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鄧子默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湯普森也有些不耐煩了。
“抱歉，請回吧。”
那一瞬間，鄧子默眼裡所有執着的光都滅了，他知道，自己再糾纏下去，也沒有用。
只能黯然地鞠躬離開。
作爲一個純人類，他並不是第一次被拒之門外。
但卻是第一次有機會試鏡角色。
他雖然出身不好，卻酷愛演繹故事中的人生，小的時候便對着鏡子自己演。
大了除了去做羣演以外，也會自己在星網上，錄製一些模仿的片段。
不過他從來都不會照本宣科地去模仿，而是根據那個角色，演繹出自己的理解。
十年如一日的追逐着夢想，卻毫無起色。
也不是沒有導演欣賞他，但都因爲他是純人類而放棄選擇他，頂多給點有一兩個鏡頭的炮灰角色，再多就沒有了。
爲了證明自己的身體真的可以支撐，這幾年來他一直乾的重活累活。
說實話，即便是這些幹苦力的活，他也很難找到。
因爲在同等的情況下，人家基本原則的都是體能更好的半獸人，而不是看起來就弱不禁風的純人類。
如果不是他只要人家十分之一的工資，估計連工作都找不到吧。
白天干苦活累活鍛鍊體魄，晚上在星網上接一些學術解題單子賺錢買藥劑。
空餘時間還要抽空去做羣演。
所以他真的很忙很累，有的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
到底是不甘心，還是真的喜愛，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原本以爲這輩子，能靠着幾分能力，混個小配角演演也算不錯了。
畢竟配角鏡頭少，即便他真的出事，人家換角的損失也不算太大。
但到底還是有風險，如果不是交情好，沒有哪個導演會願意給他這樣的機會。
一個小配角，演技好也只是錦上添花，演技不好，也無傷大雅。
沒必要平添風險。
所以今天來試鏡，其實他也知道希望渺茫，只是人啊，不撞南牆不死心。
想着反正可能性也不大，他就沒有選擇配角演繹。
而是尊崇着內心，選了自己最喜歡的那個角色，程勇。
令人激動的是，他的表演得到了認可。
令人絕望的是，他是純人類。
一個足以讓他判處死刑的拒絕理由。
走出了天問娛樂的大門，鄧子默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好。
本來想着頹廢一下，直接罷工，不再去幹那累死人的活的。
卻又早已把自律刻在了骨子裡，一想到回家躺着擺爛，就覺得渾身難受。
最終他還是收拾好心情，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
這邊的試鏡還在繼續。
從鄧子默離開後，又有不少男演員試鏡了程勇一角。
但因爲有珠玉在前，大家都覺得後面的男演員，始終差了點眼神戲。
見氣氛有些沉默，副導演開玩笑般道：“我覺得剛剛那個叫盧西的男演員就挺不錯的。”
事實是他收了那位男演員的好處費，答應幫忙說了兩句推薦的好話。
至於能不能選上，那就不能保證了。
畢竟藍玉言早已警告過他們，姜沁的作品，誰都不許插手。
就算是有那種需要給合作伙伴面子的，也不能直接安排，得先跟他溝通，再由他跟姜沁溝通。
如果有人擅作主張的，就自己負責擺平，天問不會出面。
所以他這次收好處，都沒敢把話說死。
想到這，他就有些煩躁。
他一個副導演，能得到的薪水和獎金本來就不算高，平時全靠這些好處費維持着高消費水平。
其他人基本都對這種情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大家都是這麼幹的。
結果居然來了一個不許撈的，還偏偏把他給安排了過來。
要不是看好這部作品，他早就找藉口跑路了。
湯普森對於盧西也有些印象，“確實不錯，演技沒什麼問題，自身的流量也高，有穩定的粉絲體量。”
說完看向姜沁，“姜小姐覺得呢？”
姜沁沉默片刻後道：“程勇先不定，把其他角色先定下來吧。”
她把剛剛挑選好的名單交給湯普森。
“你們先把別的雜務準備好，程勇這個角色，我去挑。
然後就是拍攝，這部影片至關重要，所以我會全程跟拍。”
湯普森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出，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也沒當她面說什麼。
只是轉頭便找上了藍玉言。
“藍總，一個團隊只能有一個話事人，有兩個是會出事的。
我能夠理解姜小姐對於自己作品的看重，但如何拍攝，是導演的事，她連這個也插手，未免太過了。
要麼您給她組一個自己的團隊，要麼我退出，您讓她來做主導。”
藍玉言解釋道：“她並不是插手的意思，只跟拍。
然後如果有拍的不好的地方，希望你多聽她的，畢竟她是原作者，更瞭解自己的作品。”
“儘管如此，我依然無法接受，我拍了三十年的電影，還從來沒有人來教過我如何拍。
一直以來都是我指導別人怎麼拍。
如今您讓一個小輩，還是一個雌性來教我如何拍電影，那不是開玩笑嗎？
我還是那句話，要麼你就把我換掉，要麼就讓姜小姐不要插手拍攝。
選角我可以聽她的，但要怎麼拍，我這個導演說了纔算。”
藍玉言沉默。
心知無法說服湯普森，只能遺憾嘆息，“所以你是要帶着團隊一起離開嗎？”
“那是自然，我的人，我自然要帶走，您想陪雌主胡鬧，就自己找人吧，恕我們不奉陪。”
只是可惜了那本好劇本。
“那就這樣吧，我另外組團隊，你們之後的工作，可以自己安排了。”
雖然時間緊迫了些，但藍玉言依舊沒有妥協的意思。
湯普森有句話說錯了，不是他在陪雌主胡鬧。
而是他的雌主，在扶他上青雲梯。
天問要衝榜的作品早已準備好，雖然也不錯，但中規中矩，根本沒有藥神那般深入人心。
如果不是爲了他，姜沁完全不用搭理這些麻煩。
所以這部電影，少了誰，都不能少了她。
她自己的作品，自己說了算，不願意配合的人，那就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