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要把我們困在這裡一輩子不成？”
武侯世家家主諸葛遙了陰沉着臉開口出聲，看來她是更加相信孔文仲的那個說法，口氣之中也有一抹質問之意。
這讓諸多家族宗門之主瞬間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秦陽剛纔的話，就是在威脅自己，或許就有一些不爲人知的目的。
“你們這些人啊，總是以無端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看來古武界這麼多年來都是一盤散沙，確實是有原因的。”
秦陽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所有家族宗門之主，都對他怒目而視。
在經歷瞭如此大起大落之前，自己這合理的懷疑，怎麼就變成無端揣測了？
而且這怎麼就扯到古武界一盤散沙去了？
難道不是因爲變異者強勢崛起，古武界傳承殘缺，天地靈氣又稀薄不堪，這才被你們大夏鎮夜司壓制嗎？
在多年前沒有大夏鎮夜司的時候，古武者們哪一個不是耀武揚威，凌駕於普通人之上？
“我承認孔宗主的口才很好，但如果按照他的說法，你們不是應該慶幸纔對嗎？”
秦陽環視一圈，再次說道：“這要真是我大夏鎮夜司佈下的陰謀，那肯定不會將你們全部殺光，你們說對不對？”
“可如果……我是說如果啊，這並不是我大夏鎮夜司所設的大陣，而是某些存在有意佈下的陷井，甚至可能是虛境強者，你們又該怎麼辦呢？”
當秦陽後頭一番話說出來之後，不少人身形都是微微一顫，顯然是想到了這個結果的可怕性。
他們之前附和孔文仲的話，並不是真的就完全相信了那個說法。
他們只是想借着孔文仲的“合理”質疑，給自己不想對秦陽心存感激找個藉口而已。
再加上古武者對變異者天然的厭惡，讓得他們忽略了另外一些東西。
而此刻在秦陽將話挑明之後，他們忽然發現，孔文仲的那個說法恐怕有些站不住腳，秦陽的這個說法至少也有一半存在的可能性。
誠如秦陽所言，如果這真是大夏鎮夜司的陰謀，那他們其實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的，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
鎮夜司對古武界態度很微妙，至少不少家族宗門之主，一直都知道鎮夜司想將古武界收爲己用。
而且以鎮夜司的身份，是定然不可能將他們所有人都殺光的，那不符合大夏鎮夜司一貫的理念。
這樣一來，若這真是鎮夜司陰謀，他們最多也就是指責一下鎮夜司手段卑劣，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損失。
可若如秦陽後頭幾句話所言，這是不知名的強者暗中設計，甚至可能是虛境強者的話，那他們還能活着離開這裡嗎？
諸家族宗門之主之所以色變，那是因爲他們覺得秦陽所說的這個可能性並非沒有，甚至可能性極大。
“秦陽，你不用在這裡危言聳聽了！”
孔文仲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得他說道：“大夏鎮夜司若真想對我古武界動手，儘管明着來就是了，不用搞這些上不得檯面的陰謀詭計。”
看來這位文宗宗主萬分不想大夏鎮夜司介入古武界內部，因爲那會影響到他一統古武界的計劃。
無論孔文仲對自己多自信，他的手腕有多少，他也是不可能跟大夏鎮夜司掰手腕的。
所以孔文仲要坐實這是大夏鎮夜司的陰謀，讓古武界各大家族宗門更加討厭大夏鎮夜司，這纔有利於他的計劃。
“孔宗主，我剛纔說過了，時間會證明一切！”
秦陽如何不知道孔文仲的想法，見得他冷冷瞥了一眼這個文宗宗主，然後便將目光轉到了某處。
“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那幾具屍體的詭異變化嗎？”
秦陽口中說着話，還擡起手來朝着那幾具冰冷的屍體一指，當即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屍體？”
就連孔文仲都暫時放下了對秦陽的發難，當他將目光轉到屍身之上時，眼神頓時一凜。
“這……”
當所有人都看向那幾具屍體時，臉色全都變了，顯然這個時候的他們，終於發現了一些異常。
只見先前還只是靜靜躺在那裡的屍體，這個時候已經明顯變得乾癟了許多。
在場這些家族宗門之主，大多都是玄境高手，就算他們剛纔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得到秦陽的提醒，肯定能發現一些端倪。
“不好！”
尤其是當衆人視線剛剛轉到那幾具屍身上時，更加明顯的變故倏然出現，讓得他們臉色大變。
只見剛剛還只是悄然變化的屍體，轉眼之間就已經變得枯瘦如柴，顯然暗中的存在在發現這些人的動作之後，便加快了速度。
孔文仲的眼角餘光看了一眼秦陽，在看到後者陰沉的臉色時，他忽然發現自己之前那些推測，或許都是錯的。
尤其是想着秦陽先前那句“時間會證明一切”，孔文仲心頭不由生出一抹隱隱的不安，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好在現在只是那幾具屍體變得乾癟，還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四周遠處也都是黑暗，讓得他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小心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從秦陽的身旁傳出，在讓秦陽微微點頭的同時，也讓孔文仲等人打量起了這個氣質驚人的女人。
又或許孔文仲之前就在關注這個紅裙女人，可是他搜索枯腸，也沒有想起來古武界中哪一門哪一家，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難道又是鎮夜司的哪個高手，跟在身邊保護秦陽的？”
腦海之中浮現出當時齊伯然現身的那一幕，孔文仲下意識就朝着這方向去猜測，還跟身旁的張道丘對視了一眼。
看到張道丘眼中的神色，孔文仲就知道對方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讓得他們心頭都是一凜。
“孔兄，我聽說鎮夜司四大掌夜使之中，有位精通空間之力的化境巔峰強者就是女子，名叫洛神宇，不會就是此人吧？”
張道丘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極度的忌憚，將自己知道的信息低聲說了出來，然後他就看到孔文仲微微搖了搖頭。
“應該不是！”
孔文仲先是否認了一句，然後說道：“我雖然沒有見過那個洛神宇，但我聽說她已經年過四十，絕不像此女這般年輕！”
這話讓得張道丘先是一愣，在看了那邊的漂亮紅裙女人一眼後，便是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他們固然是沒有見過洛神宇，但身爲古武界數一數二的強者，肯定也是有一些消息渠道的。
大夏鎮夜司四大掌夜使，每一個都是赫赫威名，至少不是古武界這些最高只有玄境的傢伙能招惹得起的。
洛神宇屬性特殊，其精通空間之力，自然就能製造空間禁器，這讓她隱隱間成爲了大夏變異界最吃香的強者。
若不是芥子鋼實在難得，洛神宇的分量還要更加水漲船高，這是古武界都公認的事實。
而眼前這個紅裙女人的年紀，明顯跟他們瞭解到的洛神宇信息不符，他們對自己的眼光還是相當自信的。
殊不知兩大古武界頂而尖之的高手，眼中認爲只有二十歲出頭的那個紅裙女人，真實年紀要是說出來的話，說不定都能把他們給嚇死。
如果把南越王沉睡的時間加上的話，她現在已經三千多歲了，這纔是一個真正的老妖怪。
這邊孔文仲和張道丘的交談，秦陽和南越王自然不會去多管，他們的注意力，早就已經在這座古城大陣之上了。
對於南越王的話，秦陽半點也沒有懷疑，因爲前者就是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在三千年之後復活，別人爲什麼不可以呢？
若這座大裂谷深處的古城大陣，也是某個前輩強者設置的一種復活計劃，那就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若只是跟南越王一樣的玄境初期甚至是玄境中期，秦陽都不用有太多顧忌。
哪怕是玄境大圓滿和半步虛境，只要沒有達到真正的虛境，有着孔文仲和張道丘這些高手在此，應該也翻不起什麼浪花。
現在秦陽最擔心的，就是那暗中的存在，是一尊虛境高手。
那以他現在的實力，哪怕加上諸多家族宗門之主，也肯定不是對手。
更何況在這古城大陣之中，就是對方的主場，藉着這座幻陣之助，就等於是在對方的領域內跟其戰鬥。
“阿芷，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秦陽打量了四周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端倪，便是側頭問了一句，卻沒有得到南越王的迴應。
“等下若是情勢不對的話，你先帶着清歌逃出去再說！”
秦陽又看了旁邊的沐清歌一眼，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後者頗有些不好意思。
“那秦大哥你呢？”
沐清歌忍不住問了一句，事實上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知道秦陽這是爲了保護自己。
“只要你能安全離開，我自有辦法脫身！”
秦陽微微笑了笑，只是這樣的話，讓得沐清歌心中的那不抹好意思，愈加濃郁了幾分。
“對不起，秦大哥，是我拖累了你！”
這就是沐清歌心中愧疚的原因，相比起旁邊兩位，她這剛突破到衝境初期的修爲，實在是有點不夠看。
要不然秦陽也不會說在變故發生的時候，讓南越王先將她送走了，這就是不想在激烈戰鬥之時，還分心出來照顧她。
“都到這個時候了，就別說這些了！”
秦陽輕輕拍了拍沐清歌的肩膀，而這個時候的南越王也沒有多說什麼，更沒有直接答應秦陽的話。
或許在南越王的心中，承諾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真遇到了危險，她可不會先行離開。
畢竟她當初跟秦陽合作的時候，曾經答應過要在秦陽遇到性命危險的時候出手相助，她絕不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人。
至於沐清歌，南越王雖然也很看重，但現在他們都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咦？”
就在這個時候，秦陽突然心有所感，重新將目光轉到了那幾具屍體之上，似乎發現了另外一些東西。
“這些屍體消失的，並不僅僅是血氣，還有……精神力，或者說靈魂之力！”
當秦陽祭出自己的精神念力，感應到這一個事實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隱憂。
下一刻秦陽便在精神念力的引導下，緩緩將目光轉到了上方。
只是這個時候不僅已是深夜，而且上方似乎有一層漆黑的幕布遮掩而下，彷彿將整個古城都籠罩其中。
古城之中雖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但這個時候所有人的心頭腦海，都彷彿籠罩了一層陰影，只剩下一些粗重的呼吸聲。
呼呼呼……
再過了約莫十多分鐘的時間，在秦陽雙目一凝下，上方的黑暗之中，似乎傳來了一道道的風聲。
又過片刻，實力最強的孔文仲也是心有所感，將頭擡起來看向了黑暗的上方某處。
緊接着是天道府府主張道丘，再然後纔是那些玄境的家族宗門之主。
而當剩下的門人弟子們，因爲諸人的動作也看向高空時，卻發現那裡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麼也沒有。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凝聚！”
身爲精神念師的秦陽，感應力無疑是場中最敏銳的，甚至比孔文仲和張道丘還要感應得清楚一些。
唰！
聽得他喃喃出聲的同時，心念一動間，一柄無形的小劍，已經是倏然朝着上空飆射而去。
既然已經有所感應，那秦陽自然不可能什麼也不做。
而且他第一時間就用一部分精神念力，施展出了這精神禁術彷徨之劍。
這也說明秦陽從來都沒有小看那可能存在的東西，一出手就是自己的最強精神手段。
他自然是想在那可能存在的東西徹底凝聚完成之前，將其扼殺在襁褓之中，那樣或許就可以一勞永逸了。
剛纔秦陽還感應到了那些屍體的精神力，似乎也在被扯出來吞噬，所以他才施展了彷徨之劍，企圖畢其功於一役。
由於秦陽有意的遮掩，此刻彷徨之劍的金光並沒有顯現，所以就算是孔文仲和張道丘，也只是微有所感而已。
“難道這古城大陣，真跟這小子沒關係？”
這讓孔文仲都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的猜測了，畢竟看秦陽的樣子，好像也是如臨大敵，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不過孔文仲之前那樣說，更多還是想給秦陽添點堵，給大夏鎮夜司添點堵而已，肯定也不是百分百確定的。
但這樣一來，孔文仲心中也不無擔憂。
因爲秦陽之前都說了，這要不是大夏鎮夜司的計劃，那他們所有人恐怕都還會有危險。
咻！
說時遲那時快，彷徨之劍速度奇快，很快就紮在了秦陽感應到的那團凝聚物之上。
“嗯？”
可下一刻秦陽的臉色就變了，因爲他頃刻之間就感覺不到彷徨之劍的氣息了，彷徨之劍也沒有從另外一邊鑽出來。
在秦陽的感應之中，那正在凝聚的東西，似乎是一團黑呼呼的氣體，隱隱間有一張人臉顯現，看起來極爲詭異。
可彷徨之劍明明已經刺進了黑色霧氣之中，卻如同石沉大海，更沒有從另外一邊鑽出來，這就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了。
似乎在頃刻之間，彷徨之劍就已經被那團霧氣給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甚至在秦陽的感應之中，彷徨之劍消失的同時，那黑色霧氣的氣息似乎變得磅礴了許多，那張人臉也變得清晰了許多。
這讓秦陽隱隱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己這一次魯莽祭出彷徨之劍，不僅沒有收到該有的效果，反而還資敵了。
要知道相對於那幾個死者的精神力，秦陽這個融境大圓滿的精神念師，哪怕只是分出一部來祭出的彷徨之劍，也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如果真因爲如此，讓那詭異存在藉助彷徨之劍的力量徹底成形，秦陽恐怕都要欲哭無淚。
“哈哈哈……”
再過片刻，就是秦陽心中患得患失之際，一道響徹整個古城的大笑聲突然從空中傳來，讓得所有人的身形都是狠狠一顫。
像孔正揚須風這些年輕一輩，在聽到這道大笑聲的時候，更是彷彿魔音入耳，下意識就擡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只可惜原本捂住耳朵就聽不到外間聲音的舉動，這一次卻完全沒有收到效果。
那道大笑聲依舊朝着他們的耳朵裡鑽，更好像不是鑽進了耳朵，而是鑽進了他們的靈魂。
“哼！”
“噗嗤！”
“哇！”
與此同時，悶哼之聲和噴血之聲不斷傳來，緊接着就有幾道身影無力地倒了下去，讓得衆人臉色齊齊大變。
無力倒下的都是各家族宗門的門人弟子，看他們的樣子，都是七竅流血氣息斷絕，明顯是不可能再活了。
也就孔正揚須風他們身上，有各自長輩給他們的護身法寶，這才能勉強支撐，可他們的臉色早已經變得慘白一片。
僅僅是一道笑聲，就讓這些氣境衝境的門人弟子們死於非命，那對方接下來會不會還有更強大的手段呢？
好在玄境的家族宗門之主們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他們只是覺得那道笑聲太過難聽，聽起來有些刺耳而已。
因此他們的目光，第一時間就看向了天空高處，藉着昏暗的火光，依稀能看到一襲似乎在隨風飄蕩的黑影。那就像是一張在空中飄浮的人臉，看起來極爲的詭異，讓得不少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什麼怪物？”
這是衆人共同的心聲，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恐怖的怪物，心想今日的局勢，恐怕要再一次變得惡劣無比了。
如今的古武界，明面上連一個虛境強者都沒有，更不要說超越普通古武五境的超級強者了。
哪怕是在虛境，靈魂也不可能脫離自己的肉身存活。
而且就算能存在一段時間，也必然是極其虛幻，不會是這種黑色的飄蕩人臉。
那看起來並非實體，而且也並非人身之形，因爲它只有一張臉，和一頭同樣在隨風飄蕩的黑色長髮。
“八百年的時間，如今恐怕沒有人再記得曾經的武陵老祖了吧？”
就在衆人心中驚懼之意升騰的時候，從那張人臉的口中，再次發出一道詭異的聲音，似乎是在向衆人表明他的身份。
“武陵老祖？”
只是衆人對這個稱呼很有些陌生，畢竟以前的武陵派，在古武界中都是名聲不顯，甚至只存在於傳說之中。
若不是清玄宗兩大宗主從正宗清玄經心法總綱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再被孔文仲安排的內線探知情況，他們未必能找到這大裂谷深處的古城。
這裡應該就是武陵派的總部，卻是一座死氣沉沉，兼之詭異無比的死城。
想必武陵派早已經滅亡，整座古城都籠罩在了一座巨大的幻陣之中。
就是不知道那些之前在幻陣之中顯現的人影，會不會就是曾經武陵派的門人弟子。
這個時候冒出一個自稱武陵老祖的傢伙，而且是這麼詭異的一張臉，這給衆人造成的衝擊力，簡直無與倫比。
“武陵老祖復甦，爾等還不快快磕頭叩拜？”
在上空飄蕩來去的那張黑色人臉，看起來確實是高高在上，只是他話音落下之後，衆人卻都沒有任何動作。
“也罷，老祖我現在這副模樣，看起來確實有些嚇人！”
自稱武陵老祖的黑色人臉環視一圈，聽得他說道：“等老祖我奪舍了一具合適的肉身，再來接受爾等的跪拜！”
話音落下之後，黑色人臉便開始打量起下方的諸多古武界之人來。
每一個被黑色人臉看到的身影，身形都是狠狠一顫，下意識低下頭去，在心中祈禱千萬不要被對方看中。
因爲他們清楚地知道，一旦被這黑色人臉看中，自己的人生恐怕就完了，之後就會變成被別人控制的行屍走肉。
即便被奪舍之後，可能會大放異彩，但那已經不是自己，又有什麼意義呢？
而且誰也不知道在被黑色人臉奪舍的過程中，會遭受何等的痛苦？
那這個什麼武陵老祖，最好是看上其他人，這樣自己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包括半步虛境的孔文仲，還有玄境大圓滿的張道丘，在被黑色人臉目光掃到的時候，心情也是極度緊張。
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握，對付這樣的虛幻身影，自己那些手段就真的管用？
好在黑色人臉的目光，並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多久。
就好像半步虛境的孔文仲和玄境大圓滿的張道丘，都入不得那位的法眼似的。
“上不得檯面的內氣，腐朽不堪的殘破軀體，實在是讓本座失望！”
這一圈望下來，所有人都能從那張黑色人臉之上，看到一抹極其明顯的失望之色。
再結合着此人的口氣，他們心中油然而生一抹忿忿之意。
自己堂堂玄境高手，怎麼在你眼裡就變成腐朽不堪的殘破軀體了呢？
但由於那東西實在是太過詭異，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去主動觸對方的黴頭，所以他們只能將腹誹死死壓在心底了。
“咦？”
而就在下一刻，衆人卻聽到從天空之上傳出一道驚喜之聲，明顯就是那自稱武陵老祖的黑色人臉所發。
“咦？咦？咦？”
接下來黑色人臉一連發出三道驚聲，整張人臉都下降了數米，讓得所有人都被他的目光吸引是朝着某個方向望去。
“是他？！”
當衆人看向黑色人臉目光所及的人影之時，臉色瞬間變得極其複雜。
因爲那道身影對他們來說沒有半點陌生，正是之前出手相助，等於說救了他們所有人一命的鎮夜司秦陽。
所有人都沒有想過，連孔文仲和張道丘都看不上眼的黑色人臉，現在竟然對秦陽生出了極大的興趣。
看黑色人臉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塊絕世美玉一般，那眼眸之中的貪婪和覬覦，幾乎沒有任何掩飾。
想到一個可能，不少人的臉上都是浮現出一抹幸災樂禍。
尤其是孔文仲和張道丘的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冷笑，心想那個討厭的小子，未免也太倒黴了一點。
“哈哈哈，真是天助本座，竟然給本座送來了一具完美軀體！”
黑色人臉再次發出一道得意的大笑聲，讓得衆人都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同時有些腹誹。
那小子怎麼就是完美軀體了？
他再完美，能有半步虛境的孔文仲完美嗎？
只是衆人不知道的是，人體肉身，有時候並不是看修爲的高低，古武內氣或者說變異力量加持的肉身，其實並不純粹。
這黑色人臉的武陵老祖，明顯有着一雙慧眼，能看出秦陽這具肉身，跟普通古武者的肉身大有不同。
這就好像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看到了一缸窯藏千年的美酒，哪怕是聞一聞味道，也足以讓人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眼前這個武陵老祖，跟秦陽之前在天都秘境內遇到的那個殘魂冥殺有些相像，都是企圖奪舍的靈魂。
只不過在秦陽的感應之下，相對於那隻剩下一縷殘魂苟活的冥殺，眼前這個武陵老祖明顯要強大得多。
他應該是用了某種方法，或許就是這座古城大陣，讓自己的靈魂進入了一種特殊狀態之中，並沒有因爲八百年的時間有太多消耗。
如今更是藉助外來者死者的血氣，還有暗中吞噬的靈魂之力，喚醒了他沉睡了八百年之久的靈魂。
如果說原本武陵老祖是想要先隨便找具肉身奪舍，重新恢復一些實力再說的話，那他在看到秦陽的時候，瞬間就改變了主意。
這無疑是一個可以一勞永逸的完美肉身。
就算現在實力還不怎麼樣，但只要被他武陵老祖奪舍，再成功融合，未來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秦陽的這具肉身，連他自己都還沒有怎麼搞清楚，但這並不妨礙這具肉身的強大，尤其是感應極其敏銳，又極其需要肉身的武陵老祖。
“嘖嘖，人一旦倒黴起來，真是喝水都塞牙縫！”
這邊秦陽在聽到武陵老祖的話語之後，忍不住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這些殘魂，怎麼就盯着自己這具肉身不放呢？
“諸位，現在你們應該相信這不是我大夏鎮夜司的陰謀了吧？”
在這種關鍵時刻，秦陽竟然還回過頭來環視了一圈，從其口中問出來的問題，讓得古武界衆人面面相覷。
此刻他們終於明白過來，秦陽之前那句“時間可以證明一切”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現在武陵老祖說出來的話，明顯就是在針對秦陽，要將這個大夏鎮夜司的天才奪舍，奪取其完美的肉身。
諸葛瑤他們也能猜測，這所謂的武陵老祖，應該就是這座古城大陣的主人，先前他們都是着了此人的道兒。
既然現在武陵老祖一現身之後，就第一時間針對秦陽，要再說這是大夏鎮夜司的陰謀，可就有些站不住腳了。
只是衆人雖然心中已經肯定了秦陽的話，卻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甚至不少人的臉上依舊帶着幸災樂禍之色。
“我說各位，剛纔我好歹也救過你們的性命，你們現在不會選擇袖手旁觀吧？”
秦陽的聲音還在不斷髮出，讓得一些門派弟子們，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去。
相對於那些家族宗門之主，這些人先前可是都在大打出手的，而且還打死了好幾個人。
所以秦陽對他們來說確實有救命之恩，包括一些玄境初中期的家族宗門之主，其實也根本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
在場或許也只有孔文仲和張道丘，纔沒有直接欠秦陽的人情，是靠自己本事脫離險境的。
可即便是這兩位，也沒有本事能解救得了門人弟子們受到了幻陣影響。
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又不得不感謝秦陽。
如果像剛纔孔文仲所言，這一切都是大夏鎮夜司的陰謀，那衆人也就不用那麼糾結了，甚至還會仇恨秦陽和大夏鎮夜司。
但現在秦陽已經用時間和實際情況證明了自己和大夏鎮夜司的清白，此事全是武陵老祖一個人的陰謀，跟秦陽沒有任何關係。
這樣一來，他們就實實在欠了秦陽一個天大的人情。
若是這個時候選擇袖手旁觀的話，實在有些不說不過去。
只可惜這些人一向心性薄涼，就算知道自己袖手旁觀不對，這個時候也根本沒有多什麼。
那個武陵老祖的實力和手段都還沒有摸清楚之前，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萬一那武陵老祖是個實力深不可測的虛境強者，自己貿然上去相助秦陽，被對方一巴掌拍死了可怎麼辦？
“一羣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
看着衆古武強者一言不發，就連一向好脾氣的沐清歌，也不由喝罵出聲，讓得旁邊的南越王一臉冷笑。
難怪如今的古武界一蹶不振，這所有人都只爲自己的利益着想，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遭受大難都視而不見，還能有什麼前途嗎？
南越王靈魂附着在二孃身上的時候，倒也知道古武界之中，並不全都是這種忘恩負義之輩，還是有不少名門正派的。
比如說不管俗事的嵩林寺，還有清玄宗杜家宮家等等，這纔算得上是真正的名門正派。
只可惜那樣的宗門家族只佔了古武界的一小部分，又沒有一個真正具有領袖氣質的人出來主持，最終只能淹沒在大潮之中。
孔文仲纔算是如今古武界的頭面人物，他梟雄氣質，既有實力又有手腕，還有不俗的心智，不得不說這也是古武界的悲哀。
連執牛耳者的文宗宗主都是這副德性，你還能指望古武界往好的方向發展嗎？
作爲曾經的古武王者，南越王對現在的古武界感到異常失望，但也僅此而已了。
畢竟她並不屬於這個時代，更知道天地靈氣的稀薄，未來古武界會發展成什麼狀態，關她什麼事？
但沐清歌不同，她也是古武界的一員，這些傢伙如此忘恩負義，而且是轉頭就忘，她實在是有些不能忍。
“小沐姑娘，你這可就有些冤枉我們了！”
孔文仲面不改色接口說道：“在這古城大陣之中，咱們也是身不由己啊！”
“就是，是那怪……那人自己找上的秦陽，關我們什麼事了？”
張道丘也在旁邊開口出聲，他原本是想說“那怪物”的，但話到嘴邊還是換了一下說詞，想來也是不想跟那武陵老祖起衝突。
“秦陽，他好像不是實體吧，就算我們出手，也未必能幫上你什麼忙！”
華家家主華歧口氣似乎更客氣一點，只是所有人都能聽出來，他跟其他家族宗門之主就是一個意思，那就是不願出手相助。
“試都沒試，你怎麼知道沒用？”
然而這個時候沐清歌卻有些不依不饒，也沒有對那個華家家主有半點客氣，其口氣之中，充斥着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
是啊，誠如沐清歌所言，能不能幫上忙，總得先試一下再說。
這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忘恩負義，居然還找出百般藉口。
一句反問問得華歧有些語塞，但他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閉了嘴冷眼旁觀，完全沒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算了，清歌，跟這些傢伙有什麼好說的？”
秦陽自然比沐清歌要更沉得住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除了南越王和大白之外，誰也指望不上，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至於沐清歌，秦陽只希望她不要受到波及。
這種層次的戰鬥，或許只是一點餘波，就會讓一個衝境古武者吃不了兜着走。
“阿芷，保護好清歌！”
事到如今，秦陽也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見得他回過頭來對着南越王叮囑了一句，便是轉過頭來看向了那張黑色人臉。
“怎麼樣，遺言說完了嗎？”
一直凌空懸浮的武陵老祖，似乎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就是在等秦陽說完所有的遺言似的，甚至還在這個時候開口問了一句。
似乎武陵老祖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敢開罪他這個不知底細的強者的。
“放心，等奪舍了你這具完美的肉身，本座會替你好好照顧這兩個漂亮丫頭的！”
緊接着從武陵老祖口中說出來的話，秦陽還未如何，後邊剛剛想帶着沐清歌退到遠處的南越王，腳步卻是戛然而止。
“老鬼，你再說一遍？”
轉過頭來的南越王，臉上如同罩了一層冰寒的寒霜，盯着對面的黑色人臉低沉出聲。
“喲，你這丫頭還挺有脾氣！”
黑色人臉完全不知道南越王的底細，聽得他笑着說道：“嘖嘖，就算是在八百年前，本座也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有氣質的美人兒！”
“老鬼找死！”
這後頭一句話明顯是將南越王給徹底激怒，見得她怒罵出聲，卻是拉着沐清歌的手臂輕輕一甩。
看來南越王並有忘記秦陽的叮囑，她這一甩用了一股巧勁，將沐清歌甩出了十多米遠，而她自己卻是瞬間朝着黑色人臉怒襲而去。
呼……
只見一道紅色影子一掠而過，這樣的速度讓得諸多旁觀的古武者們歎爲觀止，就連孔文仲和張道丘都瞪大了眼睛。
“這速度……至少也是玄境！”
這就是孔文仲他們共同的判斷，而且就算是諸葛瑤華歧這樣的玄境後期強者，也覺得自己在速度一道上比不了那個紅裙女人。
嘩啦！
說時遲那時快，南越王可沒有旁人那麼多的想法，第一時間就已經祭出一道水流，朝着黑色人臉掃擊而去。
這一刻南越王玄境初期的修爲彰顯無疑，讓得衆旁觀者都是心頭震驚。
心想這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少女，到底是如何修煉到如此地步的？
一個鬥境大圓滿的秦陽就已經讓他們震驚莫名了，這紅裙女子的年紀看起來跟秦陽相差不多，這他孃的還要不要人活了？
而孔文仲眼中則是光芒閃爍，他關注的明顯是另外一些東西。
或許可以從這個紅裙女子對黑色人臉的出手之中，探知出那武陵老祖的一些底細，接下來也好有更多的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