兒科的把戲,你讓我跟伯父、伯母怎麼交代?”
穆煜森淡淡的看了眼氣的不輕的高瓊,“你不說,你伯父、伯母也不會知道燕城的一切。”說完,他看向付迪,“付迪,這裡是醫院。從今天開始,我身受重傷需要休養三個月多,公司裡的事情全權由嚴總和秦總負責,而你負責上傳下達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和住院無關的閒雜人等,不要來這裡煩我,明白嗎?”
“明白,穆總。”付迪應下後,看向高瓊,“高小姐,您,請!”特別客氣的口吻請高瓊離開。
高瓊再怎麼不情願也沒法子,付迪只是個執行命令的人,她靜靜地沒有任何尷尬的看了眼房間裡所有人,最後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朵兒,沒事吧?”
我眨了下眼睛,本身對他們的事情沒什麼興趣,所以反應了下她的問題後才搖頭,“沒事的,你,額頭嚴重嗎?”
高瓊用劉海擋着額頭的傷,擡手撥了撥頭髮,“沒事的,就擦破了點皮,倒是阿森……”
我斂了斂眉眼,硬着頭皮扯了一抹笑,“瓊姐,對不起~”
“付迪,吵。”穆煜森吼了付迪一嗓子。
付迪看向我和高瓊,我趕緊閉嘴,高瓊彎了彎嘴角瞪了眼穆煜森的方向,對付迪說,“那這裡交給你了。”說完後,她驀地轉看向穆煜森,“阿森,我明天回海城,你有什麼……”
“沒什麼。”穆煜森說完後便閉上了眼睛。
高瓊看向我,“朵兒,你出來下,我有話跟你說。”
穆煜森驀地睜開眼睛瞪着我倆的方向,“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
高瓊這才膽兒大了,帶着委屈的哭音,“我們女人之間的話怎麼在這裡說。”
我眼看着穆煜森要拔掉點滴的衝動,便看向高瓊,“沒事,你就這裡說好了,他從來沒把我們當女人看過。”
“以後再說。”穆煜森說完,看向後來的閆旭,“老嚴,把你的這些人都帶走,吵死了。跟自由市場似的,哪裡想住院了。”
門開了,所有人都陸續離開了,穆煜森看向我,“過來給我餵飯。”
我拉開病牀上的飯桌,把飯菜擺好,給穆煜森的身後墊了個枕頭,“這樣子就可以吃了。”
穆煜森半死不活的看着我,“手拿不了筷子,你餵我。”
我抿了下嘴脣,“你右手明明是好着的。”
穆煜森擡了擡右手,“你看看,看着是好着的,可是特別的疼,擡不起來了,估計是韌帶拉傷。”看着他好像不是裝的樣子,我很想上去狠狠捏一把看看,到底是不是韌帶拉傷了。
穆煜森挑了挑眉,“我可是爲你捱打的,讓你喂發飯你別覺得委屈你了。”
我斂了下眉眼,“我給你叫個護士來喂。”
穆煜森蹙眉,“葉朵兒,你有點人性好不?”
“噗~哈哈……”我直接笑的前俯後仰的那種了,我沒有人性?
可等我流着眼淚笑完後,纔看見穆煜森已經低頭在喝湯,而且讓我大開眼界的是他扒着湯盆的邊沿在喝,差點眼珠子都掉出來了。
穆煜森擡頭看向我,“什麼表情?沒見過人喝湯麼?”
我緊緊抿着脣,看着他,“穆煜森?”
“說。”
我抖動了下眼睫毛,“我,幫你餵飯吃了,我可不可以先回家?”
穆煜森看向着我,“我怎麼相信你?”
我抿了下嘴脣,“什麼……?”
穆煜森說,“我怎麼相信你離開這裡後,不會再次消失,畢竟這你是個有前科的人。”
我吞了口口水,丫的,把我說的跟個罪犯似的,老孃有什麼前科了,如若不是被逼的頭無路了,誰願意過顛沛流離的日子了。
搞得他個跟大善人,而我倒成了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我實在不想跟他耗着了,走進他,拿起勺子咬了一勺子湯,“張嘴。”
穆煜森盯着我,“四十八小時在我身邊,別想着拒我於千里之外。”
我寧着眉心,把勺子扔進湯盆裡,“你什麼意思?穆煜森,信不信我弄死你,現在病房裡就我們倆人。”
在我和穆煜森正爭執時,有信息提示進來,我趕緊打開手機,安娜留言,“一切安好,她倆已經睡了,張江先生已經
回來,現在在我們家客廳裡坐着。鼻青臉腫,你說,我要不要幫你照顧照顧他?”
我蹙眉,這個沒良心的東西,都不問問老孃死活,在哪裡,安全不安全,晚上幾點回來等等問題,這還是安娜嗎?我懷疑發我信息的人絕對是盜用了安娜的號兒了。可我也只能氣,但又不敢給她語音也不能打電話。
張江的傷勢不輕,顧明陽也是,倆個麻煩精半夜要喝奶,上洗手間,各種麻煩,眼睛一睜開看不見我,那不得哭死麼!
無聲的嘆了口氣,將手機收起來,看向穆煜森,“我肯定不會離開燕城,工作室壓得可是我和安娜的的所有家當,我還能上了天不成。”
穆煜森臭臉瞪我,“那我都這樣了,你就這麼忍心看着我不管嗎?”
我在心裡問候着穆煜森的祖上十八代,面上卻服着軟,“我都說了餵你吃完飯了再走麼,這裡有付迪看着,有事情隨時都有特護來處理的。”
穆煜森挑了下眉梢,“那我還沒洗澡。”
我把飯菜擺弄好,“先吃飯,完了我給你把身上擦了再走,但是,前提是你現在就答應我,這些弄完你就讓他們放我出去。”
穆煜森說,“先吃飯,我考慮考慮。”
“.…..”考慮你妹啊考慮,真相端起飯菜給他扣臉上去。
伺候穆大爺吃完飯,擦完澡後,我趕緊趁着他嘴角還有一抹弧度,便狗腿的把藥分配好,水的溫度實試好,才發現他已經閉着眼睛呼吸平穩的跟睡着了似的,戳了戳他的肩膀,“把藥吃了再睡。”
看着他喝下最後一口水,我接過水杯放下,“那,我現在可以回去了麼?”
穆煜森說韌帶拉傷的爪子就神奇的好了,一把將我摟進懷裡,嚇得我“啊…..”又是一聲尖叫,他肋骨斷了,這不會更嚴重了麼。
穆煜森瞪着我,“今天叫上癮了是麼?”
我狠狠吞着口水,“你,你身上有傷的……”
穆煜森的手在我的腰上捏了捏,“還知道關心我,嗯?”
我急死了,倆個麻煩精不知道怎麼在家裡折磨安娜呢,老孃哪裡來的時間關係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了,自作多情。
穆煜森粗糲的指腹在我的臉頰上游走,“那,明天什麼時候過來,我得心裡有個數才行。”
我有種想勞心勞肺的趕腳,忍着,無聲的呼吸,“嗯,明天……”
送完孩子,好歹在工作上出現一下,估計張江和顧明陽都得上醫院,我即使自己不出面,那也得安排安娜去幫我料理下吧!
“嗯?!”穆煜森見我斂着眉眼不說話,又一次問了我一個字。
我擡眸看着穆煜森的眼睛,其實,他的眼睛裡好多的紅血絲,這是熬夜的痕跡,可是他一衆人馬追隨的一個人,熬夜幹嘛了?
“我上午可能過不來,下午一定早早過來,可以嗎?”
穆煜森蹙眉,“你就給我和稀泥吧!下午呆一會兒,你又各種藉口要走。我就知道你心裡早都沒我了,恨不得我去死了纔好。”
我咬着舌尖想笑,我以前又說過我心裡有他麼?果然是個自作多情的人。
突然,手機響了,我瞟一眼安娜打的,嚇我一大跳,蹭的站了起來,“安娜,出什麼事了?”說着我我洗手間跑去。
果然是,星星醒來要媽咪,月亮被吵醒,倆人一起在哭。手機裡聽着就跟沒媽的孩子似的傷心欲絕,安娜不瘋了纔怪。
再次出了洗手間,豁出去了跑到穆煜森病牀邊低頭在他的額頭吻了吻,“我走了,家裡有事了,我不跟你說了,乖乖躺着哦!”還順便在他那半張被我打腫的臉上拍了拍。
手腕被穆煜森握住,狠狠在我的嘴角吻了吻,“讓付迪安排人送你回去,到家了給我來個電話,嗯?”
我長長的吁了口氣,終於可以脫身了。
家裡。
安娜懷裡抱着星星,已經哭得成了淚人兒,而月亮倒是沒怎麼大聲哭泣,卻坐在牀上揪芭比娃娃的耳朵和頭髮,臉上還掛着兩行淚痕,一看見我就“哇……”的哭了起來。
安娜把星星也塞給我,喘了口氣,去給倆小傢伙衝奶粉喝。
等把兩隻麻煩精安撫好,哄睡着,這才問安娜張江呢,她說實在不行,就打電話叫了個人給送去醫院了。
我問她嚴重麼,安娜說,挺嚴重,小腹疼的臉都白了,剛纔朋友來電話說是腸子踢斷了。
我瞪着不可思議的眼睛,不會吧!他那一腳可是穆煜森給踢得,這下好了,一個肋骨斷了,一個腸子斷了。
可讓我奇怪的是,這麼晚了,安娜都不問問我今天出去找了誰,去哪兒了,爲什麼這麼晚纔回來等等問題,而是直接給我彙報工作室的事情?
我看向安娜,“那個張江跟你都說了什麼?”
安娜擰着眉心,打了個哈欠,“他都快死了能說個什麼了。”
那這就奇怪了張江並沒告訴她什麼,那她爲什麼這麼不問我呢,依照她那八卦的嘴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