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眸子裡閃過一絲利芒，突然斷喝道，“得罪了！”
腰間長劍閃電般出鞘，李冉只覺得眼睛一花，隨即脖子一片冰涼。
什麼情況，有刺客？
這死法也太窩囊了吧……下意識摸了摸脖頸，還好，沒斷沒流血，劍鋒挨着皮膚停下，拿捏得非常準。
“……你是不是對我身邊這位大叔有什麼誤解。”
李冉看了看程伯，後者反應可不慢，小青年長劍出鞘的瞬間，他也拔出了隨身攜帶的鋒利匕首。
“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程伯的武功，李冉一向信得過。
“砰，砰！”
長劍和匕首碰了兩次，李冉的表情也連着變了兩次……由淡定變成了驚訝，由驚訝變成了驚恐。
這不科學！
明明一寸短一寸險，程伯已經欺身到了這小青年方寸之內，斷無失手的理由。
然而對方的長劍劃過了詭異的弧線，盪開攻勢，又以幾乎已不可思議的角度點在程伯手腕上，劍鋒不見血，已讓程伯匕首飛了出去。
“……你傻啊，用燧發槍！”
李冉看着赤手空拳還要上來拼命的程伯，感動之餘順口罵他是個傻叉。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小青年，這傢伙或許感受到了威脅，竟然極爲靈性的藏在李冉身後。
“……兄弟，你丫怕不是個穿越者？”
沒道理區區大唐土著會認識到燧發槍的威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種武器，我冷泉見過，一夥唐兵用它們幹掉了兩倍於自己的吐蕃斥候，很厲害。”
小青年將劍鋒貼得更緊，沉聲道，“讓他別動，我不想傷及無辜。”
“……兄弟，你不覺得，你挾持的人質我，纔是最大的無辜者嗎？”
李冉氣得鼻子都歪了，這是哪兒冒出來的逗逼。
“對不起，我非故意傷你，實在是有不情之請。”，小青年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和靦腆，“我要請你提供貨物給碎葉城，拜託了。”
“所以，你覺得求人應該用刀子？”
再次義正言辭的發問，李冉發現自己嘴炮功力見長，竟然將這小青年訓得面紅耳赤，一臉羞愧的模樣。
當然，有一點是能確認的，就是這廝肯定不是刺客……若是，那僱主妥妥是個瞎子。
“……你要提供貨物給碎葉城，爲了什麼？”
碎葉城，李冉有點印象，龜茲西北邊的一處西域小鎮，距離不算遠。
“那裡發生了瘟疫，極度缺糧食，我出城求救，沒有商隊敢運糧過去，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瘟疫？那你丫還不離我遠點！”
李冉趕緊偏過頭，避免與他同吸一片空氣，不過轉念一想，這廝既然能從碎葉城到龜茲這麼長的時間還健健康康，多半不是什麼病菌攜帶者。
“……對不起，你不去，我不會走的。”
小青年滿臉歉意，態度卻堅決得很。
李冉鬱悶的嘆了一口氣，拿這牛皮糖沒辦法，當下皺眉道，“君子不立危牆，我纔不去鬧瘟疫的地方……不過，你要的貨物，我可以給你，還可以幫你組織敢死隊運去碎葉城。”
不管怎樣，先脫身再說，他命可精貴着呢，些許物資算個屁。
“真的？我能相信你麼！”，小青你頓時大喜，又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在騙人。
“……程伯，去拿物資來，柴米油鹽，裝滿八十匹駱駝。”
李冉決定用實際行動給這逗逼上一課。
僅半個時辰不到，隊伍便組織完畢，程伯掛念李冉安危，哪敢耽擱，連敢死隊一併備齊。
“放開我家少爺，你要人質，老朽自縛便是。”
程伯技不如人，愧疚得想以死抵命，那小青年卻連連搖頭，“不用，你們講信用，我也講信用。”
說罷，便當真將李冉鬆開。
這逗逼好天真，起碼，得等到貨物運送出城了才放人不是？
下一秒鐘，老辣的程伯便教他做人……黑洞洞的燧發槍口徑直瞄準，不是一隻，而是連帶着身後精銳心腹齊齊拔槍！
“且慢動手。”
李冉叫停，形勢逆轉，他對這小青年的來歷來了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爲何要運送貨物去碎葉城。”
“……唉，可恨我被你們這些賊人矇騙，我對不起碎葉城的父老鄉親！”
他滿面懊惱，竟然將長劍到提，對準了自己的胸口，要自刎。
“你……有病？我有說過不運送貨物去碎葉城了？”
長劍停在胸口，那小青年難以置信道，“怎麼，這不是你爲了脫身的權宜之計？”
“……這麼點貨物，還不值得我敗人品食言而肥。”
李冉白了他一眼，吩咐隊伍先出發，急速趕往碎葉城。
小青年確定他沒有說謊後，激動得直髮抖，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大恩不言謝，我將物資送到後，必定回來向你賠罪。”
“……跟你交流，好心累，你要賠罪，起碼也得讓我知道你是誰對不？”
李冉捂着額頭，示意程伯放他離開，權當遇到傻子了。
“我叫裴旻！”
小青年遠去的步伐伴隨着迴音，這名字，有點耳熟。
等等，裴旻！
“……少爺，老朽無能，未能保護你安全。”
“別介意，程伯，你已經很強了，輸給他，太正常。”
李冉拍了怕程伯的肩膀，滿臉肯定之色。
畢竟，堂堂大唐三絕之一的‘劍聖’裴旻也得用兩招才能制服程伯，說出去，倍兒有面子。
小插曲並未影響拉攏胡商的計劃。
兩天後，十個代理出爐，皆是充分考慮後的結果，人脈意義甚至大於賺錢效率。
宴席上李冉定下了貨物交給數額，足夠這些胡商血賺，但附帶條件便是利用他們作爲中間商，深入吐蕃、突厥等地，獲得情報。
一番討價還價後，雙方達成協議……在巨大利益面前，敢鋌而走險的人並不少。
目標完成後，本該趁着入秋氣溫進一步降低前回程。
但李冉卻記着裴旻的承諾，執意再待半個月，原因很簡單，他好奇古武的最高境界到底有沒有後世傳的那麼神奇。
好奇心殺死貓……幸好時間並沒有浪費，恰好半個月期限，裴旻風風火火回到了龜茲。
還帶着近百人的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