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動身
末劫。
這是陳牧從天極之主那裡聽聞的消息，也同樣與他對於大道的體悟完全相合。
蒼穹寰宇亦有寂滅之日，處於無盡輪迴之中，儘管一次寂滅可能極其漫長，漫長到上百萬劫歲月，但終究是有盡頭的。
大道並不會腐朽，但過去未來是一個環，虛空也是在虛無和存在之間循環往復，因而一切寂滅時，這片寰宇間的一切都將蕩然無存，哪怕是九重天的神君，也不可能抵抗的了本源大道的寂滅。
能夠抵抗這種寰宇寂滅的，唯有大道尊者。
他們完全參透了大道，與大道合而爲一，自身就是本源大道的一部分，本源大道永恆不滅，他們自然也永恆不滅。
只不過這種不滅，實際上也有一定的代價，這些事情陳牧此前都不曾瞭解，也是與天極之主、北御之主等衆多九重天存在們談論時，才知悉這些寰宇至高的隱秘。
寰宇誕生到寂滅，便是一次輪迴。
大道尊者們身融大道，自然能夠渡過輪迴，進入下一次寰宇開闢，不死不朽不滅。
然而，
本源大道太過茫茫，有着極其強大的同化特性，故而大道尊者們，儘管身合大道，不死不滅，但他們會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被大道同化，失去自我，化作大道的一部分。
他們並未死去，他們的生命本質依然存在，甚至有可能隨着寰宇的開闢，而擴散到茫茫寰宇之中，那些各種各樣的族羣，每一次寰宇開闢都會存在的種族，往往就是因爲他們一族存在一位大道尊者，冥冥中對大道產生的些微影響。
只是，
除此之外，這些大道尊者們皆會如本源大道一般，漠然對待世間一切，或者說他們將會化作寰宇規則的一部分，不再擁有獨立的神格。
而這個界限，對於普通大道尊者來說，是三次輪迴。
當完全掌握了三種本源大道中的某一種，便即踏入大道尊者之境，而大道尊者能夠跨越寰宇寂滅，承受的輪迴次數是三次，超過三次就會徹底被大道同化。
陳牧還知曉，當前這一時代，很少見到上一個時代乃至上上個時代的大道尊者們，是因爲他們都在抵抗大道的同化，極少在世間現身，都在嘗試邁向‘超脫’之境。
唯有超脫，才能徹底擺脫大道的束縛，超然於本源大道之上，超然於寰宇之外，可謂登臨彼岸，真正得到大自在。
只是超脫之路，哪怕對於大道尊者來說，也很是遙遠。
首先，
便要完全掌握三種本源大道！
哪怕是大道尊者們，大部分也只掌握一種大道，想要再掌握其他兩種並不容易，而往往每多掌握一種大道，就能多承受幾次輪迴。
掌握兩種大道，便能承受六次輪迴，三種盡皆掌握，則能承受十次輪迴！
最後，
纔是融合三種本源大道！
能走到這一步的，寥寥無幾，據陳牧所知，茫茫寰宇中，僅僅只有四位存在走到了這一步，其一爲歲月神殿的殿主，貫通古今，據說已經渡過了許多次寰宇寂滅，歲月神殿甚至還有一艘永恆之舟，傳聞只要登上永恆之舟，哪怕是九重天真神，也能渡過寂滅，進入下一個輪迴時代。
其二爲時空孤島的島主，相比起歲月神殿，這位時空孤島的島主要更神秘的多，時空孤島雖爲寰宇最頂尖的勢力之一，但卻從來不招攬任何人加入，據說那一方漂泊於時空深處的孤島上，只有時空島主一人，漠視寰宇衆生。
其三爲蒼茫神殿殿主，誕生於當前這一輪迴時代，也是這一輪迴時代中，唯一一位練就三種本源大道，甚至已經完成了大道部分融合的至高存在。
其四爲渾源領主，這一位也同樣十分神秘，其親手開闢了一方渾源空座，從不現身，但那方渾源空座內卻是強者無數，涌現出不知多少位九重天，甚至在當前這一輪迴時代，還誕生了一位大道尊者，侍奉於渾源領主之畔。
當然，
這僅是在寰宇之間有所傳聞的頂尖大道尊者們。
或許還有一些達到了這一境界的頂尖尊者，但他們自這一次寰宇開闢以來，就不曾在世間現身過，世間自然也就不會流傳他們的名號，這種情況也十分正常。
畢竟經歷的輪迴次數越多，則‘本性’的部分越少，‘大道’的部分越多，越來越脫離生靈，越來越近似於大道，自然會越來越少出現於世間，直至徹底成爲大道的一部分。
像陳牧現在瞭解的，
當前這一輪迴時代，至今爲止誕生了近百位大道尊者。
那麼上一次寰宇寂滅之前，必然也會誕生許多的大道尊者，經歷過寂滅而抵達當前這一輪迴時代，可他們真正出現於世間的卻極少，僅僅只有二三十位。
更多的都不曾出現於世間。
再往前的輪迴時代，出沒於世間的大道尊者就更少了。
寰宇茫茫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寂滅，也不知道有多少大道尊者徹底身融大道，化作了大道的一部分，他們或許曾經輝煌，登臨寰宇之巔，但最終必然都是默默的消亡，再無人知曉他們的名號，無人聽說過他們的事蹟。
唯有世間那些，隨着寰宇誕生，而偶然乍現的一些種族，亦或者一些特殊而奇妙的規則，印證着他們曾經來過這世間，曾經問鼎過寰宇至高。
“……”
陳牧此時凝視着浮夢境最深處的那一點。
那裡蘊含着從寰宇背面滲透過來的極端混亂之力，其中流露出的大道氣息，幾乎都以混亂扭曲的狀態呈現。
嗡！
忽然陳牧出手，一指向着那裡點出。
浮夢境最深處的那一團混亂大道之力，也是驟然一個震盪，一下子爆發出一片漆黑的昏暗，本來附近的一切皆是七彩的幻霧，但此時被這漆黑之光映照，卻是一下子化作恐怖而扭曲的昏暗，化作一種不可名狀的極端恐怖。
若是七重天以下的神境，一瞬間就會被震懾心神，直接陷入其中，而哪怕是七重天的神君，都有可能受到其影響。
但陳牧踏入九重天，更練就完美神體，如今又達到單脈大圓滿之境，可以說他的虛空神體已然是尊者之下的極致，在虛空一脈再不可能超越他，這樣至極至強的神體，自然能夠抵抗住那種混亂扭曲的影響。
“哼！”
陳牧冷哼了一聲，直接無視了那不可名狀的恐怖，大手猛然向前壓下。
轟！！！
虛空崩裂，神力沸騰！
僅僅只是翻手一擊，整片浮夢境都在震盪，恐怖而浩瀚的虛空之力洶涌而起，直接破碎九重天，完全絞碎了這一片區域，將一切混亂都納入其中，不斷的鎮壓泯滅。
片刻後，當陳牧緩緩擡手，浮夢境的最深層區域，無論是七彩幻霧，還是那種極端混亂的詭異力量，都是全部消弭於無痕，不見了蹤影。
“來自寰宇背面的混亂之力，倒是能夠鎮壓封鎖，強行將其驅回，不過也就僅止於此，寰宇的寂滅不可逆轉，或者說大道的輪迴必然循環往復。”
陳牧看着面前空無一切的虛無，心中喃喃自語一聲。
浮夢境的最深層區域，已經遭到了寰宇背面的混亂之力的侵蝕，他雖然能夠將其強行驅散泯滅，但正如揚揚止沸，也僅僅只是鎮壓一時。
隨着歲月的推移，類似的情況，在南華空座必然將此起彼伏的出現，直至所有的秘境全部都被混亂滲透後，那些安定的空域也將不再安定，也會被混亂逐步的侵蝕。
最終，
一切歸於寂滅。
不過對於凡人來說，不需要考慮這種事情，因爲看似寰宇的寂滅已經出現了徵兆，但要真正走到寂滅那一步，還是要經歷一段漫長的時間。
陳牧將目光投向整個浮夢境，浮夢境的力量核心被混亂侵蝕，又被他強行抹滅，如今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即使他不再做什麼，這處秘境也將慢慢崩潰。
思忖片刻後，
陳牧微微吸了口氣。
寰宇呈現寂滅之雛形，儘管距離真正寂滅還有一段時間，但眼下的確是到了爭搶時間的時候，到了這種情況，也就不必再顧慮太多。
南華之主不久前還來詢問過他，是否要一同去往始源空域，被他婉拒之後，南華之主嘆息表示，寰宇寂滅已現徵兆，他不會再停留在南華空座，會去往始源空域，去往源境，做最終的一搏。
似南華之主這樣的九重天真神，在寰宇之間數以億萬計。
可以預見，
在未來的一段歲月裡，恐怕着數以億萬計的九重天真神，都將或多或少的開始行動，開始往始源空域、往源境涌入，去追求最後的機會！
“既然你們都將動身，那這場寰宇寂滅之前最後的盛會，我也不能錯過。”
陳牧眼眸中泛着些許微光，已然有了決定。
寰宇寂滅的徵兆已現，茫茫寰宇中，無數的九重天神君都會趕往源境，他混雜在其中，也不會有多麼起眼，且到了這個時候，大道尊者們必然也在追溯本源大道，尋求能否更進一步，恐怕也沒空去關注未曾踏入尊者境的九重天神君們。
如今，也的確是個時機。
唰。
陳牧意念一動，整個人已然消失在浮夢境中。
浮夢境在他離去之後，則逐漸開始崩潰垮塌，令一些在之前的巨大動靜中被驚醒，慌忙逃出浮夢境的衆多神境，皆有些不知所措。
而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虛影悄然出現在逐漸崩潰的浮夢境前方，他一襲長袍，雖然站立在那裡，但附近的所有神境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因爲他屹立的地方，是第九層虛空。
他正是南華之主。
“他出手抹去了侵蝕的部分麼，不過這徵兆卻是越發明顯了。”
南華之主凝視着逐漸崩毀的浮夢境，眸光顯得有些深邃，在南華空座中的九重天波動，自然逃不過他的感知，且陳牧之前出手，也並未刻意遮掩。
他知道是陳牧出手，強行驅散了浮夢境中侵蝕的寰宇背面的混亂之力，但這也代表着寰宇走向寂滅的徵兆越來越明顯。
不能再等了！
南華之主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他的資質在九重天神君中，稱不上多高，甚至至今爲止，也才只參透造化一脈四種四玄奧融合，距離單脈圓滿依舊還差一種。
他是想要參透那最後一種，達到單脈圓滿，有了一定的實力和底氣，再去往始源空域，尋求衝擊大道尊者的機緣，但眼下卻是沒有時間再等了。
該走了。
南華之主向着梵古空域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
他其實很想邀陳牧同行，但被陳牧回拒，他也只能暗歎一聲，他知道陳牧前世的境界遠在他之上，能與陳牧同行去往源境，自然更有幾分底氣，但陳牧回拒也很正常，畢竟他自己連單脈圓滿都尚未達到，且此前與陳牧也沒有結下什麼因果善緣。
……
南華之主走了，走的悄無聲息，無人知曉這位南華空座之主，就這麼悄然離開了南華空座，向着蒼茫寰宇的中心趕去。
當然他還是有一些化身留在南華空座的，但留下來的化身甚至連一具七重天的都沒有，僅僅只是最平常的化身，他已然將一切珍藏和底蘊全部帶走。
而與此同時，
另一道身影也悄然從南華空座出發。
他一襲樸素長袍，以腳步丈量虛空，僅僅一步落下，就從梵古空域跨越半個南華空座，直接抵達空座的邊緣，接着又是一步，便踏出了南華空座。
他正是陳牧。
不過這不是陳牧的界面分身，而是陳牧操縱虛空之力，構建的一具九重天化身。
虛空化身乃是虛空一脈的天賦手段，是虛空大道賜予的能力，其化身與本體實力基本一般無二，且具備隔絕因果探查等特殊效果，以虛空化身去往源境，對陳牧來說也是最爲合適，甚至比界面分身還要更爲方便，而那柄虛空神兵寂滅刀，他也一併攜帶。
這具虛空化身，基本就是如今的他所具備的最強戰力，也最爲靈活多變，還能隔絕一定程度上的因果探查，即使隕滅，也波及不到他的界面分身和神力本體。
也差不多是在同一時間。
茫茫寰宇中，
不知道有多少空座，多少位九重天神境，都在接下來的漫漫歲月中，一個接一個的動身。
這些誕生自寰宇各處的絕世存在，一路修行，登上九重天至境，問鼎一方空座，而今皆在寰宇走向寂滅的徵兆中，涌向這片蒼茫寰宇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