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物間裡又黑又冷,一道密竹籬之隔的小隔間裡,卻是火盆熊熊燃着,散着一股讓人嚮往的熱氣。
徐玉正剛纔那麼一躲,這時卻是怎麼也不好出來,只能眼巴巴地透過密竹籬的縫隙羨慕嫉妒地看向那隻火盆,也看向正在火盆邊享受餐一頓,徐玉正求之不得,也覺得倍兒有面子,張口就趕緊答應了,擠身到了康茂生身邊跟他聊了起來,倒是並沒有注意到旁邊兩人見他過來,有意無意地落後了幾步,跟他隔遠了一些距離。
康茂生雖然看在眼裡,只是他性格向來圓滑,只是飛快地向那兩人投去歉意的一瞥,然後若無其事地附合了徐玉正幾句。
康茂生要請客的地方就在前面不遠處,雖然是一家小酒館,倒也整治得乾淨齊整,上的幾樣菜品也很有幾分特色。徐玉正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在外面吃請了,幾杯酒下肚,話不覺多了起來,一時間酒桌上只聽到他的笑談聲。
另外幾位酒友有人側目,有人則仗着酒性跟徐玉正大侃大聊起來,坐在主位上的康茂生微微挑了挑眉毛,心裡閃過一抹詫異。
他知道這一段徐玉正又想找歐氏複合,聽說歐氏已經去城外的莊子上閒居散心了,看徐玉正那短途趕路回來的樣子,剛纔應該就是從城外趕回來。
徐玉正自從家中出事以及跟歐氏和離以後,眉宇間總是帶着一絲陰霾,今天卻是有些異乎尋常的興奮……難道是他這一趟出城,已經說通了歐氏,歐氏答應跟他複合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徐玉正又成了歐家的女婿,以後——
又勸了幾輪酒,見徐玉正已經醉意上頭,搖搖擺擺地站起身,康茂生也連忙站了起來:“瑞鬆可是要去方便?瞧你喝了不少,我陪你一起去吧。”說着也不用長隨上前,自己扶了徐玉正的胳膊,往那小酒館院子角落的淨房而去。
只有康茂生,無論自己是得意還是失意,一直是這麼真誠待自己!徐玉正雖然酒醉,心裡頭卻滿是感激,緊緊攥住了康茂生的手:“永、永盛兄,都、都說患、患難見、見真情,你、你真是我的好、好老哥,回、回頭我再敬、敬你一杯!”
再是探花郎,喝醉了酒大着舌頭說話時,唾沫星子也差點噴到康茂生臉上。康茂生卻是臉色不變,嘴角依舊掛着溫和的微笑:“瑞鬆說些什麼,我們同科同年,同爲三甲,又是性情相投,兄弟間的感情還要靠酒來表達嗎?”
徐玉正連連點頭,搖晃着比出的一個大拇指:“永、永盛兄你、你說得對!”
康茂生扶着搖搖擺擺的徐玉正進了淨房,示意身後的長隨守在外面,繞過屏風將徐玉正帶到了淨桶前面:“瑞鬆,到了。”
徐玉正迷迷瞪瞪地張着眼,看到前面一隻已經帶有重影的淨桶,應了一聲就開始抖抖索索地解腰帶;他本就醉酒,要解下腰帶自然經費些工夫,正跟那條帶子夾纏不休着,屏風後面傳來康茂生也有些飄忽的聲音:
“今天我瞧着瑞鬆容光煥發的,莫不是家中有什麼喜事?你我可是鐵打的兄弟,瑞鬆家裡有什麼喜事,可得提前給爲兄我說一聲,我也好早日備着,到時隨一份大禮。”
徐玉正早就被自己白天看到的那件事給狠狠激動了一陣,這會兒喝了酒又被康茂生這麼一說,忍不住醉意醺醺地就開了口:“不、不是我有、有什麼喜事,是、是我發、發現了一個驚、驚天大、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