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泉,聽着像是一個泉,其實是一座別有天地的山洞,洞中引出一汪天然的泉眼,因這洞與石山十分相似,被命名爲石山泉 方圓十里的青青草地以及蔥蔥林木,玄落一步步走向石山泉。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激動一分。
緊緊捏着手中的錦囊,玄落不停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保持平靜的心態。
師父說,無論面對什麼,只有保持一顆不動的心,才能處於不敗之地。
可今夜,哪裡是什麼戰爭,哪裡是什麼對峙
就算真的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也沒有任何人有把握保證自己會贏。
輕輕踏進石山泉的那個山洞中,一絲一縷的細細月光透着石縫中鑽進來,打在玄落的白衣之上,爲她增添了一分神秘與尊貴。
耳邊響起叮咚的聲音,這是從石洞壁上滴下的水滴,又長又細的甬道中,她的身影顯得尤其的清冷。
然而,真正的洞天福地在下一刻出現在眼前
洞中有不同形狀的鐘乳石,個個奇形怪狀,但又形態逼真,栩栩如生,使得她多看了幾眼,但卻沒有發現皇甫曜的影子。
詫異之餘,玄落繼續往裡走了幾步。
拐了個彎,他修長的身影就這麼立在了自己眼前。
“你來了。”他緩緩轉身,動作是那麼的緩慢而優雅。
“嗯。”她笑,揣着一顆忐忑的心等着他回頭。
皇甫曜此刻的心情很複雜,但一切都在他回頭的那一瞬間,不,該說是在回頭看到玄落的那一瞬間落了地,一切,仿若穿越了什麼,直接侵入他的靈魂 今夜的她是一身普通的月白錦衣,男子打扮,但卻是 撻拔睿的臉,那張精緻絕豔,任何人見了都不會忘記的臉。
那張傳聞中雌雄莫辨、精緻絕美的臉。
緩緩鬆了口氣,皇甫曜故作輕鬆道:“怎麼突然想到換回這身衣服、這張臉了”
玄落見他的眼底從最一開始的點點迷茫變得堅定起來,心中的石頭也隨着落地。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很想知道,你是何時開始懷疑我的身份,又是何時確定一切的”她道,目光清澈,神態淡然。
皇甫曜瞥了一眼她藏在袖中微微顫抖的手,自顧自轉身朝着裡面走去,道:“最開始的懷疑太早,我已經忘記了。不過若說真正確定你的身份,還是在先帝陵寢時。”
玄落擡腳跟了上去,略略將在先帝陵寢發生的事情回憶了一邊,輕呼一聲道:“是那個水晶門”
當時皇甫曜說要開啓水晶門需要用女子的血,她信了。
因爲那陵寢是他設計的,他不會變態到需要撻拔皇族的血才能打開水晶門,也因爲他說他曾經到過陵寢,不是與撻拔皇族的人一起到,是他自己。
所以謹慎的她纔會犯了這麼一個既直接又明瞭的錯誤。
“你早該想到的。”他道。
玄落苦笑一聲,“我的確早該想到,可你實在太過狡猾,也太過奸詐。你先給我挖好了坑,讓我謹慎地思慮之後,再挖個坑,我便乖乖跳了。你說你這人怎麼這麼”
她似是找不到形容皇甫曜的字眼,不由停頓了下來。
“餵你走慢點兒啊。”她叫道。
高大修長的身影果然停了下來,只見他悠閒轉身,俊美絕倫的臉上噙着掩蓋不住的笑意,挑起邪魅的星眸,“腿短。”
玄落的一腔怒火這個冒啊。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腿短了,在女子之中我算是高的好不好,明明是你太高了。”她怒道。
“唔。”皇甫曜點點頭,“你確實不是男子,你是個女人,女扮男裝的、貨真價實的女人”
她一愣,目光與皇甫曜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相觸碰,不由趕緊別開眼眸,“那什麼,我都這麼誠實了,你怎麼還抓着這事兒不放”
“不用不自在,在我心裡,你還是玄落無論你此刻站在我面前,亦或是將來站在那個位置。”
心口一滯,那時候,你可還會記得今夜的話你還會認識我嗎 她終究是沒有問出口,她也知道,他似乎也對絕情水爲解藥藥引這件事諱莫如深。
不說,就是最好的表達
“對,我還是我,只是這張臉又換了而已。”她展顏一笑,向來藏在面具下的絕美臉蛋瞬間暈起幾分別樣的光華。
如月清輝,比雪純淨
“你這句話,真的很耳熟。”他笑,伸出手來,“過來。”
邪魅而不失溫柔的嗓音,使得玄落的心禁不住快跳幾拍,更是乖乖地靠近了他。
“把手給我。”他看着她呆萌的樣子,本該是最爲自信絕美的臉蛋,此刻卻是通紅得如同剛入世的少女般,那麼誘人 “幹、幹什麼”她不解,看着眼前的大手,竟然有些結巴。
他一把拉住了她有些汗溼的手,笑道:“不是說想看一現的曇花麼,我帶你去看。”
被他這麼拉着往石洞裡面走去,耳邊是悅耳的水滴聲,奏起一曲永不落幕的優美樂聲 她含笑,將眼底的一抹掙扎斂盡,剩下是,是獨屬於此刻的她,此刻的他,他們之間的美好時光。
“你確定今夜那曇花會開嗎”斂去最後一絲顧忌的玄落說話時語氣多了幾分輕快和撒嬌的意味。
在她的認知裡,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唯一一次與他這樣親密接觸,這樣近距離靈魂接觸的相處。
她不會傲嬌、不會拒絕,更不會以先前那個需要顧忌、僞裝的自己來接受。她要以她最真實的一面,爲這一段不能長存的情感畫上一個句號。
“自然會開。”他笑,反問道:“若是不開,你會不會遺憾”
玄落很誠實地點點頭,“會。”
“既然會,那今夜它是無論如何都要開的了,我決不允許你的人生裡有任何的遺憾。”
他這話說得很是自然、淡然。
而玄落的心中卻是涌起無數波瀾。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漸漸蒸發在這靜好的一刻。
“皇甫曜。”她突然出聲,目光灼灼。
似是察覺她灼灼的目光,皇甫曜停下腳步,握着她柔荑的大手緊了緊,偏頭,低頭看着她,看着她仰頭正以一種極爲真誠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麼了”他問,手心莫名地冒汗。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是緊張,是期待,還是那叫做愛情的東西在作怪
“我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玄落本想說出口的話在喉嚨口打了個轉,還是嚥了回去。
見她目光忽然暗了幾分,他心中有些失望,但還是扯着嘴角完美的弧度問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