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九五(下四)

靖康元年三月十五。辛巳。

江寧。

玄武湖畔。

岳飛幾乎被嚇到了。或者說已經被嚇到了,如果他的心理素質不是那麼出色的話。

比預定中的要提前一天,他終於見到了即將登基的東海王。

單人孤騎面對數十名女真鐵騎也毫不畏懼的岳飛,面對手握百萬雄師,一言決斷天下人生死的帝王,身子也不禁的有些僵硬。岳飛完全想不到爲什麼他只是上門答謝秦檜昨日相助之情,卻會被強拉到玄武湖來踏青,又無巧不巧的正好碰上白龍魚服的趙瑜!

岳飛雖未見過東海王的真容,但有王貴跟着,還會是誰?!

而在岳飛身邊,秦檜雖然擁有同樣多的震驚,但更多的還是發自內心的狂喜。他昨日確認了岳飛的身份後,便強拉着心目中的救命稻草去家中喝酒,等岳飛今日按禮節來回拜時,又拉着他到玄武湖畔遊玩。正打算使勁渾身解數從岳飛這邊鑽營到陳伍面前,尋一個出身時——就像他那位作爲廬州推官被陸賈推薦,而後被分派到刑部任員外郎的同學何若何任叟那般——卻沒想到,反而在湖畔茶社中,遇見了微服出遊的東海王!

在那場獻俘儀式後,趙瑜的相貌已經被不知多少觀禮者所銘記,在場的秦檜當然不例外。

不約而同。兩人跪了下來。

“臣岳飛(秦檜)參見陛下!”

趙瑜的心中驚異其實更勝一籌。岳飛、秦檜,怎麼混到一起的?!也許是聽錯罷,又或是姓名同音。不過是乘興出遊,就遇見了兩名互爲死敵的千古名人在一起促膝品茗,這未免太巧,也太出離現實了一點。

不過,趙瑜回頭看了看身後王貴的表情。

看來……這嶽鵬舉倒是真貨!

短暫的驚訝一過,趙瑜旋又恢復平靜。他爲君多年,心機已是難測,城府更是深沉,只要願意,一切情緒變化幾乎都能收放自如,“平身!”

兩人依言站起。岳飛身材雄壯,相貌精悍,雙目神飛如電,雖然氣勢尚不及趙瑜帳下一班將帥,但那也是閱歷地位不到的原因。

而一旁的瘦高文官,容貌平平無奇,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比起蔡京、蔡攸、童貫等人差了許多,如何會是比他們更勝一籌的漢奸權臣?權且丟一邊罷!

“你就是岳飛?”

“微臣便是岳飛!”

“聽聞你在天津城外,單人匹馬陣斬十八名女真騎兵,可有此事?”

“此乃微臣所部協同之功,微臣僅是適逢其會。”

不貪功,但也不謙虛過度,說起話來不卑不亢,趙瑜不再是因爲歷史原因。而是當真欣賞起岳飛的性格來,“前日聽說卿家兄弟因水土不服而臥牀,今日看起來倒是大好了。”

岳飛卻沒想到東海王還能注意到一個沒有參加獻俘之儀的小卒,眼角瞥了下王貴,心中感激,卻把功勞算在了他身上。

“病的是舍弟,但微臣因照料舍弟而不得分身,故而報了病。”

“原來如此!”

趙瑜自然想大力提拔岳飛,但他也知道,恩賞太重對岳飛來說並非好事。回頭對王貴道,“王貴,你與岳飛多年不見,孤不耽擱你們,你倆兄弟自己找地方聊天去!”

王貴猶豫了一下,但立刻躬腰回道:“臣尚在值守中,依律不得稍離。”

趙瑜不在意的揮揮手:“這裡圍着百多人,也不差你一個。去陪你兄弟逛逛江寧罷,孤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

趙瑜都這麼說了,若再堅持那豈不是以爲東海大王是不通人情的主君?王貴哪敢再爭,謝了恩,扯起岳飛。一起出去了。

待兩人出去,趙瑜又轉向那名瘦高文官,“秦檜?”兩個字咬得字正腔圓。

“賤名有辱天聽。”

“是做過太學學正的秦檜?”眉頭微挑,趙瑜再次確認。

“臣本爲太學學正,恰逢金虜入寇,因上書不可割地,被擢爲兵部員外郎,司職職方。”

見趙瑜連他做太學學正的事都知道,秦檜更是大喜過望。一番話說得避重就輕,他當初的奏章卻是可讓燕山府,但三鎮不可讓。不過他很清楚,若是在當時靖康皇帝的文武百官中,這已經可以算是強硬派,但在趙瑜的朝堂中,卻是不折不扣的投降派。所以投趙瑜所好,直接讚自己的不畏金虜的強硬。

“即是如此,秦卿你明日去兵部報道,孤自會給你安排。”趙瑜一揮手,示意秦檜出去。

秦檜一愣,他尚有一肚子的才學要在東海王面前表現呢,怎麼問了兩句就讓他退下!?且從東海王方纔的問話中,秦檜不難發現,趙瑜對他這個堂堂進士、七品文官,還不及那個尚不入流品的赤佬般看重。不過秦檜性子也算深沉,臉上帶着毫無虛假的感動,高聲叩拜謝恩之後,倒退着出了門。

“看秦員外的樣子,他也許還以爲陛下會再問問他天下大勢,讓他參贊軍務呢……”

說話的人從一開始就站在趙瑜身後。比五尺出頭的東海王還矮上幾分。身材寬上少許,一張笑臉肥肥白白,一個肚皮圓圓滾滾。穿着一身月白色綢衫,遠遠看去卻像一個雪人身上插了四支茅杆。陳秀安,趙瑜母舅家的族人,更是東海楮幣局的總掌櫃,東海國有實無名的計相,東南半壁的商人在他面前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陳秀安是趙瑜親信之人,且不在官場,跟他說話,也可以放鬆一些:“孤用人不是看他能說什麼,而是能做什麼!戰略佈局,孤有參謀部,就算武侯再世,也難以拮抗。孤缺的是做實事的人。最近投來的那些文官,做事的能耐沒有,就是一張嘴厲害!”

“陛下重事功,自不會看中那些一個個講着微言大義,卻做不來事的廢物秀才。”

大宋的士大夫們最愛的是清要之職,其中以能親近皇帝的館職爲上。喜歡在天子身邊參贊軍國大事,卻都不願下去去做實事。如王安石那般,多次拒絕館職的任命而甘願爲官地方三十年的,百年來也不過一個。王安石爲相前,天下人人誇讚,也是因爲如此。

這十幾年來,東海官場上的風氣被趙瑜控制得很好,而出身浙東的文官們也都以重事功、做實事爲上【注1,但如今投奔趙瑜的舊朝文官積習難改,總是抱着一言而至公卿的僥倖想法,至疏君上,洋洋大言,指點江山。彷彿一用其人,便能轉瞬間一統江山。天下賓服。看到他們的奏疏,趙瑜總是很能體諒秦始皇想將那些儒生坑了的心情。才坑了四百六十個,換作是他做始皇,好歹也坑個四千六。

故而面對的就算不是秦檜,趙瑜也一樣沒興趣去聽取他們的廢話。又不是說書人嘴裡的演義,他也不是顛沛流離半輩子的漢昭烈,就算是諸葛亮到了他手下,也得正正經經的做一陣子實事。近代化的參謀系統,早把古代的謀臣智囊掃進了故紙堆中。

不過趙瑜心知秦檜能力絕不會太差,能爲大奸大惡,自有大智大勇。趙瑜帶着一點惡作劇式的笑容:“孤看秦檜不似那般儒生,日後當有大用。”

對於秦檜的處理,趙瑜自有腹案,職方司不屬於兵部,讓他去兵部幹最易得罪人的計功定賞的工作。若是過去,東海經歷的都是很單純的戰鬥,或是滅國,或是殲敵,對手高低分明,功勞易定。

但打天下就不一樣,複雜了許多。同樣是攻城克敵,但有的地方兵多而戰力不強,有的地方兵少卻個個精悍,有的地方面積廣大,但容易攻打,有的地方道路崎嶇,一兩百里的地域要費上十天半個月。

這樣的情況下,功勞怎麼定都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讓秦檜去做,很容易就會把所有人都得罪。而且既然是個奸佞,趙瑜也不指望他會老老實實做事,若是日後查出什麼情弊,直接借他的首級安撫軍心也是件快事。

不過若是做得好,趙瑜也不至於有功不賞。

從茶社出來,趙瑜和陳秀安上了玄武湖中的一條畫舫。畫舫中人早被趕了上岸,君臣二人要討論國家大事,趙瑜出來也不只爲了閒遊,卻沒心思聽着江南小曲。

低頭看着湖水悠悠。趙瑜問着自家的帳房總管:“購買國債的一千五百萬貫,可備齊了沒有?!”

軍費如流水,一打仗,趙瑜就看見賬簿上的支出一筆接着一筆,當初備下的三千萬貫最多三個月後就要花個乾淨,爲了不至於發不出餉來,趙瑜便命楮幣局購買一批戰爭國債。

陳秀安搖了搖頭,這也是他爲什麼趕來見趙瑜的原因,“只備下了五百萬貫。”對,越來越攝人,一邊道:“一千五百萬貫實在是一時難以籌措,而且也沒必要,一千五百萬貫不可能一次花完。楮幣局可以每隔兩個月購買五百萬貫的債券,半年籌措一千五百萬貫不會有問題。”

東海早有國債,但從未對外發行。自從東海楮幣局成立三年來,東海國的政府每年都要以門下省的名義向楮幣局定向發行國債,每年皆是五百萬貫。而今年,除了例行的五百萬貫外,趙瑜爲了軍費又加碼了一千五百萬貫。這些國債,以鹽稅作抵押,楮幣局則付出真金白銀的硬通貨——楮幣局就是東海的鑄幣機構,這每年五百萬貫其實便是新造的錢幣。

楮幣局是東海王家所私有,造出的錢幣不可能無償的提供給國庫,在外人看來,這是爲了對帳方便,而走個形式。

不過趙瑜絕不會讓這個攬錢的好主意變成政府和楮幣局間單純的帳目往來。他準備着先讓所有人習慣國債的發行,並培養國債的信用,而後逐漸將國債的發行範圍擴大。現在僅僅是針對楮幣局定向發行,過上三五年,可以向三大錢莊發行,再過幾年,就可以向天下富戶發行大面額的國債了。

手上有了國債和金票,趙瑜就不打算髮行紙幣了。在這個時代,對於國家信用,發行紙幣沒有任何好處。同時國債、飛錢金券完全可以代替大面額的紙幣。就算債券市場崩潰,只要硬通貨還在,國家財政信用還能維持在一定水平上。而且大面額的債券和金券可以不惜工本地用上各種防僞技術,同時被僞造也不至於影響到百姓頭上。

那種一貫或是百文的紙幣,如何能做到高水平的防僞?一旦被大量僞造,國民經濟都會滑向崩潰的邊緣,而爲了防止僞造,卻又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完全得不償失。那個世界的南宋大量發行交子,是因爲大批的銅礦產地淪於敵手,而迫不得已下的無奈之舉,同時也造成了難以控制的惡性通貨膨脹。

在任何時候,金銀銅這等硬通貨,永遠都比紙幣更加堅挺。擁有日本和麻逸的金銀銅礦,趙瑜能保證市面上流通的錢幣不至於匱乏,而大筆交易則可以用飛錢金券通過錢莊走賬,就如後世的金融系統一樣。

在趙瑜的計劃中,二三十年後,以國債、股票甚至大型商業協會發行的企業債爲主的金融市場就會逐漸培養起來,而資本主義的根系便會越來越發達。大宋的擴張腳步,在金錢的潤滑下,將不可阻擋。

關於戰爭國債的問題,趙瑜和陳秀安並沒有爭執太多,趙瑜信任他這個外戚的能力,而且只要軍費不匱乏,具體怎麼做,他也不會干涉,那是專家的工作。不過陳秀安的來意,卻不僅僅是趙瑜的一個點頭。

畫舫在湖心飄蕩,玄武湖邊,覆舟、雞籠、蔣山矗立,山色倒映在湖水中。湖光山色,交織難分。

“山川環繞,大江通衢,這江寧當真是個好地方。”剛剛結束,陳秀安便挑起話頭,“虎踞龍蟠之地,也難怪歷朝歷代,建都與此甚多。”

“建都江寧真的有這麼好嗎?”陳秀安言外之意趙瑜豈會不明,臉色雖不便,雙眼已生寒。該不會是從陳正匯和陳伍那裡得到什麼消息,過來換個方式旁敲側擊的?

陳秀安對趙瑜一行禮:“江東首府,魚米之地,北控大江,東連大海。比之東京,百姓無轉運之苦,而江南更是大王根基所在。大王若要要海陸並舉,就決不能建制東京。”

趙瑜心中一寬,看起來他的宰相和大將軍嘴還是很緊的,便問道:“江南戶口占天下幾何?”

“三一之數!”

“土地呢?”

“兩浙福建多山,江西也不少,真正算得上平原廣大的,也就是江南東路,以及兩浙北部的太湖沿岸【注2。田畝不過天下的五分之一。不過江南魚米之地,皆是一年兩熟,田地出產往往是他處的兩倍、三倍。在江南,一畝三石已是下等田地,而在北方,能有三石卻已是上等的良田了。”

爲了說服趙瑜,同時也是身爲東海計相的必須,陳秀安對此如數家珍。

“孤要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趙瑜搖頭:“若是正常的改朝換代,天下鼎革,必先是幾十年戰亂,至少要等天下殺得戶口減半後,纔會有一真主挺身而出。到那時,人少地多,只需稍加安撫,使百姓安居樂業。一代盛世轉眼可致。文景、貞觀莫不如此。

但如今孤據江寧,江南已定。這死的人實在太少了。孤若是遷都江寧,臺灣的田地倒罷了,那些工廠、研究院,不放在京城附近誰能放心的下?至少要遷二十萬戶過來,但二十萬戶一遷來,江寧附近可有一塊空地可以安置?若奪民之田,孤與朱勔何異?”

“那東京……”陳秀安聲音突的一頓,“燕京?!”

趙瑜嘿然一笑。陳秀安看似蠢笨,心思卻有七竅。雖然他對嫡母陳氏的孃家沒有半分好感,但這個總掌櫃,用得卻煞是順手。

“正是燕京!天下若還有一塊空地,就只有被被殺的渺無人煙、雞犬無聲的幽燕之地。”

“但北地貧瘠,一旦建都於此,人口必繁。天長日久,北地出產供給不上,便又得靠着江南綱運了。”

陳秀安一針見血,趙瑜幾乎要鼓掌叫絕,智者洞燭古今,這胖子的確有幾分眼光。不過,“有海運在,比起內河綱運要容易許多。你也是看過輿圖的,燕京距大海的距離與江寧比起,哪個更近?”

陳秀安當然看過天下輿圖,自是知道距離,“但桑乾河如何比得上長江?”

“雖然長江能直通入海,萬石巨舟也可以上溯江寧。但無論如何海上艦隊的基地都不可能放在內河中。留一支海軍控制渤海,總比建個用不上的大江水師更有效率。何況渤海在,遼東便在!”

“遼東?!陛下要將遼地一起吞下?!”

“當然。不僅如此,故遼的南京道、東京道孤要吞下,西京、中京都要打下來,而上京道,也要常年掃蕩,絕不使其再出一匈奴、突厥和契丹!”

趙瑜的話並不能讓陳秀安滿意。但趙瑜卻無法再向他細細解釋。

他避開江寧,有迷信的因素,但更有理性的原因。他要避開江南小農和手工業者的破產潮。農民的破產有造成多恐怖結果,趙瑜一清二楚。在政權的實際控制能力無法抵達每一個鄉村的時候,那便是災難。

如果將京城放在江南,只要工業化一旦開始,江南的自耕農們必然大批破產。破產的農民能去的地方只有城市,單是涌進京城的流民,就能讓所有的反對之聲瞬間放大,讓趙瑜的百年大計功虧一簣。王安石首次罷相,新法大挫,正是因爲熙寧七年的那次涌向東京的流民潮!

而工業**帶來的難民潮,絕不是一次乾旱、一次蝗災引起流民罹難所能相比。至少半數的破產農民會涌進城市之中。趙瑜若是定都南京,就等着玄武湖畔,蔣山腳下多出百萬人口罷!而京城附近的工廠,被破產的小手工業者搗毀的可能性更高!

英格蘭能用法案,將所有的流浪漢趕進工廠,將罪犯流放去殖民地,而趙瑜自然也會往這個方向去努力,但他決不會認爲,這點手段能對付得了所有人。就算有再多殖民地,也要趙瑜能讓下面的朝臣們眼睜睜的看着流民被趕上船去遠離故土,同是也要有足夠的時間。

這根本不可能!

唯有建都在已無人煙的燕京,甚至可以直接建立起工業區。同時對於江南的人道主義災難,也能可以做到眼不見爲淨。在快速通常的信息交流手段出現前——也就是電報——通過輿論控制,可以把江南的亂事掩蓋下去,但就在皇城根下的流民,無論如何也是掩飾不住的。

京畿穩,天下便穩!

燕京,便是趙瑜唯一的選擇!

注1:浙東的永嘉學派即是以重事功爲名。講究功利、強調務實,修實政、行實德、建實功;主張“通商惠工,以國家之力扶持商賈,流通貨幣”;反對傳統的“重本抑末”政策,提倡發展工商業。強調和提倡“功利並舉”、“農商並重”。雖然集大成者是南宋時的葉適,但在北宋末年,已經開風氣之始。

注2:在宋代,蘇州、無錫和上海屬於兩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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