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於陣法中間的土靈瞬間安靜了下來,身體的虛實變化也不似方纔那般躁動的激烈,雙目中的紅芒一掃而空,眼睛又緩緩闔上。
傅離鬆見狀,瞳孔猛地一陣收縮,又加快了對掌上陣法的靈力注入。
隨着靈力注入越來越多,他右掌上的陣法也越來越亮,鎖在土靈身上的鎖鏈亦是越繃越緊,甚至發出幾近可聞的嘎吱聲響。
然而土靈卻像是沉睡過去一樣,任憑鎖鏈將他的身軀拉扯的搖搖晃晃,依舊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季婉眯着眸子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只見隨着四靈身上同時釋放出各自屬性的靈力,地面陣法的陣紋也開始以順時針方向緩慢旋轉起來。
大大小小的光點與細長的光束交錯着漂浮而上,越來越多,整座陣法逐漸構成了一座光的結界,即便處在這金光閃閃的大廳裡也依然奪人眼目……
砰——
驟然間,土靈身上的鎖鏈寸寸斷裂,轉眼就化成一片靈力消散在陣法的光芒當中。
而隨着鎖鏈的斷裂,傅離鬆掌上的陣法也與之附和一般轟然潰散!
“不!!”伴着傅離鬆脫口而出的驚呼聲,土靈的身影逐漸開始變的透明起來,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消失了,只留下一個黃色的光團,在半空旋轉一圈之後,倏地衝向季婉沒入她的右臂當中。
季婉撩起衣袖,右臂上多了一個土黃色的印記一閃,又隱沒下去,擡眼,阿金已經回到她的身畔,低聲開口道:
“他被異術強行操控,透支使用本無法使用的力量,本體受到極大傷害,現在已經陷入沉眠,等他醒過來,我再讓他和小主人道歉。”
雖然不是有意,但對小主人造成了傷害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不知道巖兒甦醒過來之後會怎麼想……
季婉感覺到阿金的眸光落在她後背剛剛不慎被落巖劃開的傷口上,薄脣微抿似有愧疚之意,淡淡將話題岔開:“扶我一下!”
阿金點了點頭,心領神會地將少女從地上牽起來,抱着她向傅離鬆走去。
傅離鬆見大勢已去,,慌忙想抽身溜走,卻不料小綠衣袖輕揚,頓時腳下像被定住似的,動彈不得!
木靈小綠,天生能力是毒與束縛,被她束縛住的人、物,除非是具有非常大的級別差距,否則毫無脫逃的可能!
傅離鬆驚惶之間又看到金髮金眸的男子抱着季婉一步一步逼近過來,之前勝券在握的從容之態盡失,結結巴巴道:“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季婉微微勾了脣,語帶譏誚地重複了一句,雖說因爲強行將靈力透支過度的緣故,神情略有些睏倦,但那一雙水眸當中卻依舊光彩熠熠,透着難以掩飾的倨傲之色。
阿金走到傅離鬆面前站定,將懷中的少女小心地放下來,而後恭敬地後退一步守在她的身後。
“我只是想把你剛纔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你而已!”季婉揚臉看着傅離鬆,手中的問天折射出一道刺目寒光,“乖乖的不要掙扎,能死個痛快。”
傅離鬆回想起方纔自己說過的話,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緊張地看着少女握着利刃輕輕挑破他的衣襟,驚恐地忙不迭開口: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姑娘,求姑娘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利刃卻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隨着衣物被層層劃開,他終於忍不住語無倫次地哀嚎起來,神態裡全然沒有了過去一族之長的從容威嚴:
“你爲什麼要殺我?!爲什麼?!對了……任務……你說過是接了任務……是誰讓你殺我的!是誰!讓他出來!”
……
是誰?!
不就是現在還在門外奮戰的炎陵國三皇子殿下麼!
這一晃過去了大概有十幾分鍾了,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怎麼樣,不知道他在外面還撐得住不?!
季婉在心底暗暗想着,不覺皺起眉頭,二話不說左手搭在右腕上一個用力——
噗呲!
傅離鬆的話音戛然而止,滿眼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着自己胸膛上只留下一截首的刀柄,又絕望地擡眼看向季婉,一口血水不受控制地沿着脣角流了出來:
“你……你……”
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他明明籌劃了多少年的,眼看着就要到最後階段了,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
他怨恨地想伸手去抓眼前的少女,卻被束縛着完全動彈不得,只能看着季婉又將問天從他的胸口向後一點一點地抽出,最後完全拔離了他的身體。
鮮血剛剛涌出,便化爲一團火焰燃燒殆盡,一滴都沒有濺染到季婉的身上——
那一直以傲嬌示人的紅髮少年雖說不苟言笑,卻也盡職盡責地在保護着自己的主人。
季婉在拔出問天的一瞬,也被反作用力衝的往後倒退了兩步,藉着阿金的幫助才勉強站穩身形,漠然看着傅離鬆的雙眼逐漸變得灰敗,最後氣息全無,粉脣輕啓:
“跟任務已經沒有關係了。”
沒錯,她來殺他的初衷是因爲在賞金工會接取的任務,但是在看到被控制住的土靈之後,她動手的原因就不一樣了!
一報還一報!
敢動她的東西,就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我們回去吧……”她輕聲道,擡眼卻看到四靈的身體開始隱隱變得透明起來,不由一怔:“你們……?”
“靈力快要不足以維持我們現在的姿態了。”小綠柔聲答道,“小主人別急,外面的是三皇子吧?!我們會用剩下的力量助他一臂之力,然後回到小主人的靈識當中繼續沉睡。”
話音落下,一道碧色光芒循着她揮起的衣袖射出,堵在門口的藤障登時消失的乾乾淨淨。
正疲於應對固昌族守衛連番攻擊的鳳漣猛然感到大廳門口的異狀,正詫異中,就見四道身影倏然由門內閃出,龐大的四系靈力如汪洋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勢掃蕩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