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的手微微顫抖着，活了大半輩子，他從未像今天一般激動。
身爲一名大夫，畢生的夢想或許就是做出一本醫書，懸壺濟世。
如今秦立桓給他的手稿便是一本醫書，一本收羅了無數藥材的醫書。
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孫思邈憑藉着這部醫書，完全可以救下太多太多人。
也難怪孫思邈會如此激動。
“這本醫術包羅萬象，天下不知多少身患重病的百姓能從中受益！”
“這簡直是一件造福天下之事！”
“小侯爺，老夫替天下那些受罪的百姓們謝謝你了！”
說完，孫思邈躬了躬身，對秦立桓道謝道。
“孫大夫，我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受不得這麼大的禮！”
秦立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畢竟這本書的真正作者是數百年後的李時珍。
“受得起，受得起！”
“天下受病痛折磨之人這般多，更有人在病痛折磨之中生不如死！”
“此書若是問世，雖不說可以解除天下所有的病痛，但也能救下不少人！”
“這已經是莫大的功德了！”
“小侯爺，你便放心，這本書我一定會幫你傳播到天下的！”
說完，孫思邈又是對秦立桓作了一揖。
“此處來到長安城中，最幸運之事就是與小侯爺相遇！”
“自隋末以來，天下紛亂不堪，民生凋敝，不知多少百姓死於戰亂之中。”
“也正是因此，孫思邈決定入醫之一門，懸壺濟世！”
說完，孫思邈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絲絲的落寞。
“但遊歷鄉野之中如此之久，我卻發現一件事情！”
“治病之事無非是一副鍼灸，幾副草藥的事情罷了。”
“而真正難辦到的事情是救人，救天下之民！”
“自魏晉南北朝以來，世家大族崛起，天下被世家把持，人如牲畜、命比狗賤！”
“縱然到我大唐一世，整個天下頗爲清明之相。”
“但若是世家大族依然像是頑疾一般，成爲整個帝國的病竈！”
“新生帝國身強體壯，所以頑疾的危害暫且顯露不出來！”
“但新生帝國遲早有一天會老去，而那些世家大族便將成爲致命的威脅！”
說到這裡，孫思邈的眼神變得更爲落寞起來。
“自古王朝之事不過過眼雲煙，就像人的生死一般！”
“但老夫還是想告訴小侯爺，縱然天下王朝過眼雲煙！”
“活在這個時代的，卻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孫思邈擡起頭來，那雙渾濁的眸子竟然生出了穿透人心的力量。
“小侯爺之聰慧，天下少有人能及！”
“老夫很是幸運！”
“後會有期！！”
說完，孫思邈將秦立桓交給他的手稿放入了包裹之中。
一人一馬便是往長安城城門口方向悠哉悠哉而去。
而秦立桓卻是愣愣的站在了城門口，他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是啊！”
“王朝，王侯將相都是過眼雲煙，但活在這個時代的百姓，他們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好聰明的一個老頭子！”秦立桓突然笑了笑，他還從未被一個人如此洞察內心。
沒想到能洞察他內心之人，竟然會是孫思邈這麼一個老頭兒。
想起孫思邈在史料記載中似乎活了一百多歲，秦立桓有些釋然了。
像孫思邈這樣的人物，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也確實能夠理解。
此時就連秦立桓也沒有意識到，孫思邈的一番話竟然是在自己的心底生了一些根。
原本不過是抱着遊歷人間心態的秦立桓發生了一些改變。
或許也是因爲秦立桓從一開始，便是這樣的人而已。
送別了孫思邈之後，秦立桓便徑直往巡防營的方向趕去。
天子李淵命令他組建起來一支“暗諜”隊伍，而“暗諜”隊也是需要人才能構成的。
而且是秦立桓能夠徹底信任之人。
幽州營秦立桓接手不久，也無法培養出一批完全忠誠於他的士兵。
至於千牛衛本就是勳貴子弟居多，讓他們爲了榮譽而戰的話，他們可能會爆發出不錯的戰鬥力。
但如果讓他們從事暗諜之事，他們自然是不行的。
至於巡防營，秦立桓接手最久，也是對秦立桓忠誠度最高的一支軍隊。
而且他們出身於底層，也不會對所謂的暗諜有什麼歧視。
流轉於市井之間的他們，更是適合成爲暗諜。
一支直接被秦立桓掌控的力量！
秦立桓只需要從巡防營中尋找一些完全忠誠於他、看起來機靈的士兵，組建成這支暗諜小隊。
只要秦立桓給出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俸祿，想來他們也是沒有理由會拒絕。
想到這裡，秦立桓又是在心底暗罵了李淵幾句。
這皇帝當的真是忒摳門了，按理來說組建這麼一支“暗諜小隊”，怎麼着也得給自己撥過來一些錢財。
但李淵卻是義正言辭的說，爲了這支“暗諜小隊”的隱蔽性，朝廷不會分管他們的俸祿問題。
這也就是說這支“暗諜小隊”只是擁有皇帝授權，卻不屬於朝廷的編制。
他們是編外人員！
李淵這可是逮着一隻羊薅羊毛啊！
秦立桓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說這個皇帝當的還真是精打細算。
不過秦立桓自然也不會拒絕，畢竟他與程處嗣等人釀製的美酒，就是打着皇商的旗號行銷海內外。
現在秦立桓的財富值幾乎是每天都在增加。
花上這麼一些錢，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如果在這上面得罪了當今的天子，他把皇商的旗號給自己撤了，那可不就是得不償失了？
而且秦立桓感覺李淵就像是在給自己開後門一般。
“組建暗諜”看似是一個任務，但這種實力的擴充，縱然是太子李建成與秦王李世民也是沒有的。
而這一點也是秦立桓始終想不明白的，他不知道當今天子李淵爲何會對自己如此的信任。
“難道是我面善，像極了一條鹹魚？”
“不對，一定是我天縱奇才，要不然實在解釋不來啊！”秦立桓自言自語道。
將一些繁雜的思緒甩開，秦立桓大跨步往巡防營中走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