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府山門口,一時之間顯得有些安靜。
諸多天道府長老們聽着府主大人的逐客令,其實心情都有些複雜。
他們能坐上如此高位,自然都不是省油的燈,同時他們也知道天道府跟秦陽和清玄宗之間的恩恩怨怨。
竹泉和章雲真勾結的這些事,不過是偶然而已,他們知道秦陽也確實想借着竹泉的事情,對天道府發難。
可誰也沒有想到張道丘竟然如此果決,根本沒有拖泥帶水,就直接用雷霆之力將竹泉給滅殺了。
如此一來,秦陽就不能再拿着竹泉犯下的事,找天道府的麻煩。
竹泉都已經灰飛煙滅了,就算是被你們大夏鎮夜司抓進禁虛院內,下場也不會比現在更悽慘了吧?
如果這樣你秦陽都還要再抓着不放的話,那可就真是欺人太甚了。
此刻的天道府,雖說沒有清玄宗繼位大典上的人多,但差不多也聚集了天道府所有的門人弟子,說是大庭廣衆之下並不爲過。
你秦陽不是自詡講道理嘛,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非要對天道府動手,那之前那些虛僞的表演,可就要付諸東流了。
“張府主,不要這麼急着趕人嘛!”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秦陽的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反而是露出一抹笑容,看似輕鬆地開個玩笑。
但對於秦陽的話,張道丘不置可否,依舊這麼盯着對方,似乎想要看看這個心智驚人的年輕人,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反正張道丘打定主意,不會主動邀請秦陽進入天道府的核心總部。
你秦陽想要在龍鬚山遊玩,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想要進天道府總部,就得問問天道府的千年傳承答不答應了。
“行吧,既然張府主如此不好客,那我也不拖泥帶水了。”
見得張道丘不說話,秦陽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聽得他高聲說道:“我這次來天道府,一共有兩件事。”
眼見秦陽終於說到了正題,所有天道府所屬都是豎起了耳朵。
同時心頭有些忐忑,擔心秦陽所說的兩件事,會讓天道府難以接受。
諸多天道府長老則是在心中嘆了口氣,心想這秦陽果然是來者不善。
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對方還會像在清玄山一樣,顧及一些顏面嗎?
“第一件事,是公事。”
秦陽環視一圈,侃侃說道:“天道府自張府主以下,所有人即刻加入大夏鎮夜司,從此遵守大夏鎮夜司的規則,聽從大夏鎮夜司的調遣,不得有絲毫違背!”
“譁……”
當秦陽口中這第一件事說出來之後,所有天道府之人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就是一片譁然。
“開什麼玩笑?”
“這小子是不是失心瘋了?在這做春秋大夢?”
“咱們天道府可是古武界三大超級宗門之一,怎麼可能加入大夏鎮夜司?”
“他以爲自己是誰,大夏鎮夜司的首尊嗎?”
“府主大人,絕對不能答應啊!”
“大不了跟他拼了,難道大夏鎮夜司還能將我們天道府趕盡殺絕不成?”
“大言不慚!”
“……”
一時之間,鼓譟之聲四起,包括一些見識過秦陽利害的長老們,也因爲心中的憤怒而破口大罵起來。
一直以來,天道府都是古武界中最厭惡大夏鎮夜司和變異者的一流勢力之一,他們對變異者也一向極度排斥。
現在秦陽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還說讓天道府併入大夏鎮夜司,成爲鎮夜司的下屬,他們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作爲大夏道門執牛耳者,就算知道秦陽和南越王實力強大,鎮夜司背景驚人,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堅持。
一想着從此之後要聽那些大夏鎮夜司變異者的命令,所有人都如同吞了一隻蒼蠅般噁心,這是他們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安靜!”
短暫的嘈雜之後,威嚴的聲音響將起來,正是天道府府主張道丘所發,而他的目光,早已經停留在了秦陽的身上。
“秦陽,你不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嗎?”
張道丘倒是沒有太過失態,甚至口氣都異常平靜,只是那話語之中壓抑的怒火,還是讓不少心思敏銳之人都感受到了。
這位天道府府主原本就心高氣傲,清玄山上被那般羞辱,被他視爲了生平第一奇恥大辱,這麼長的時間過去,氣還一直不順呢。
沒想到秦陽這個小子竟然得寸進尺,如今主動找上門來,先是用竹泉給了天道府一個下馬威,然後就提出瞭如此無理的要求。
身爲天道府府主,張道丘平日裡頤指氣使慣了,突然讓他去接受別人的命令和領導,他又如何接受得了?
所以張道丘打定主意,今天秦陽就算是說出大天來,自己也一定不能答應。
而如果秦陽搬來大夏鎮夜司的那些化境強者,企圖用強橫的實力來碾壓天道府,那他自然又是另外一番說辭了。
不過現在嘛,大夏鎮夜司只來了一個合境大圓滿的東方鎮守使顧鶴,這倒是讓張道丘多了一些想法。
畢竟當初在清玄宗繼位大典上的時候,齊伯然洛神宇這些人,也都只說是跟秦陽的私人關係,沒有刻意強調自己鎮夜高層的身份。
想來那些鎮夜司的大人物,行事還是有所顧忌的。
今天這裡是天道府的總部,想必齊伯然這些人也要顧及一下影響。
真要恃強凌弱的話,那可能反而會引起古武界的反彈。
若是大夏鎮夜司真的想用強,也不用等到今天了,強扭的瓜不甜,他們的目的,自然也不是將古武界所有宗門家族全部滅掉。
既然那些鎮夜司強者沒有現身,那張道丘就不會有太多顧忌。
他覺得單憑那一男一女,外加一個顧鶴,根本達到讓天道府低頭的資格。
當時在繼位大典上,若不是大夏鎮夜司強者太多,張道丘和孔文仲他們,又豈會如此憋屈?
“我天道府和你大夏鎮夜司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走各的道,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吧?”
張道丘的聲音還在不斷傳出,讓得諸多天道府長老門人們都是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現在還雙方還沒有撕破臉皮,那就好好講講道理掰扯掰扯。
真要動手的話,就憑你們小貓三兩隻,又能拿天道府如何?
“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下一刻衆人就看到秦陽嗤笑一聲,聽得這個年輕人說道:“張府主還真是健忘啊,這纔過去多久,難道你們就忘記自己在武陵山深處做過的事情了?”
驟然聽到秦陽提到這件事,張道丘和不少長老都是臉色微變,同時眼眸之中又涌現出一抹深深的憋屈。
他們承認,自己在武陵山大裂谷深處對秦陽所做的事確實不妥,但他們不是已經在清玄宗繼位大典上付出過代價了嗎?
當時張道丘不僅被鎮夜司雷霆小隊的隊長雷震洋用雷霆之力轟成重傷,還被逼着在秦陽的面前磕頭賠罪。
或許相比起身體的重傷,精神上的鬱悶更讓張道丘難以接受。
自那以後,張道丘一直閉門不出,但他可以想像得到,自己和孔文仲等人,一定是古武界這段時間最大的笑柄談資。
堂堂古武界超級宗門之主,卻被逼得連府門都不敢出,這是張道丘成爲天道府府主以來,最爲憋屈的一段時間。
可我都被你秦陽收拾得如此之慘了,你竟然還要抓着此事不放,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秦陽,武陵山中之事,確實是我們做得不對,但此事不是已經在清玄宗繼位大典之上揭過了嗎?你爲何舊事重提?”
張道丘強忍下心頭的極致怒火,他感覺自己要是再不據理力爭一番,說不定都會噴出一口老血來。
秦陽這小子也太不厚道了,真當自己在清玄山上受的重傷,還有跪地求饒的屈辱,全部沒有發生過嗎?
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天道府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大不了魚死網破,總好過被你秦陽一次次當衆羞辱。
說實話,以張道丘的火爆脾氣,若不是爲了天道府這些門人弟子着想,恐怕早就豁出一身寡去跟秦陽拼命了。
可他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拼命不要緊,甚至可能有機會擊殺秦陽,但是在此之後呢?
到時候秦陽一死,天道府一定會遭到大夏鎮夜司最瘋狂的報復。
都別說那位大夏鎮夜司首尊了,就是當初在清玄山的鎮夜司高層,除了段承林之外,隨便一個出手,就能讓天道府灰飛煙滅。
所以就算張道丘再憤怒,他也得強忍下這口氣,在這裡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秦陽掰扯大道理。
可他心底又有着隱隱的不安,心想秦陽今天大張旗鼓而來,恐怕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能逼退的。
他打定主意,天道府的千年傳承,絕對不能斷送在自己手中,真要加入了大夏鎮夜司,以後自己還能作主嗎?
“哎喲,張府主不說,我倒是真差點忘了。”
就在張道丘話音落下之後,秦陽這才一拍腦門,聽得他有些誇張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最近事情有點多,就只記得自己在武陵山深處被你們欺負過了。”
這樣看似開玩笑的話語,雖說讓天道府衆人聽着有些不太舒服,但張道丘卻是微微鬆了口氣。
畢竟秦陽並沒有否認在清玄宗繼位大典上發生的事,似乎也表明了他不會再抓着武陵山大裂谷的事情不放。
這對天道府來說,算是一件好事。
張道丘最擔心的,其實還是秦陽跟自己耍無賴,而那些大夏鎮夜司的人,也躲在暗中隨時可能出手。
到時候那些老傢伙又說自己是秦陽的朋友,是因爲私事纔來找天道府的麻煩,難不成你還能去跟對方講道理?
古武界之中,實力爲尊纔是真理。
當對方擁有碾壓一切的超強實力時,就算你佔住了再多的道理也沒用。
更何況張道丘這所謂的道理也有些站不住腳,他們在武陵山古城中的時候,可是想要秦陽的性命,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設身處地想一下,如果張道丘被別人逼到如此地步,而脫險之後他又擁有了擊殺對方的實力,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對方嗎?
答案明顯是不能!
這就是剛纔張道丘擔心的事情,但好在到現在這些事都沒有發生,秦陽好像還真講道理,主動承認了清玄山上發生的那些事。
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秦陽既然承認了這件事,那武陵山中發生的事,自然也就不再是他對天道府動手的理由了。
“好吧,我秦陽跟你們天道府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緊接着從秦陽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張道丘和天道府衆人都大大鬆了口氣,他們的神色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只要秦陽這傢伙不找天道府的麻煩,那他們也可以退上一步,邀請秦陽進入天道府吃頓豐盛的齋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不知爲何,張道丘心頭那絲不安卻依舊沒有徹底落下,而是有些狐疑地看了一下那邊的那個年輕人。
因爲以張道丘對秦陽的瞭解,這小子看起來年紀輕輕,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沒有理由自己三言兩語之間,就能讓這小子知難而退啊?
難不成那些大夏鎮夜司的強者,今天確實沒有跟着秦陽來天道府,所以這小子纔沒有足夠的底氣?
最終張道丘也只能將之歸結到這個理由之上了,要不然在足以碾壓天道府實力的情況下,秦陽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所謂的那些理由,不過都是弱者纔會找的藉口而已,強者只需要用實力直接碾壓就行了。
“不過……”
就在張道丘的一顆心也緩緩落下的時候,他卻忽然聽到山門外的秦陽再次開口,讓得他心頭咯噔一下,再次懸了起來。
果然,這小子根本就沒有這麼好糊弄,也果然還有轉折。
其他的天道府長老們也不是傻子,當他們聽到秦陽口中這兩個字的時候,臉色再一次變得陰沉無比。
“我跟天道府之間的恩怨是了結了,但其他人我可管不了!”
秦陽的聲音有些玩味,說話的同時還朝着旁邊看了一眼,聽得他說道:“張府主,你們在武陵山古城之中得罪的人,可不止我秦陽一個!”
順着秦陽的目光,天道府所有人都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踏前了一步,正是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紅裙女人。
說實話,南越王這副形貌,哪怕是天道府那些出家的道人,多看一眼也覺得心頭火熱,下意識便要深陷其中。
但張道丘和清慧這些天道府高層,卻清楚地知道那是一尊玄境大圓滿的強者,更精通古武界各家各派的核心技藝。
當初在清玄宗繼位大典的晚宴之上,他們不少人可是親眼看到,南越王幫助諸多跟清玄宗交好的家族宗門之主更進一步。
更是拿出一門大日如來咒,讓半步虛境的嵩林寺方丈圓覺大師,成功突破到了虛境初期,成爲了古武界百年以來的真正第一人。
最重要的是,這位是連無雙境巔峰強者,大夏鎮夜司首尊葉天穹,都要尊稱一聲前輩的存在。
在清玄宗繼位大典之前,張道丘他們從來都沒有將這個女人放在眼裡過。
畢竟他們親眼看到,這個女人是在武陵秘境之中突破到玄境大圓滿的,實力未必就真的比他們強多少。
南越王突破到虛境的事實,如今也僅有少數人知道,這段時間張道丘足不出戶,自然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他依舊將這個女人當成玄境大圓滿的古武者,就算腦海之中浮現出清玄宗繼位大典晚宴上的一幕,他也很快強壓而下。
究其原因,還是張道丘自己就是半步虛境的古武強者。
如今又是在天道府的總部,一個玄境大圓滿的古武者,還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張道丘最忌憚的,還是大夏鎮夜司的那些化境強者,但那些人現在一個都沒有現身,倒是讓他多了許多的底氣。
“本王一向有仇必報,張道丘,上來受死!”
南越王沒有拖泥帶水,踏前一步之後,清冷的目光便是盯着那個天道府府主。
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所有天道府之人都是心頭一凜。
事實上秦陽的話雖然突然,但跟秦陽合作這麼久的南越王,第一時間就明白秦陽的用意了。
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秦陽還是要一些面子的,所以他才主動承認了在繼位大典上發生過的事,沒有再抓着不放。
但誠如秦陽所言,這只是秦陽自己的事,他可以揭過跟天道府的仇怨,可其他人卻未必。
秦陽從來都沒有想過天道府會乖乖答應加入大夏鎮夜司,而且他也清楚地知道,張道丘的脾氣,遠不如諸葛瑤和華歧那麼圓滑。
這或許是性格導致,又或許是天道府身爲古武界超級勢力的底氣導致,所以秦陽知道天道府會比那兩個家族更加麻煩。
而且這種事也不好再讓大夏鎮夜司的強者插手,那會被古武界認爲是他們欺負人,以後再想做什麼事可就沒這麼容易了。顧鶴的到來,倒能說是因爲竹泉的原因,但張道丘已經用雷霆之力直接滅殺了竹泉,行事不可謂不果決。
可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用實力來解決的,秦陽自己只有玄境中期的修爲,全力出手倒也有一戰之力,但哪有看戲來得輕鬆?
張道丘這些傢伙,明顯沒有發現南越王已經是虛境強者,更不可能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有了碾壓整個天道府的實力。
嚴格說起來,秦陽所說的兩件事就是一件事。
他相信只要將張道丘這些天道府高層打服了,所有的事情也就好辦得多了。
這其中也就是鎮夜司高手出手,還是古武者出手的區別。
要說古武者的話,南越王纔是當今古武界最正宗的一位,由她出手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更何況誠如秦陽所言,以南越王的傲氣,在武陵山深處的時候只是實力不濟,並不是說她就真的嚥下了這口氣。
如今南越王突破到了虛境,要是不讓她出了這口惡氣,恐怕以後都會把氣撒在秦陽的身上吧?
這些天道府的傢伙如此討厭,還敢拒絕加入大夏鎮夜司的提議,就先讓他們吃吃苦頭,那一個個就都老實了。
“這位……前輩,天道府無意與你爲敵,還請你大人有大量,忘了那些前仇舊怨吧!”
張道丘的臉色有些難看,說實話他並不想跟那個漂亮女人撕破臉皮,所以這個時候說出的話,倒是頗爲客氣。
一則這是連葉天穹都要稱一聲前輩的高人,再者南越王在繼位大典晚宴之上表現出來的那些手段,實在是將張道丘給驚到了。
天道府固然是古武界三大超級勢力之一,但如今傳承同樣殘缺不全,他還希望有一天能讓這位前輩幫忙補全呢。
最重要的是,張道丘跟當初在清玄宗的圓覺一樣,都是處於半步虛境的層次,只差半步就能突破到真正的虛境。
可他卻清楚地知道,若是沒有什麼機緣的話,自己想要踏出這半步,恐怕比登天還難。
而這位前輩呢,卻能翻手之間就讓圓覺成功突破到虛境初期。
即便當時的張道丘心情鬱悶無比,也忍不住生出一絲極度的羨慕。
又或者說張道丘回想起在武陵山深處的一幕,覺得自己和孔文仲他們更多隻是針對秦陽,並沒有怎麼針對這位前輩,有些仇怨未必就沒有揭過的可能。
只不過張道丘並沒有太大的把握,對方如此大張旗鼓而來,恐怕沒這麼容易知難而退。
“可以!”
然而就在張道丘覺得自己還要花費一番脣舌的時候,卻聽到對方口中說出這兩個字來,讓得他心頭一喜。
“只要天道府答應加入大夏鎮夜司,本王便饒你一命!”
可惜就在下一刻,南越王就再次開口出聲,聽得其說出來的這個條件,天道府衆人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原來說來說去,這個女人打的主意跟秦陽一樣,都是想讓張道丘帶着天道府加入大夏鎮夜司嗎?
看來南越王也知道秦陽的目的,她也未必真想將天道府的人趕盡殺絕。
這段時間跟着秦陽,潛移默化之中,南越王跟秦陽之間也有了許多的默契。
至少在外人面前,南越王從來不會落秦陽的面子,至於私底下會做點什麼,那就看秦陽的表現了。
天道府是一塊難啃的骨頭,講道理擺事實,肯定是不能讓對方臣服的,而這個時候南越王這個虛境強者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
只可惜只有秦陽和顧鶴才知道南越王真正的實力,天道府有一個算一個,自張道丘以下,都認爲這個女人依舊只有玄境大圓滿的修爲。
“做夢!”
正是因爲這些不瞭解,張道丘只是短暫一愣之後,便是斬釘截鐵地接口出聲,臉上再次浮現出一抹怒火。
“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南越王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清冷的聲音再次發出,赫然是在這個時候往前走了幾步。
“前輩,天道府不想跟你撕破臉皮,你不要再往前了!”
就在此時,張道丘的聲音隨之響起,其口氣之中似乎有一抹警告,但只是引來南越王嘴角微翹的冷笑罷了。
這些不知無畏的傢伙,根本不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敵人,接下來就讓你們看一看真正虛境強者的厲害吧。
此時此刻,張道丘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糾結,其握着天道雷法劍的右手手臂,都有些輕微地顫抖。
看起來那位前輩根本沒有停下動作的意思,而對方又是精通各門各派核心技藝的高人,張道丘就算修爲高了半籌,也沒有戰而勝之的把握。
而且雙方一旦動手,那一切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即便張道丘最終能獲勝,可若是真的將對方重傷,秦陽能善罷甘休,大夏鎮夜司能善罷甘休嗎?
這種兩者修爲相差不多的戰鬥,多半是勢均力敵,如果一方真的想要獲勝,就必須得拼盡全力,那結果可就不受控制了。
甚至張道丘都在心中想着,這會不會也是秦陽計劃中的一環。
到時候真的重傷了那個女人,秦陽就有理由再讓大夏鎮夜司的人出手收拾天道府了?
當這些念頭在張道丘的腦海之中轉過之後,他忽然之間就沒有了糾結,而是擡起右手,將天道雷法劍高高舉起。
“天道府衆長老聽令,隨本府主一起,啓動萬雷法陣!”
隨着張道丘的高喝聲響起,所有天道府長老們的身形都是狠狠一震,然後便是齊聲應是。
嗖!
嗖嗖!
嗖嗖嗖!
再下一刻,張道丘身形急退,似乎站定了一個最中心的位置,而其他八大長老則是佔據八方。
看到這一幕,南越王眼眸之中似乎生出一絲興趣,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而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對方的動作。
“萬雷法陣?”
秦陽口中也是喃喃出聲,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這或許就是天道府天年傳承的最強底蘊了。
就是不知道這所謂的萬雷法陣,到底有些什麼威力,又能不能阻擋得住虛境中期的南越王?
“天下萬雷,聽我號令!”
再過片刻,居於正中的張道丘高喝出聲,他手中高舉的天道雷法劍之上,便再次冒出了一道道銀色雷霆之力。
與此同時,分據八方的天道府八大長老,臉上都是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甚至有人還發出一道痛哼之聲。
滋滋滋……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這八大長老的身上,竟然也冒出了一股股銀色雷霆之力,而且逐漸升空,看起來頗爲的玄奇。
許多人都知道,天道府的雷法,可不是人人都能修煉的,哪怕是身居長老之位,能修煉雷法的也不到一半。
年輕一輩更是隻有小貓三兩隻,其中又以張道丘嫡傳的須風最有天賦。
但是此時此刻,八大長老的身上同時冒出雷霆之力,讓得不少人都是若有所思,心想這或許就是那萬雷法陣的原因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所謂的萬雷法陣,乃是天道府最厲害的護宗大陣,傳承已逾千年,而且保存得相對完好。
相對於武侯世家那已經縮減到只能勉強保護家族核心之地的護族大陣,天道府的底蘊無疑更加深厚。
而且天道府的斂財手段也更多,就算天地靈氣一天天變得稀薄,他們在花費了更多的代價之後,也將這門萬雷法陣維持住了。
只不過近百年來,萬雷法陣一次都沒有開啓過,讓得很多後輩弟子,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麼一門護宗大陣。
實在是天道府在古武界的地位非同小可,又有誰敢來龍鬚山的天道府總部撒野呢?
大夏鎮夜司倒是有這個實力,但由於諸多顧忌,他們自然也不會對天道府總部出手。
也就是說今日是天道府百年來第一次開啓萬雷法陣,就連府主張道丘,也對這門護宗大陣的威力一知半解。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是這略有殘缺的萬雷法陣,至少也能保持虛階的威力,擋住外間的那一男一女不在話下。
張道丘啓動這萬雷法陣,並不是想要擊殺那一男一女,他還沒有那個膽子。
畢竟萬雷法陣固然厲害,但哪怕是達到了虛階,也根本不可能擋得住大夏鎮夜司那些化境巔峰的強者,更不要說超越普通五境的首尊葉天穹了。
張道丘的目的,是要將那一男一女擋在天道府山門之外,讓對方知難而退。
這樣雙方就不用傷了和氣,而天道府最多也就是損失一些啓動大陣的珍貴材料,倒也還承受得起。
當然,這其中還有另外一重原因,那就是張道丘並不想跟那個紅裙女人大戰三百回合。
一來他沒有必勝的把握,再者就算是贏了也是後患無窮。
更何況他還想緩和一下跟那個女人的關係,看看有沒有機會補全天道府傳承呢。
這些零零總總的原因,讓張道丘做出了啓動萬雷法陣的決定,這是現階段他能想到最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單憑那一男一女,肯定不可能破得掉這虛階的萬雷法陣,到時候鬧得灰頭土臉之後,那二人哪裡還有臉繼續待在龍鬚山上?
滋滋滋……
隨着時間的推移,從張道丘天道雷法劍上祭出的雷霆之力,終於跟八大長老身上的雷霆之力匯合在了一起。
遠遠望去,整個天道府總部,盡都被籠罩在了一個巨大的雷霆光罩之中。
又或者說是一個極大的雷霆巨碗,倒扣在了天道府的總部,將整個天道府的核心之地都保護得嚴嚴實實。
銀色的雷霆之力繚繞,一看就充斥着極強的力量感,同時也給了天道府所有門人弟子們,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張府主,這就是你們天道府的護宗大陣嗎?”
外圍突然響起了秦陽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太多敵意,反而是蘊含着一抹好奇,就好像兩個老朋友在拉家常一樣。
“怎麼樣?還行吧?”
見得萬雷法陣已經成形,張道丘也大大鬆了口氣,所以他聲音同樣平靜,口氣之中有着一種毫不掩飾的自傲。
說實話,在萬雷法陣成形之前,張道丘其實也是有一些忐忑的。
畢竟這不僅是他成爲天道府府主以來,第一次啓動萬雷法陣,更是天道府百年來第一次啓動這護宗大陣。
哪怕張道丘知道所有啓動大陣的法門,更有八大長老相助,可萬一什麼地方出現紕漏了呢?
這是誰也不敢百分百保證的事情。
好在最終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萬雷法陣透發出來的力量,讓張道丘這個主人都感到極度的心驚,這同時也他強大信心的來源。
“嗯,看起來還不錯!”
秦陽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畢竟在他精神力的感應之下,這座萬雷法陣可比武侯世家那半吊子的護族大陣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如果說武侯世家的護族大陣,最多隻能防禦玄境大圓滿敵人的話,那天道府的這門護宗大陣,就達到了貨真價實的虛階。
虛階陣法針對的自然是虛境強者,而且看萬雷法陣的氣息,秦陽覺得南越王都不一定有把握能破得了。
天道府的底蘊,果然比武侯世家深厚得多,無論是強者的數量,還是這護宗大陣的威力,都不是一個層次的。
“嘿,天道府這萬雷法陣,可不僅僅有防禦之效,還有萬雷齊發的攻擊之效!”
張道丘的臉上有着濃濃的自信,聽得他說道:“不過既然咱們雙方已經化干戈爲玉帛,萬雷齊發的效果,我們今天就不展示了。”
聽張道丘的言下之意,是說這萬雷法陣這一次就完全用來防守,你們要是攻不破的話,那就乖乖知難而退吧。
“看來張府主對這萬雷法陣很有信心啊!”
秦陽搖頭晃腦地打量了一圈萬雷法陣,又看了一眼那邊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的南越王之後,心頭不由一定,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這雖然聽起來像是一句客氣話,但其中蘊含的意思,卻是讓張道丘有些不太舒服,難道自己不該有信心嗎?
“不是本府主給自己臉上貼金,如今的古武界,恐怕沒人能破得了我天道府的萬雷法陣!”
張道丘臉上的自信似乎濃郁了幾分,說到最後還強調了一句道:“哪怕是嵩林寺的圓覺方丈也不行!”
聽得這話,所有天道府門人弟子,包括八大長老都是與有榮焉。
因爲他們清楚地知道,如今的嵩林寺方丈圓覺,已經是整個古武界真正的第一人,也是古武界唯一的一位虛境強者。
這豈不是說天道府的護宗大陣,是連虛境強者都破不了的超級大陣?
只要秦陽不請來大夏鎮夜司的化境強者,古武界就沒有人能破得了這萬雷法陣,這就是張道丘心中的信心來源。
那個美女前輩固然是精通各家各派的技藝,手段也十足驚人,但終究只有玄境大圓滿的修爲,自然也不可能破得了萬雷法陣。
所有天道府所屬都盯着外邊的一男一女,想來他們都覺得這二位會知難而退,而不是自取其辱。
張道丘其實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他也說了不催發萬雷法陣的攻擊手段,只是爲了阻擋那一男一女找天道府的麻煩而已。
臺階已經給你們了,你們要是識趣的話,就自己順着臺階走下去。
大家從此河水不犯井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阿芷,你怎麼說?”
這個時候秦陽卻沒有再去理會張道丘,就算他剛纔有些猜測,但也還想要再確認一下,免得發生意外。
“哼,就這半吊子的烏龜殼,也想擋住本王?”
南越王頭也沒回地冷哼了一聲,而聽得也的這句霸氣之言,秦陽一顆心陡然一定,但張道丘這些天道府高層卻有些不淡定了。
“大言不慚!”
饒是張道丘想搞好跟南越王的關係,在聽到對方如此囂張的話語之時,也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這可是天道府傳承千年的護宗大陣,根基是由天道府創派祖師打下的,經過歷代府主不斷完善加強,纔有瞭如今的規模。
就算隨着時間的推移,還有天地靈氣的稀薄,萬雷法陣已經遠沒有當初的威力,但也絕不是虛境初中期的古武者能破得掉的。
在張道丘的心中,外邊那個漂亮女人就是玄境大圓滿的修爲而已,最多在這段時間突破到了半步虛境,絕對不可能是真正的虛境強者。
既然如此,那對方就不可能撼得動虛階的萬雷法陣,更不要說破解了。
“看來你們二位對自己都很自信啊!”
秦陽分別在南越王和張道丘的臉上掃過,然後突然說道:“要不這樣吧,咱們來打一個賭,就賭阿芷能不能破得掉你們天道府的萬雷法陣,如何?”
此言一出,整個天道府宗門內外,忽然顯得有些安靜,所有人都在消化秦陽話語之中可能蘊含的意思。
南越王則是深深看了一眼秦陽,心想這不會就是這小子真正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