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朝代的規矩,新嫁的媳婦在頭三天要給夫家的長輩和小姑子小叔子洗手作羹湯的,就算是世家大族也不例外。
在祭拜了祖宗之後,琬姐兒就帶了煙兒、雙兒去了君寧玉和趙雲燁的院子,雅然居。雅然居和秋水閣的格局差不多,都是二進的院子。雅然居也在整個鎮國公府的東南方向,離秋水閣不遠,只要穿過一道拱橋就到了。
本來,鎮國公府的面積比起威遠侯府來說大了很多,但是再大的府邸也架不住人多,於是雅然居、秋水閣就和琬姐兒在朝陽衚衕的清芷榭差不多大。而那些還沒有成親的爺們則住在後院的東北角,既方便到前院又還在內院裡。
琬姐兒到雅然居的時候,君寧玉正在正屋裡的炕上逗浩哥兒玩。
“浩哥兒,叫母親。”君寧玉手裡拿着一個撥浪鼓,一邊搖着一邊朝正努力往她那邊爬的浩哥兒說,“叫母親,母親就把這個給你。”君寧玉說完,還把撥浪鼓往浩哥兒身邊遞了一下,等浩哥兒伸出手的時候有縮了回去。
琬姐兒看到浩哥兒不禁又想到了康哥兒小的時候,自己也是這樣逗他玩的,一時間又覺得好像好久沒看到康哥兒了一樣。
“三弟妹怎麼進來了,也沒人叫我一聲。”君寧玉等到琬姐兒在丫鬟掀起簾子進來之後纔看到琬姐兒,一邊朝身邊的書香說道,一邊穿着鞋子就要下炕。
“大嫂別忙了,我就是過來坐坐的。”琬姐兒走到炕邊,一邊阻止君寧玉下來,一邊逗着浩哥兒,“大嫂,浩哥兒長了牙齒沒?”
君寧玉見琬姐兒這麼說,也就沒有下來了,只是吩咐了書香幾句,就拉着琬姐兒也在炕上坐了下來。“這天怪冷的,三弟妹上來暖暖,這在自己家裡,咱們就不講究那麼多了。”
琬姐兒以前也是認識君寧玉的,知道她也是一個明快的人,再加上這天實在是冷得厲害,也就順勢在炕上坐了下來。
浩哥兒見君寧玉沒理會他了,就拿着手裡的撥浪鼓往她那邊慢慢爬,這會兒剛好爬到了君寧玉的旁邊,君寧玉就一把把浩哥兒抱了起來,逗着他說:“浩哥兒,這是你三嬸嬸,來,叫三嬸嬸。”
兩人逗弄了浩哥兒一會兒,書香帶着小丫鬟送了茶和糕點上來。
“大嫂,我這會兒過來,實不相瞞,是有事情想要請教的。”琬姐兒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了下來,這纔不好意思地說道。
“三弟妹問得是大廚房的事情吧。”君寧玉一邊說道一邊把手裡的浩哥兒遞給了站在她旁邊的書香,“把哥兒抱給奶孃,我和你們三奶奶說會兒話。”
等到書香把浩哥兒包好,抱了下去之後,屋裡只剩下琬姐兒和君寧玉兩個人了。
“大嫂也知道,我這是什麼事情都還沒弄清楚,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琬姐兒說道,“三爺說讓我有什麼事情多向大嫂請教,大哥大嫂和我們總是一家人的。”
“是啊,你大哥常和我也是這樣說的,如今的國公府,如果還有什麼人是可以信的,也就是三弟了。”君寧玉說道這裡的時候,明顯眼裡閃過一抹哀痛。“不過現在好了,總算以後也多了個地方說話了。”
君寧玉接着說道:“府裡的大廚房現在是四嬸管着,但是大廚房的兩個管事的,王全家的和徐貴家的,王全家的是老夫人身邊陪嫁嬤嬤的女兒,徐貴家的兒子娶得卻又是夫人身邊的蘭香。”
琬姐兒聽了君寧玉的話,不由覺得頭痛,王全家的是老夫人的人,徐貴家的又是夫人的人,而大廚房現在卻又是四夫人錢氏管着。這一個大廚房就弄得這麼複雜,可想整個鄭國公府了。
“不過三弟妹也不要擔心這麼多。”君寧玉見琬姐兒被自己這麼一說就似乎有點頭痛了,又想起蘇家分家後蘇家二房的情況,於是又說道:“三弟妹只要吩咐下去了,王全家的和徐貴家的想必也不會出什麼漏子,畢竟今天晚上可是府裡的家宴,而你和三弟又是御賜的婚事,這如果出了什麼叉子老夫人也是不會答應的。”
琬姐兒點了點頭,這人雖然多了複雜點,但也算也能起個相互監督的作用。
琬姐兒想到這裡,也就稍微放下心來了,又陪着君寧玉說了一小會兒話就告辭了。君寧玉也知道琬姐兒要回去準備晚上的晚宴,也就沒有挽留。
琬姐兒回到秋水閣,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首飾也是去掉了,只揀了一個並蒂蓮碧玉簪帶着,就帶着柳葉、雙兒、青葉和秦嬤嬤去了大廚房。
琬姐兒先是讓柳葉把王全家的和徐貴家的都叫了過來,當着大廚房那些管事的面,問了老夫人、老國公和趙普、馮氏等人平時吃飯的習慣,又問了大廚房現在還有的食材,又在大廚房的各處看了一圈,這才下了菜單子。
本來菜單子應該是廚房的管事在前一日就下好了,拿給錢氏看過了,沒有問題了,廚房這才按照菜單子做就可以了。但是,因爲今日是琬姐兒洗手作羹湯的日子,這菜單子就由琬姐兒臨時下了,也算是夫家考驗新媳婦的一項了。
琬姐兒和柳葉、青葉、秦嬤嬤商量了,下好了菜單子,這才把菜單子遞給了王全家的和徐貴家的一人一份,讓她們交給廚房去做。
雖然說是琬姐兒洗手作羹湯的日子,但是到底沒有哪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奶奶會親自下廚的,不過是在廚房看看,偶爾說兩句話罷了。
等到了廚房開始做菜的時候,王貴家的就帶着琬姐兒幾個在大廚房旁邊的一件廂房休息了,直等到廚房的菜準備得差不多了,琬姐兒把青葉和秦嬤嬤留了下來,自己帶着柳葉回了秋水閣換衣服。
等到晚飯的時候,依然是在老夫人的院子裡,差不多也是早上吃早飯那樣的桌次。
琬姐兒依然和君寧玉、沈氏佈置好了碗筷,幫着老夫人、馮氏等人布了幾筷子菜,這纔在老夫人的吩咐下坐下來吃了飯。
等到晚飯撤了下去的時候,大家陪着老夫人說話的時候,趙雲煥卻突然肚子痛了起來了。
“祖母,母親…痛…”趙雲煥剛說了幾乎痛,就昏了過去。
“煥哥兒,煥哥兒…”馮氏一見趙雲煥昏了過去,一把把他抱在了懷裡,大聲哭着,一邊哭的時候還一邊罵道,“這是哪個心腸歹毒的,居然要害煥哥兒?”
“煥哥兒…快,快讓人去請御醫啊。”老夫人也急得大聲喊道。
“祖母,已經讓人去請御醫了,我們先把七弟放到牀上吧。”趙雲燁在一旁說道。
等到老夫人點頭了,趙雲燁就要去把趙雲煥抱到老夫人碧紗櫥的牀上,就被馮氏一把攔住了。
“都是你們,就是你們要害我的煥哥兒,你們都不安好心…”馮氏一邊緊緊地把趙雲煥抱在懷裡,一邊朝着趙雲燁、趙雲煊說道。
“好了…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在這亂說什麼…這還不夠亂嗎。”老公爺大聲吼道,“你還不把煥哥兒抱到牀上去,還要讓他躺在這地上。”老公爺最後一句話卻是和趙普說得。
等到趙普把趙雲煥抱到牀上上去了之後,屋裡一時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馮氏的哭泣聲。
御醫來了之後,把了脈,皺了皺眉,這才說道:“貴公子晚上了些什麼,能否給老夫看看?”
御醫這樣說,卻是在說趙雲煥這是食物中毒的跡象了。
一下子,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琬姐兒。
琬姐兒連忙讓人把晚上的菜單遞給了老御醫,老御醫看了之後,這才又接着說道:“這是吃了牛肉和栗子,這才中了毒。辛苦吃得不多,不然…我開個方子,三碗水煎服。”
“可是,小兒晚上吃得和大家吃得都是一樣的,大家都好好的,怎麼就小兒一個人?”趙普又問道。
御醫見趙普這樣問,就只能繼續說道:“按說,晚上的菜單隻有栗子,卻是沒有牛肉的,可能是貴公子下午的時候吃了牛肉,所以纔會這樣的。”
老公爺和趙普見御醫這樣說,也就沒有再追問了,讓人領着御醫去開方子煎藥。
等到御醫一走,馮氏就向琬姐兒走了過來,說道:“原本看着你是個好的,哪裡想到你的心腸居然這麼歹毒,煥哥兒才這麼一點點大,你就要致他於死地。老公爺、老夫人,你可要爲煥哥兒做主啊。”?“夫人,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怎麼能說是琬兒做的呢?”趙雲煊見馮氏的樣子,一把把琬姐兒攬到了身後,盯着馮氏說道。
“老公爺、老夫人,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現在什麼都不求,就求煥哥兒平平安安長大。可是,現在兇手擺明了就是蘇氏,她要致煥哥兒爲死地,還請老夫人和老公爺可憐可憐我們。”馮氏再說道最後的時候,一把跪在了老夫人和老公爺的面前,磕起了頭來。
老夫人見馮氏的樣子,讓身邊的梅香把她扶了起來,說道:“現在煥哥兒還昏迷着,你先去照顧煥哥兒吧,這件事情我自會查清楚的,給你個交待的。”老夫人說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琬姐兒一眼。
馮氏聽了老夫人的話,這才站了起來,去裡間照顧趙雲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