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蘿蔔,”魯念宗在門口等着小蘿蔔,牽着他的手朝他身後看,“言言呢?”
小蘿蔔道:“一會兒進去,我一起和你們解釋。”
“好!”魯念宗點着頭,帶着小蘿蔔和顧青山還有喬墨一起去正院,魯章之和魯夫人在等他們,小蘿蔔拱手道:“魯大人,魯夫人新年好。”
說着,跪下來給兩人磕頭,“祝你們新年大吉大利,身體康健,一切順遂。”
“這孩子,”魯夫人頓時紅了眼眶,她家來往的親戚多在外地,魯章之又不喜歡呼朋喚友地走動,所以每次年節家裡都特別的冷清,“快起來,地上涼。”
小蘿蔔笑眯眯起來。
“壓歲錢。”魯章之遞給他一個薄薄的紅包。
紅包這東西,通常是越薄錢越多。
小蘿蔔笑着收了,魯夫人也給了他一個薄薄的壓歲紅包,魯念宗也塞了一個過來,“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是我比你大,所以我要給你的。”
“謝謝大白牙。”他說着,從顧青山手裡拿了自己的新年禮物,一個給魯章之,“這是徽州墨,我問了東家,他說您最喜歡用這位大師傅的墨。”
魯章之收了,摸了摸他的頭,“多謝,有心了。”
“這是給夫人的您的,”小蘿蔔遞了一個抹額,藤紫的底上面繡着淺粉的藤蔓,中間墜了個圓溜溜的珍珠,繡技不錯但是顏色很浮誇,小蘿蔔覺得很好看,“這個抹額是我畫的,繡是我請杜螢叔給我繡的。”
說杜螢大家都知道了。
“好看。”魯夫人忙在額頭上比劃,她身邊的媽媽過來幫忙,活力的顏色,頓時讓她年輕了幾歲,魯夫人照着鏡子,笑着道:“顏色也是你搭配的嗎?看着不太好看,可戴上了還真是好看呢。”
小蘿蔔咧着小牙,笑着,魯念宗也跟着他一起,咧着嘴點頭道:“好看好看,我娘真好看。”
“就知道哄我,我這個年紀了,還談什麼好看不好看的。”魯夫人特別的高興,和小蘿蔔道:“自從認識了你,念宗的嘴巴也變甜了。”
魯念宗齜着牙,“因爲我有大白牙。”
“牙和嘴甜有關係?”魯章之含笑道。
魯念宗搖頭,“沒有,我就嘚瑟我的牙。”
大家都笑了起來,魯章之道:“嘚瑟這個詞,從哪裡學來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言言最喜歡說了,小蘿蔔也喜歡說。”魯念宗問道:“是吧?”
小蘿蔔點頭。
魯章之含笑道:“你爹做什麼去了?”
“我爹本來也是要來的,但是出門的時候,突然有位朋友請她幫忙,有位姨姨失蹤了,我爹去找人了。”小蘿蔔道:“事情緊急人命關天,所以我爹讓我和大人還有夫人解釋,改日她一定登門道歉。”
“正事要緊,你回去告訴她,不來也沒事。”魯章之道。
魯夫人有些遺憾,“我都沒見過那孩子,總聽你們說。”
她倒覺得杜九言不太想來他們家裡,“小蘿蔔,你爹過年去安國公府或者孟大人府上拜年了嗎?”
“沒有。”小蘿蔔道:“他就初二的時候被太后娘娘召去了宮裡。”
魯夫人一點不高興立刻打消了,估計杜九言是真的不太喜歡和別人來往走動。
“你爹去辦事,你中午就在這裡吃飯,天黑前我讓人送你回去。”魯夫人道。
小蘿蔔點頭應是。
“你們有事就去忙你們的。”魯章之和顧青山還有喬墨道:“王府裡事情也不少,你們不必守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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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山拱手,道:“我們沒什麼要緊的事,等小蘿蔔玩結束了,我們一起回去。”
魯章之讚賞地點頭了點頭,“那你們也不要站着,隨便坐。一起聊聊天。”
顧青山和喬墨沒有客氣,各自端了杌子坐下來。
……
春桃是童養媳,七歲的時候就從孃家到了李家。原本李家有個雜貨鋪子,日子過的還不錯,但七八年前,家裡起了火,一把火不但將雜貨鋪子燒了,還將她當時只有十四歲“丈夫”燒死了,他公爹的左腿也被倒下來的橫樑壓斷了。
春桃跟着她婆母兩個女人撐起了這個家,兩個女人沒本錢重新開店,所以只能讓春桃出來賣唱。
春桃的容貌一般,但有一把好嗓子,從十三歲開始,她就揹着琵琶輾轉在各個館子裡,有時一天能得幾百文,有時候一天下來一文沒有。
但好在日子能過的下去,一家三口能吃飽飯。
如今春桃失蹤了,她的婆母呂氏覺得天都塌下來了,見着她們就哭了出來。
“春桃不會走的。”李勇拄着拐,面色堅定地站在屋檐下,“這麼多年,她要走早就走了。”
杜九言看過春桃的房間,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所有的東西都在房間裡,確實不是離開的人房間的樣子。
“這孩子老實,”呂氏道:“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她失蹤了,肯定是出事了。”
她蓬頭散發地坐在門檻上抹着眼淚,“這孩子也太命苦了,一生下來爹就不待見,好不容易苦熬到七歲賣給我們家。我生了四個孩子就活了栓子一個,算命的說我福薄,享不到兒女的福,栓子要不趕緊娶個命裡火旺的女人,肯定活不過十歲。”
“我栓子是活過了十歲,沒想到沒過十四歲。我和他爹將春桃當親閨女養着,想着等攢夠了錢,就將她嫁出去。”
“沒想到。”呂氏哭着,“都是我害的他們,是我命硬,剋死了他們啊。”
李勇呵道:“不要亂說話,先生們是來幫忙的,誰高興聽你這些沒頭沒尾的昏話。”
呂氏應着是,不敢再說。
“我們準備去法華寺。初一去廟裡的時候,春桃和哪位鄰居一起去的,能不能請她陪着我們走一趟?”杜九言道。
呂氏忙擦了眼淚,“能!她楊嬸人很好。”
說着開門出去,去斜對面敲門,過了一會兒一個瘦巴巴的婦人出來,呂氏和她說了原因,楊氏當即點頭,“成,我和當家說的一聲,這就帶他們去。”
楊氏跑回去和家裡人打了招呼,就換了一件厚棉襖跑了出來。
“那天早上我們卯時過半多出的城門,辰時到的廟裡。”楊氏見這麼多人那人,她有些不好意思,上來胡亂行了禮,和大家說情況,“其實也不算我們兩個人結伴,因爲鄰里街坊去了很多人,大家一路上山的。”
“那天很多人,香爐都插滿了香,莫說進去給菩薩磕頭了。我們就在門外頭磕了頭。”
“後院裡賣素肉,她說她娘喜歡吃,要去給她娘買點帶回去,我又正好遇見個熟人,在前院裡說話,等說完了我去找她,就沒有找到人了。”
“我合計着她可能回家去了,就自己回來了。”楊氏自責,“要是曉得是這個情況,我說什麼也要和她一起。”
今天初四,來燒香的人還是很多,一行人上了寶殿,找了個沙彌,說明了來由。
“喊你們方丈出來。”桂王道:“就說桂王來了,讓他親自接待。”
小沙彌一聽是桂王,立刻引他們去找方丈。
方丈是位蓄着白鬍子看不出年紀的老人,披着袈裟和桂王行禮,“……王爺近來可好?”
“還行。我今天來辦公事。咱們說公事!”桂王說了原因。
方丈楞了一下,回頭看着小沙彌,“她家裡的人來尋過,幫忙找了嗎?”
“是!我們帶着她的家人廟前廟後都找了,什麼都沒有。”小沙彌回道。
方丈頷首,看着桂王道:“這樣,老衲再陪着王爺走一遍。”
大家跟着楊氏,重走了一遍當時走過的地方,杜九言問楊氏,“當時你遇到的什麼朋友?”
“是我一個村的姑娘,長大都嫁人了,她嫁的大興去了,大家都忙見面就很少。”楊氏道:“今年她兒子要考科舉,所以初一早上天沒亮就動身來燒香,正好碰見了,就說了一會兒話。”
“說了多久?”杜九言問道。
楊氏道:“最多半柱香,她急着要走。”
“然後您就去後院找春桃嗎?當時廟裡人還很多嗎?”杜九言問道。
楊氏點頭,“還是很多人。”
“初一那日一直到中午,廟裡都是很多人。”方丈接了話,看着杜九言,“這位是邵陽杜九言?”
杜九言方纔行了禮,但沒有介紹自己,現在拱手道:“是,在下邵陽杜九言。”又轉身介紹和她一起來的男人們,方丈又重新打量着大家,含笑道:“都是年輕有爲的青年才俊,幸會幸會。”
“廟裡最近人都會很多,這樣的情況一直要等過完了正月纔會好一點。”方丈道。
大家在前殿停下來,楊氏告訴他們在左邊的爐子燒的香,她們磕了頭以後,春桃就隨着人流從左邊迴廊去的後院。
他們又去後院。
後院還有一個寶殿,沿着寶殿再往後纔是禪房和素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