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6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接下來,又好言安慰了半天,才讓激動的洪胖子徹底平靜下來。

也是直到此時,洪胖子這才發現旁邊抱着胳膊看戲的漢子,竟然是國公爺,劉弘基,於是忙不迭的又上前見禮。

劉弘基當初在嶺南時,也是見過這個知情識趣的洪胖子的,見狀也是哈哈一笑,擺手示意他不用客氣。

不過,他是不在意了,但那劉師爺跟一衆差役,卻是差點再次驚掉下巴!

他們原以爲,這輩子自己能看到一個國侯,已經是祖墳冒了青煙!

沒想到,那個頭頂沒毛的禿驢,竟然還是一位國公!

再想到自己剛剛,還把人家當成一個破跟班的,劉師爺就恨不得立馬甩自己兩巴掌!

以前感覺自己這雙招子不是挺靠譜的麼?怎麼好不容易真見了一次貴人,卻像是跟瞎了一樣?啥啥啥都看不出來?

只是,劉師爺懊惱的快,恢復的也快!

在深深的自責過後,他突然看着聊在一起的蕭寒幾人,臉上又禁不住笑了!

這倒不是今天受打擊太大,劉師爺的腦子不清醒了。

而是突然間想到自家縣令,竟然認識這麼多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他內心興奮的笑了!

作爲一個跟着縣老爺混飯吃的師爺,誰不希望自己的老爺更厲害一點?更強勢一點?

原先,看這洪縣令黑黑瘦瘦,一副苦相,雖然不乏手段和腦筋,但活了半輩子的劉師爺卻知道,這混官場,絕對不是你幹得好,就是好的!

混在官場這個大染坊裡,背後沒有人,你乾的再好,做的再漂亮,上位者看不到,那不也就是個屁?

可現在好了!

自家老爺竟然能夠認識國侯,認識國公!

並且看他們現在的模樣,還不是一般的熟稔,這以後,誰還敢欺負他們?誰敢昧下他們功勞?他們不去欺負別人,不去搶別人功勞,那都算大發慈悲了!

想到這,劉師爺雙眼放光,禁不住上前勸道:“大人,侯爺,國公,這裡還是有些亂了,再加上時間已經到了飯點,不如回城裡,邊吃,邊慢慢聊?”

聽劉師爺這麼說,蕭寒也覺得這裡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

再加上,這兒都是洪胖子一手佈置的,以蕭寒對洪胖子的瞭解,知道這絕對出不了大紕漏,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師爺的建議。

這次,在洪胖子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就從人羣中穿了出去。

等出了粥廠,幾人該騎馬的騎馬,該騎驢的騎驢,開始往登州城趕。

當然,原本騎馬來的洪胖子,這下卻是沒馬騎了。

他的馬,被他用無比堅決的態度,毅然決然的送給了劉弘基。

而劉弘基“推辭不過”,也只能“勉強笑納!”

“哎?老洪你怎麼知道我今日來這裡的?還有以前,我就在安平縣,你怎麼不去找我?”

回登州城的路上,蕭寒騎在驢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洪胖子聊着天。

說來,這洪胖子也是個妙人,除去一開始剛見蕭寒時,委屈的大哭一場,如今又恢復了以前在嶺南時的模樣。

只聽他先是苦笑一聲,然後纔對蕭寒答道:“下官也不確定侯爺您會不會來登州,今日還是有人跑到縣衙稟報,說侯爺您真的來了,下官這才知道,趕緊就跑來見你!”

說到這,洪胖子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至於不去安平縣,那是要在下官剛上任登州不久,這地方事物千頭萬緒,實在是不敢脫身,所以,也就沒有親自前去拜會。”

“哦?”蕭寒聞言,點點頭,卻聽劉師爺又在一邊,用略帶自豪的話說:“好叫侯爺知道,我家縣令自上任以來,非但親自帶領城中百姓,將前一陣子被損毀的房舍,建築重新修繕,還領着我們,打跑了來搗亂的高句麗人!

剛剛您也見了,外面的災民百姓多吧?您是沒見到我們縣令剛來的時候,那時候災民足足是現在的好幾倍!

他們沒有房子,沒有田地,也沒有糧食,眼看活不下去了,多虧我家縣令出手,開了一南一北兩個粥廠,保證這些人不至於餓死!

後來,我家縣令又以工代賑,這才讓災民下降到一萬多人,想來,用不了多久,這一萬來人也會重回家園,恢復到以前的日子。”

“哎,不要胡說,這都是大家的功勞!”

見師爺這個“捧哏”跳出來幫自己表功,洪胖子雖然嘴上說着謙虛的話,但看他那壓都壓不住的嘴角,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多麼暢快。

當然,蕭寒也不是吝嗇誇獎之人!

人家乾的好,就不允許人家得意得意?

不光允許,作爲老上司的自己,還得好好誇誇他?

反正夸人又不需要成本,還能讓被誇這人再接再厲,再創輝煌,何樂而不爲?

於是,兩個人相互吹捧了半天,最後還是劉弘基看不下去了,將話題引向這登州城。

而經過洪胖子的一番介紹,蕭寒和老劉這才知道,在經歷過那場兵災過後,登州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城!

老話說:賊過如梳,兵過如篦!

梳子,這東西很常見,梳理頭髮的,齒與齒之前,相隔較大。

而篦子現如今,就不太常見了,雖然它也是梳理頭髮,但它的齒與齒,卻比梳子密實的多,古人常用它,來剔除毛髮中的蝨子等物!

所以,這裡的賊過如梳,說的就是因爲做賊心虛,見不得光!到了一處,抓緊時間蒐羅一下,然後趁着別人沒發現,趕緊跑,像是梳子一樣,有紕漏之處。

而兵過如篦,則說的是大兵進城後,由於他們根本不怕人,更不必揹人,甚至,他們中的有些人,還生怕別人見識不到他們的厲害!

所以,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大把的精力,去一點一點蒐羅那些被百姓藏起來的好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再用心去隱藏,也會被這些比土匪還厲害十倍的匪兵蒐羅去,到最後,就像是被篦子梳過,一點東西都不給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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