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柔軟細嫩的手扶着,皇甫曜越發地虛弱了,俊美的臉龐也微微皺成一團,委屈道:“下手真重,爺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你怎麼能這麼粗魯兇狠地對爺”
不等玄落說話,他的聲音又這麼不緊不慢地響起:“也不想想”
玄落狠狠瞪着他,無語道:“行行行,我知道,這都是爲了我,行了吧得,我錯了,定國公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剛剛的粗魯兇狠,趕緊起來先。”
這個男人,有時候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不過,這樣的他倒是挺有趣的。
想着,玄落已經將皇甫曜重新扶起,又順手換了個軟墊給他靠着。
被她這麼小心翼翼地服侍着,皇甫曜滿意極了,臉上雖然依舊噙着痛苦的神色,但眼底卻是滿含笑意。
“咳咳,咳咳。”他故意咳了兩聲,用餘光卻打量玄落的臉色。
只見玄落似乎真的相信他被她傷到,俏臉雖然帶着淡淡的怒意,但更多的卻是擔憂。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道:“等等,我去給你倒杯水。”
“好”
屋外守着的木奇和流星兩個不淡定了,國公皇甫曜怎麼是這種人 他這麼騙玄落姑娘宮主,真的沒事嗎
流星那個悲憤啊,想想他們那個聰明睿智的宮主,怎麼在皇甫曜面前就變得這麼單純了呢連皇甫曜這點兒小伎倆都看不出來。
唉。
相對於流星的疑惑和恨鐵不成鋼,木奇的反應就正常得多,他唯一沒想到的,是他們家高傲自負、狡猾如狐的國公竟然會使用這麼卑鄙的手段來欺負一個女子,尤其這個女人還不是一般人,那可是那個位置上的人啊。
唉。他也是默默跟着嘆了口氣。
“宮主,英武侯來看您了。”流星忽然很是興奮地在外面大喊道。
英武侯皇甫曜皺了眉。
薛應琛玄落詫異地偏頭,問道:“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清風帶他來的,他去千闕宮找你了,發現你不在,說有急事找你,清風就把他帶來了這裡。”流星解釋道。
心中急切地想,宮主你怎麼還不出來難道你還想被定國公那隻狐狸捉弄不成 “他竟然想到來這裡看你,也是有心了。”
這聲音冷得似從地底傳來的,卻又帶着一絲的冷笑,在玄落看來,此刻的皇甫曜纔是真正的危險至極 “也許是知道了什麼吧。”玄落淡淡道,將水遞給皇甫曜,道:“我先去見見他,晚上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說着,就要離開。
“等等。”皇甫曜將水遞還給她,鳳眸微轉,脣邊勾起妖魅惑人的笑,“爺陪你一起去。”
這聲音,簡直邪魅得致命
流星在外腦袋一下子撞在了門縫上,而木奇只是趕緊低頭,我什麼也沒有看到,我什麼也沒有聽到。
玄落靜靜看着皇甫曜,半晌之後,才道:“他要見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跟着去做什麼再說了,你現在這個樣子,你確定你能見人”
說完,玄落還細細地看了一眼皇甫曜的全身上下。
這廝現在穿着一身月白寢衣,身上蓋着淺色的錦被,一張妖孽的臉龐滿是蒼白之色,唔,約莫也只有那雙眼睛比較正常了,但,還是勾人勾得厲害。
當然,他這個樣子也讓玄落想起了納蘭景那小子的說法,這樣“柔弱”的皇甫曜,像極了南疆生長的無骨花。
無骨花,生長在南疆,花若白羽卻因花蕊中間的一點血紅而顯得妖豔,當然,這不是它出名的原因,它之所以出名,是因爲它的外形很像人,但卻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只能斜躺在花莖之上的小人兒。
也因爲納蘭景遊歷過南疆,因此將這無骨花看作是皇甫曜的專屬稱呼。
幸而皇甫曜不知玄落已經在納蘭景那裡聽到這茬,不然的話此刻他定是更生氣了。
被她鄙視的眼神掃描,皇甫曜心底的傲氣蹭蹭蹭上漲,邪魅的嘴角勾起,冷笑道:“即便爺現在這個樣子,也比薛應琛好看百倍。”
“唔,確實比他好看。”玄落似有所悟地點點頭,若她是個男的,若皇甫曜是個女的,她估計也會動心。
揶揄調戲
這眼神皇甫曜怎麼會看不出來,只見他也沒怎麼動作,玄落的腳下卻是忽然一滑,眼看就要滑倒在地,卻被一個冰涼的東西捲住了腰,然後被一股大力帶着身體往前撲去。
“你剛剛說,好看,那麼,可以再近一點兒細細看,爺不介意,真的。”他低沉而魅惑的嗓音在玄落耳邊響起,而她整個人則是以一種極其尷尬的姿勢倒在他的懷裡。
雖然隔着薄薄的錦被,但是
她依舊能夠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也能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的那隻溫暖大手。
她向來不是個容易認輸的人,即便此刻面對着皇甫曜這樣的危險人物。
只見玄落側過頭去,隔着皇甫曜的臂膀,將眸子微微擡起,默了片刻,似有所悟道:“這般看着,確實比那些庸脂俗粉好看多了。”
庸脂俗粉。
再一個打擊到皇甫曜的詞語。
很好,這個小女人竟然敢拿庸脂俗粉這樣的詞語來侮辱他,很好。
皇甫曜身上的氣息漸漸沉了下來,就連門外守着的木奇和流星都能感覺得到屋中的詭異氣氛,何況是身在其中的玄落了。
玄落心中雖然有些擔心這妖孽會做出什麼事來,但她依舊是不甘示弱地直視着皇甫曜,笑道:“其實是你自己讓我看的,眼下我也看了,誇讚的話也說了,你是不是該放開我了”
她本可以直接推開皇甫曜的手,可目前比較糾結的是,她的身體壓在他身上,半邊身子靠在他的斷腿上,半邊身子壓在他的胸口,這傢伙斷腿斷肋骨,若是她一不小心,再次讓他傷上加傷就不好了,這也是皇甫曜敢這麼抓着玄落而不擔心她反抗的原因。
很明顯,皇甫曜已經算好了玄落不會推開他。
看着她清澈無辜的眼神,皇甫曜也不大想和她繼續糾結自己的樣貌問題了,誰知道這小狐狸下一秒會說出什麼讓他更加無語的話來 “他想見你,都想到了國公府,莫非你也很想見他”他沉着深深的眸子,輕輕的呼吸隨着他的話語打在玄落的臉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他竟有一種希望把她藏起來的衝動。
可他知道,他不能。
她本就該站在那個位置,被天下人所敬仰,他不能因爲自己的私、欲而禁錮了她,折斷了她的翅膀。
玄落一直盯着他的臉看,雖然帶着病態的白,但卻該死的好看。
尤其是在他說話時那一張一合的脣,直讓她喉嚨發乾。
什麼時候,她玄落也變成了好色之人了她暗暗反省着。
“嗯”皇甫曜對於她的反應不滿意,想那麼久,莫非真是這樣 玄落回神,回憶了一下他剛剛說的話,唔,他口中的那個“他”指的就是薛應琛吧 斟酌了一下言辭,玄落不再糾結於此刻和皇甫曜這尷尬的姿勢,而是一本正經道:“我與薛大哥是朋友,何況他是陛下重視的人,我自然看重他,況且,他是個君子,我不見得有什麼需要避着他的,他既然知道我受了傷,想看看我,也是對我的一種關心,我當然要去見他了。”
她口口聲聲,都在強調薛應琛的好以及撻拔睿的立場,但是,某個聰明一世的男人這一次卻犯了糊塗。
見她如此認真地說着薛應琛,口中還稱薛應琛爲薛大哥,皇甫曜的眸子更深了。
忽然,他臉上的冰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似笑非笑的認真,“你說,他是個君子,不需要避着他”
這話,被他刻意放大了音調。
“嗯。”玄落點頭,沒聽出有什麼不對,只是覺得皇甫曜這廝今日尤其奇怪,比起往日來,他今日似是有些不對勁。
莫非,受傷真的會引起神經錯亂嗎
“很好,那現在咱們來談談陛下封后的事情吧。”皇甫曜似有所悟地點頭,道。
玄落怔了,這主題怎麼說變就變了
她有種皇甫曜比女人還善變的錯覺,當然,這話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的,不然這小氣狐狸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來呢。
“你怎麼知道陛下要封后”玄落詫異道。
“陛下有幾件事是爺不知道的”皇甫曜挑眉。
沉默片刻,玄落挑釁地看着他,道:“至少陛下心中裝着誰你不知道。”
“哦難道不是淑妃嗎或者,是龍美人”皇甫曜故作驚訝道。
看到他驚訝的表情,玄落滿意了,“當然不是。”
“那是誰”
“我怎麼知道”玄落知道這傢伙不簡單,纔不會讓他套話成功呢。
“也是,你怎麼會知道陛下的心思呢,總之陛下心中裝着的人不是你就對了。”皇甫曜自言自語道,隨即換了隻手繼續抓着玄落的手,然後將左手這麼撐着自己的頭,模樣悠閒而慵懶。
看着他一系列優雅、尊貴的動作,玄落有點心動,但 “你到底放不放手”
“不放,有本事你就直接把爺推開好了,反正現在爺手無縛雞之力,動彈不得,只能任你欺負了。”他耍賴道。
淡定,要淡定。
玄落給自己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這才耐心開口,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們這樣不大好,況且國公你身體有恙,萬一我粗心大意地把你壓壞了可怎麼好”
“壓壞”皇甫曜的音調高了那樣一丁點,隨即以一種莫名的炙熱眼神打量着玄落纖細的身子,半晌,纔在玄落不解的眼神中緩緩道:“看你這身材應該壓不壞爺,若是你想壓的話,爺倒是歡迎之至。”
一番話說得很是莫名,但玄落聽懂了。
咬牙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帶着一股子莫名的殺氣,“皇甫曜你個無恥的傢伙,什麼時候才能想點兒正常的”
“這不正常”他以最爲無辜、不解的眼神看着玄落。
心口起伏不定,姣好的曲線也在錦被上緩緩移動着,而被她壓在身下的皇甫曜卻是遇到了一團火似的,眸色不太正常。
任誰被這麼一個美人壓着,還能明確感受到她美好的曲線以及呼吸時都不會淡定了吧。
“你放,還是不放”這語氣十分的冰冷、憤怒。
皇甫曜的視線移到了門外,玄落沒看見他微閃的目光,只能從側面看到他笑得很是玩味的輪廓。
“皇甫曜。”她放緩了語氣,似是對他的無理取鬧已經妥協,清淺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也在門外的人耳邊響起:“你到底想怎麼樣”
話音一落,玄落便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那種刻意壓抑着、刻意放輕了的腳步聲。
努力擡頭看向走進來的人,入眼的首先是一身白,其次是那微微有些僵硬的臉龐,甚至是那帶着一絲憂鬱和不甘的眼神。
“薛大哥”玄落驚訝出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在玄落驚詫於薛應琛爲何會出現在這裡的同時,皇甫曜很是好心地放開了她的手,然後輕輕推了推她柔軟的肩膀,笑道:“英武侯特地到我國公府來看你,瞧見我倆這樣,確實是不大好,還不趕緊起來難不成你真想壓着爺”
一番曖昧的話從皇甫曜口中說出,已然昭示了他的心思,而薛應琛何等聰明,只需看看皇甫曜眼底半真半假的笑意以及那一閃而過的冷厲便知道了。
“誰想壓着你了,剛纔是誰”察覺薛應琛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玄落來不及數落皇甫曜,而是趕緊起身,遠離皇甫曜這個奇怪的妖孽。
“薛大哥,你怎麼來這兒了”玄落沒想到,薛應琛竟然會出現在皇甫曜的院子裡,還看到她和皇甫曜剛剛的詭異姿勢,她以爲清風會把他帶到湖心小築的。
薛應琛此時已經完全收起了最初的驚訝和憤懣,也掩蓋住了眸底的憂鬱和不甘,只是自己尋了個地方,坐下,這才緩緩道:“本是在湖心小築等你,誰知木護衛忽然過去傳話,讓我直接到定國公的院子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