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這應該就是天空之主在這世界上，所發出的最後一聲鳴叫！
曾經翱翔在九天之上，睥睨一切的天空王者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隕落在一個普普通通的獵戶小子手裡！
隨着鮮血從傷口不斷滲出，這隻叫作納欽的海東青努力拍打着翅膀，想要回到主人的身邊。
可是，那雙曾經強健有力，可以輕易將一頭山羊帶上高空的翅膀，如今卻已然變得沉重無比！
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納欽展開雙翅，止住自己不斷下墜的身體，然後乘着冷冽的北風，斜斜的往土谷渾大陣的方向滑去。
土谷渾大營！
阿巴斯明明看不清這發生在唐人大營上的一幕。
但不知怎麼，就在海東青中箭的那一瞬，他的心口竟是跟着猛的一疼！
隨後，就是一股深深地失落感傳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突然之間，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夥伴一樣！
“納欽！”
一把捂住自己的心口，阿巴斯臉色大變，擡頭朝着唐人營地的方向看去！
在那裡，半空之上，正有一個小小的黑點，歪歪斜斜的如同一片冬季裡的落葉，正朝着自己這裡飄來！
“不好……駕！”
也幾乎是看到黑點的一瞬間，阿巴斯就已經不顧刺痛的心臟，縱身跳上了一匹戰馬，打馬如飛，直接朝着營外衝去！
而他那幾個親兵哪料到主將竟然會一言不發，獨自縱馬出營？
呆在原地驚愕了半響，這才反應過來，驚恐的跳上各自戰馬，一邊大叫着，一邊瘋狂的追了上去！
“哈哈哈……”
塔臺之上，射落海東青的陳石還在那得意的放聲大笑。
突然間，他的眼角餘光看到遠處一陣塵煙滾滾！像是有千軍萬馬在衝着自己這邊的方向襲來一般！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他臉上的笑容當即就僵住了！手腳也瞬間變得冰涼無措！
直到其他幾座塔臺上傳來刺耳的鑼聲，他這才如夢初醒，忙丟下大弓，手忙腳亂的取下掛在木板上的響鑼，拼了命的敲了起來！
“鏘鏘鏘……”
“敵襲！敵襲！！！”
眨眼間，急促的鑼聲與驚吼聲在半空中響起！
可實際上，根本不用塔臺上的人預警！
蕭寒他們這時候，也已經發現遠處土谷渾大營裡的異樣！
雖然想不通這些人怎麼會突然間跟發瘋了一樣，向自己這邊衝來。
但多次演練下來，早已經形成的機械記憶，還是讓他們第一時間擺好了防禦陣型！
“快！準備好火炮！把沒良心炮也打開！地雷也扔出去！”
狗子帶着一頂翻毛的狗皮帽子，在火器陣地當中飛快的奔過，一邊跑，一邊催促着火器營的士卒準備好應戰！
而隨着他的吼聲，那些蒙在牛車上的氈布紛紛被扯開，露出裡面黑黝黝的金屬炮管！
另外，像是劉力這些預備營的人也沒閒着。
他們紛紛抱着一摞地雷，飛快的衝了出去，將手中的地雷布在了大陣之前的空地上，只等敵人一馬蹄踩上去，直接送他們去西天取經。
話說，這裡距離天竺，貌似並不太遠。
“轟隆隆……”
戰馬的馬蹄狠狠踩踏在戈壁荒漠上，頓時發出雷鳴一般的響聲！被它們帶起的勁風，在身後掀起一片滾滾黃塵！
“咦？不對！”
看着那如土龍般朝自己衝來的騎兵，蕭寒這邊一個嚴陣以待的偏將突然間耳朵動了動，奇怪的開口道：“這人數，不對啊！”
“是啊！怎麼，才這麼幾匹馬？”
幾乎是同時，其他一些戰陣經驗豐富的將軍也發現了不對勁！
雖然前方的滾滾塵煙，遮住了敵人的身影，讓他們看不清對方來了多少人，但這馬蹄聲卻做不得假！
聽這聲音，雖然聲勢不小，但他們自然能分出，這明明只有幾十騎，至多一百騎而已！
與想象中的千軍萬馬來襲，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難道，是土谷渾的斥候？”有人擰着眉頭，遲疑的開口問道。
但是很快，旁邊就有人斷口否定：“不對，不對！誰家斥候這麼不愛惜馬力！萬一被我們的斥候纏住，他們再想逃回去都是做夢！”
“那就是來挑釁的！”
這時候，又有人突然想起什麼一般，肯定的說道：“這些蠻子估計是要來耀武揚威一圈的！他孃的，他們要是敢靠近，看老子不追出去，剁掉他們的狗頭！”
“對對對！一會他們要敢靠近，咱就衝出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侯爺！請你下令，讓俺出去殺殺這些蠻子的氣焰！俺保證把他們的腦袋摘來給你下酒！”
蕭寒這邊，隨着越來越多的人發現敵人的異樣，幾個性格火爆的將領立刻跳出來，請令要帶人出戰！
不過，蕭寒對此，卻並沒有輕易答應。
他摸着下巴，思索再三，怕這是敵人使出的奸計，最後還是嚴令所有人不得出營，違者軍法從事！
當然，這個決定放在主將身上，其實並沒有任何問題。
作爲主將，要考慮的是通盤戰略，而非一時的意氣之爭。
對面這次就來這麼幾個人，哪怕將他們一口吞了，又於整個戰局有什麼影響？難道，真讓自己拿他們的人頭下酒？自己又不是吃人的朱桀！
可萬一，敵人這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奸計！
到時候，自己還傻乎乎的一腳踩進去，豈正從了敵人的心願？將整座大營，數萬將士的性命置於危處？
於是，整座大營在蕭寒的明令禁止下，立刻刀出鞘，槍直立，所有人嚴陣以待，靜靜的等着對面的敵人衝來！
雙方大陣，間隔距離不過數裡！
這麼點距離，戰馬只需片刻功夫，就可以抵達！
只是，在這數萬雙眼睛的緊張注視下。
那飛馳而來的土谷渾騎兵，竟然跑着跑着，突然間毫無徵兆的停了下來，正停在兩軍中間的位置！
“怎麼，停了？”
這邊，狗子高高揚起的手僵住了，開火的命令噎死在口中，險些害他咬了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