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得到……”
被秦陽這麼一反問,雲舟在不防之下,差點衝口而出是得到了非人齋齋主的情報,但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又及時住口了。
這裡畢竟人多眼雜,暗香城中的人,也並非沒有重新回到地面的,真要暴露了某些秘密,後果不堪設想。
反應過來的雲舟,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意,他忽然發現,主動權竟然被洪貴反控了過去。
明明自己纔是非人齋的天護法,明明是自己掌控了整個暗香城的局勢,怎麼洪貴這傢伙一來,這形勢似乎就改變了許多呢?
剛纔洪貴裝出一副沒有看到自己的樣子,還直接出手將苟新給擊殺,更是將雲舟命令綁起來的張正等人給放了下來。
這一樁樁一件件,其實都是在打雲舟的臉。
只是礙於洪貴的表面功夫做得好,他不好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發作罷了。
“洪貴,你事先真的不知道柳月微就是臥底?”
雲舟深吸了一口氣,就這麼盯着洪貴的眼睛,從其口中問出來這句話,讓得整個兄弟盟倉庫再一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我可是知道,當初你在暗香城的時候,跟她走得很近!”
雲舟再次說出一個事實,而這個事實不僅孔稷和魏堯他們知道,暗衛軍和兄弟盟的衆人其實也知道。
畢竟洪貴不止一次帶着小女孩柳月微出現在暗衛軍和兄弟盟之中,這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問出了這個關鍵問題,雲舟就一直在關注着秦陽的反應,只要對方露出一點點的不對勁,他就要採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雲舟固然是知道秦陽獲得了這一次異能大賽的冠軍,連蘭斯和布萊恩這樣的融境大圓滿都敗在其手中,自己這融境後期的修爲,未必就是洪貴的對手。
可除了這明面上的修爲之外,雲舟還有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可以控制秦陽,那就是當初加在血池之中的特殊藥劑。
如果說洪貴成爲初象境變異者,靠的只是普通細胞變異藥劑,那從初象境突破到築境,就完全是靠雲舟的那種特殊藥劑了。
現在的他,並不知道洪貴也是鎮夜司的臥底,在打入非人齋之前就已經是初象境變異者了,是一個天然變異者。
他只對自己的細胞變異藥劑極有信心,更相信藥劑能量如今已經跟秦陽的血脈融合在了一起,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這小子聽話還則罷了,如果自恃取得異能大賽冠軍,連自己這個天護法兼師父都不放在眼裡的話,那他就會讓對方知道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師父恕罪,弟子是真的沒有半點察覺!”
秦陽的臉色很是平靜,就這麼隨意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這話聽在衆人的耳中,雖然得到了一個答案,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但具體是什麼,他們又說不上來。
雲舟同樣是這種感覺,這個回答是不是有些太隨便了,難道你就不想多解釋一下嗎?
僅僅沒有察覺,並不能讓雲舟滿意。
柳月微的身份,讓他有些草木皆兵,他必須要弄清楚洪貴到底有沒有問題纔會甘心。
“師父,您看這樣好不好?反正現在人已經抓到了,那您就給我個面子,饒了兄弟盟這一干人怎麼樣?”
緊接着從秦陽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所有人都是若有所思,他們的目光,盡都轉到了張正幾人的身上。
而云舟在聽到這幾句話的時候,臉色唰地一下就陰沉了下來,陰冷的目光不斷在秦陽的身上掃來掃去。
“洪貴,你可知道,就是他們窩藏了柳月微,害得我苦苦找了一個星期之久!”
雲舟尖利的聲音彷彿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般,而這幾句話也說明了一個事實。
雖然張正小佳他們在最後關頭也沒有透露柳月微的行蹤,但從柳月微主動現身,還有一些對話之中,雲舟已經瞭解了整個過程。
包括其他人其實都知道正是兄弟盟把柳月微藏了起來,而現在洪貴卻是讓雲舟放了張正他們,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暗香城最大的規則雖然是沒有規則,但誰要是招惹到了城主府頭上,城主府就是最大的規則。
更何況雲舟還是暗香城的實際掌控者,勞心勞力了這麼長的時間,最後纔在兄弟盟抓住城主府的叛徒,他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張正他們呢?
至於洪貴所說的給他個面子,衆人其實也明白,看來這位洪帥對兄弟盟的幾位正副盟主,確實交情不淺啊。
在暗香城之中,多的是爲了自己利益在兄弟甚至親人背後捅刀子的狠人,而爲了兄弟兩肋插刀的義氣之輩,早就已經絕種了。
在衆人看來,洪貴這是用自己的前途在救張正幾人,但是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一旦因爲此事而激怒雲舟,連他這個暗衛軍統帥的位置也坐不穩的話,那麼他以後在暗香城中可就要一落千丈了。
場中大多數人,都對洪貴此刻的所作所爲不太理解,他們也認爲雲舟是絕對不可能放過張正幾人的。
他們這些人更不知道如今的洪貴,單以實力而論的話,未必就在雲舟之下,他們只知道雲舟是比城主孔稷更利害的大人物。
尤其是暗衛軍中的一些高層,更知道洪貴這個暗衛軍統帥,都是雲舟親自任命的,他其實就是雲舟的一個下屬而已。
這樣做明顯是得不償失,這洪帥看起來也是極爲精明的一個人,怎麼這一次的迴歸,竟然會做出如此蠢事呢?
甚至有人都在想着,洪貴剛纔進來的時候是不是太沖動了?
這又是殺苟新又是放張正幾人,想必已經在雲舟的心底深處,埋下一顆陰霾的種子了吧?
“窩藏叛徒,當以叛徒同罪論處!”
果然,接下來從雲舟口中說出來的話,不僅沒有給洪貴半點面子,還等於說是直接宣判了張正幾人的死刑。
“洪貴,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還要爲他們求情?”
這個時候的雲舟,似乎是想要在衆人面前拿回自己的威嚴,他看着洪貴問出來的這句話,蘊含着一些潛在的意思。
這樣讓所有人都能聽得出來,如果洪貴依舊鐵了心想要救張正幾人的話,多半就會將自己也陷進去。
到時候他不僅暗衛軍統帥的位置坐不成,還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暗衛軍中,被秦陽提拔上來的幾位高層都有些擔憂,心想要是洪帥倒了,那自己恐怕也要跟着倒黴吧?
“洪……洪先生,此事跟您沒有關係,我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就不要再替我們求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好不容易忍住雙指劇痛的張正,陡然高聲開口,讓得兄弟盟的不少人都有些動容。
因爲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這個時候的洪貴,是張正幾人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一旦洪貴選擇放棄,那張正魏奇他們不會有半點活命之機,甚至臨死之前可能遭受慘烈的折磨。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張正爲了不連累洪貴,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得不說這在暗香城之中,絕對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是啊,洪先生,您爲我們做得已經夠多了,是我們自己做錯了事,跟您沒有任何關係啊!”
旁邊的魏奇也是接口出聲。
他有意提到“做錯了事”,事實上對於救柳月微這件事,他們幾個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更不覺得這是錯事。
只是敵人實在是太過強大,他們根本沒抗衡之力,他們只能接受這該死的命運。
曾幾何時,張正他們幾個還只是這暗香城貧民區的小混混,連一個三流幫派的頭目都沒有混到,幾乎算是暗香城的最底層。
可是在遇到洪先生之後,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內,曾經的幾個小混混,卻是一躍而爲整個暗香城最大幫派的首腦人物。
更是成爲了人人可望而不可求的變異者,凌駕於衆多普通人之上。
雖說這樣的好日子僅僅只過了幾個月的時間,但這對張正他們來說,卻是有着無與倫比的非凡意義。
他們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已經離開暗香城的身影,那正是被他們當作親妹妹的小野貓。
他們現在這樣的表現,一則是覺得自己不可能逃得過今日的噩難,洪貴說再多也沒什麼用。
最重要的是,如果洪先生因爲這件事而倒臺,那他們固然是自身難保,已經去往外邊世界的小野貓,又該由誰來保護呢?
到時候城主府說不定會順藤摸瓜,查到小野貓的頭上。
以城主府的強勢,在外邊世界抓一個人回來,應該不算什麼難事吧?
既然註定了是做無用功,那還不如自己光棍一點,直接跟洪先生撇清關係,這纔是最好的結果。
“洪貴,爲師已經夠給你面子的了,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見得洪貴依舊沒有開口說話,雲舟的一張臉陰沉如水,這一句話中就蘊含着極強的威脅之意了,讓得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不過對於雲舟的話,諸人都是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心想這要是換一個人來做了洪貴做的那些事,說不定當場被一巴掌拍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真以爲這個非人齋的天護法是傻子啊,你洪貴真以爲那拙劣的演技,能騙過這樣的精明人?
雲舟不過是看在師徒情份,還有洪貴如今對非人齋的重要性之上,這才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已經是給你洪貴天大的面子了。
若是你洪貴還不知趣,還要得寸進尺的話,那他一定會讓你知道知道,非人齋天護法的威嚴,是不容挑釁的。
“嗯,師父說得是,是弟子妄言了!”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秦陽身上的氣勢終於鬆了下來,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讓得他們都大大鬆了口氣。
這一個城主府的幕後大佬,一個暗衛軍的新任統帥,真要是掐起來,恐怕就是暗香城的一場大地震,說不定都會波及到他們這些人。
好在這個洪貴還是很識時務的,又或者說在雲舟的氣勢之下產生了忌憚,這才選擇妥協,那這件事應該是要告一段落了。
“徐暢,解決他們!”
雲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在秦陽話音落下之後,便是高喝出聲,但這個時候的徐暢卻略微有些猶豫。
徐暢一邊朝着張正幾人走去,但速度極慢,走出的同時,還拿眼看了一眼那邊的洪貴,又隱晦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苟新屍體。
說實話,就算洪貴看起來已經妥協,但徐暢還真怕步苟新的後塵,被一把莫名其妙的飛刀給刺穿咽喉而死。
“那個……師父,等下再處置他們不遲,反正他們也跑不了!”
果然,在徐暢朝着張正幾人走去的時候,洪貴的聲音已經是再次響起,讓得他的腳步瞬間滯了一滯。
而云舟的臉色再次變得極度陰沉,心想說來說去,你洪貴還是要想盡一切辦法保張正幾人的性命是吧?
雲舟自然不是什麼好脾氣,現在這脾氣一上來,他已經打定主意,今日一定會要了張正幾人的性命,看看這洪貴到底能爲那幾人做到哪一步?
如果洪貴鐵了心要保住張正他們的性命,雲舟就不得不施展一些特殊的手段,讓其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了。
“師父先息怒,我是覺得有些事情,比收拾他們幾個小角色更加重要。”
秦陽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雲舟憤怒的臉色似的,聽得他壓低聲音說道:“師父,我這次回來,帶來了一些關於鎮夜司的重要信息,要不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先跟你說一下?”
緊接着從秦陽口中說出來的這幾句話,讓得雲舟都不由身形一震,有些狐疑地掃了秦陽幾眼。
雲舟有些拿不準這傢伙是真的有關於鎮夜司的情報,還是隻是爲了保住張正幾人在拖延時間。
相對來說,雲舟更傾向於後者,畢竟剛纔秦陽已經表現出來對張正他們的重視了。
“師父,我打探到的情報,是關於我們暗香城或者說非人齋的,這關係到非人齋的存亡,咱們必須得早做準備啊!”
秦陽再次壓低聲音,而聽到他這一次所說的幾句話,雲舟終於強壓下了秦陽是想救張正他們的念頭。
尤其是當雲舟環視了一圈,覺得局勢是在自己掌控之中時,他更覺得這裡的事情,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秦陽剛纔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那就是在這如同鐵桶一般的包圍圈之下,張正幾人是插翅難飛,絕對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既然如此,那就先聽聽洪貴所謂的重要情報到底是什麼,然後再做決定不遲。
萬一這洪貴真的打探到鎮夜司針對非人齋的重要計劃了呢?
如果洪貴還是那個剛剛打入鎮夜司的臥底新人,雲舟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這些話的。
可是現在,化名秦陽的洪貴,奪得了這一屆異能大賽的冠軍,是地星年輕一輩變異者中的天賦第一人。
如此妖孽天才,必然會深入鎮夜司高層的法眼,洪貴在鎮夜司中的地位,也必然會跟着水漲船高。
既然是這樣,那他在無意之中,聽到鎮夜司高層的某些談話,從而推測出一些蛛絲馬跡,就不是什麼難以理解之事了。
說到底雲舟也不過是非人齋的一個護法而已,他常年深居地下,哪怕有魏堯這個人護法打探上邊世界的情報,但有些事情肯定是打探不到的。
至於那位非人齋的齋主,實在是太過神秘,幾乎都是對方主動聯繫他雲舟,他所知道的,也不過是一個電話號碼而已。
萬一化名秦陽的洪貴,打探到了些連齋主大人都不知道的重要信息呢?
“行吧,那就先聽聽你的情報!”
沉吟片刻之後,雲舟便是擺正了心態,聽得他話音落下,便是當先朝着倉庫某一側的一個房間門走去。
這兄弟盟總部倉庫的四周,自然隔離出了一些房間,此刻雲舟是找了個相對較大的房間。
值得一提的是,雲舟朝着那個房間走去的時候,並沒有忘記帶上柳月微。
反正在他看來,柳月微肯定是不能活着離開暗香城的,就算聽到了什麼秘密,也不可能帶得出去。
只不過這個女人太過滑溜,哪怕身中兩種劇毒,一身實力消失殆盡,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關於鎮夜司的情報,自然不可能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交流,這一點雲舟還是相當清楚的。
但他沒有看到的是,當他朝着那個房間走去的時候,無論是被他控制的蘇月影,還是後邊跟上來的洪貴,眼眸之中都閃過一絲不爲人知的異樣光芒。
“這個老東西,總算是上當了!”
這無疑就是秦陽的第一步計劃,他想要控制雲舟,也不可能在這大庭廣衆之下進行,必須得找個無人的地方。
畢竟非人齋還有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齋主,外邊人多眼雜,他自然不能用強擊敗雲舟,再在衆目睽睽之下讓對方臣服。
但去到一個外人難見的房間之內,秦陽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顧忌了。
到時候施展一些手段先擊敗雲舟,再將對方像孔稷和魏堯一樣收爲自己的血奴,豈不就算是變相掌控了整個暗香城嗎?
秦陽所做的這些事情,絕對不能讓那位非人齋齋主知曉。
他可以肯定的是,以那位神秘齋主的才智,在暗香城中,絕對不可能只有雲舟這麼一個眼線,肯定還有其他人。
這個人可能是暗衛軍的某個中高層,也可能是暗衛軍低層,甚至可能是暗香城中的一個普通城民。
在這些情報沒有掌控之前,秦陽不可能不衆跟雲舟撕破臉皮,以免橫生節枝。
現在秦陽已經隱隱有了一些猜測,或許就算是天護法雲舟,對那個非人齋齋主也未必有多瞭解。
但有些事情終究得試過了再說,如今的秦陽,已經不會再忌憚一個只有融境後期的雲舟,接下來就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候。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兩前一後三人已經是走進了那個房間的房門,讓得他們都感覺到心頭一鬆。
無論是氣場十足的雲舟,還是一回歸就強勢擊殺一名暗衛軍都統的洪帥,都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在今天這一場變故之中,暗香城的城主孔稷,還有人護法魏堯,幾乎都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自始至終,這二人就沒有說過什麼話,讓得衆人都選擇性地忽略了他們的存在。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包括徐暢都心有餘悸地退了一步,沒有再去對張正等人做點什麼。
他們都在等一個結果,或許等雲舟和洪貴再次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就能決定張正等人的命運了吧。
趁着這個時間,金懷已經開始包紮起張正的斷指來,而另外一邊的魏奇,則是在給小佳止住舌頭上的流血。
看到這一幕,不少人都微微嘆息了一聲。
心想你現在止了血包紮了傷口,說不定等下腦袋都得搬家,這就是在做無用功啊。
看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