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菱看着莫夫人的眼睛，莫夫人嘴裡吐出來汩汩鮮血，卻還試圖跟顧心菱說話。
“母親，您要說什麼，我聽着呢！你說，我都照辦！”顧心菱哽咽道，她知道莫夫人頂多撐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夫人……”茉莉哭着跪下來。
進來的十幾個保鏢，一半人去追緝，也有幾個就守着莫夫人。生怕有什麼調虎離山之計，再害了顧心菱。畢竟莫夫人出事兒，他們已經重大失職了。
“莫……莫家……莫家交給你，我……我放心！替……替我照顧……照顧好……莫家的……每一……一個人啊！”莫夫人說道。
“母親放心，我一定做到。您是爲了我，才……所以，我不會辜負了您。”顧心菱篤定地說道。
“巡……巡兒……”莫夫人聲音越來越微弱了。
“巡兒出世，我自然帶他看奶奶，給他講，他的奶奶有多愛他，他的奶奶爲他做了什麼，安排了什麼。我會讓他愛奶奶，敬奶奶。”顧心菱替莫夫人說出她心裡的話來。
“好，好……”莫夫人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絲笑容，“好好的！”
“母親，我們都會好好的，您曾經跟我說的話，我都銘記於心。”顧心菱知道已經沒救了，只能在最後的時間裡，讓莫夫人能走的安心。
“慧兒，慧兒的……你……你多……多操心！”莫夫人說完這句話，試圖伸手去摸顧心菱的臉頰，卻在半空中垂落下來。
顧心菱淚眼婆娑，她輕輕地合上了莫夫人的眼睛，說道：“母親，你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我會竭盡全力照顧好莫家的每一個人，一定都好好的活下去。而且，我們一定給您報仇，您走好！”
“二少奶奶，沒有搶救的可能了嗎？”莫家軍的保鏢問道。
顧心菱搖搖頭，“沒救了。你們都是從軍之人，應該知道，致命的部位連中三槍，根本沒有活路了。”
顧心菱語氣有些呆滯，她好不容易纔得到了莫夫人的認可，婆媳關係從一開始凍成冰，到現在的情同母女，她是多麼的想要珍惜這樣的關係，多麼想竭盡全力治好莫夫人的病，一家人其樂融融。莫安霖會高興，以後巡兒也有一個疼愛他的奶奶。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出事兒了，在最不可能出事兒的時候出事兒了。
所有人都判斷，萬光那一次安排突襲京都後，又調入莫承德的埋伏圈，大敗而逃走，不可能短期內安排什麼行動。
“茉莉，讓人報警，過來處理屍體，襲擊者是易容過的葉知瀚。去通知喬治和莫安航過來幫忙。再打電話通知管家，讓他來安排後事，也要通知所有該通知的人，告訴他們，莫家當家夫人林文靜……遇害身亡。還有，務必把慧兒給找回來。”顧心菱說話的說話，面無表情，她只覺得肚子特別疼。
茉莉剛出去，吳白露就衝過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大小姐，你還好嗎？”情急之下，吳白露又忘了要叫顧心菱的名字，而是喊她大小姐了。在吳白露心裡，顧心菱永遠是她的大小姐。
“小露，扶我去婦產科那邊，我不舒服。”顧心菱眉頭緊鎖，臉色慘白。
“還去什麼婦產科，通知那邊大夫馬上過來。”一個龍大海手下的保鏢立馬把顧心菱抱到病牀上，“二少奶奶你歇着，彆着急，一切有我們。”
吳白露嚇得不行，立馬就去找婦產科那邊的大夫和護士過來，那邊科室一聽說顧心菱這事兒，立馬就來了一個團隊。畢竟顧心菱如果出事兒，他們付不起責任。更何況莫夫人已經出事兒了，顧心菱不能再出事兒。
顧心菱只是跟婦產科的大夫交代了一下自己的狀況和可能出現的麻煩，和她希望的用藥。而後，在施救的時候，就暈過去了。
畢竟莫夫人的死，對她打擊很大。莫夫人是爲了救她而死，她心裡有自責，如果她沒有被葉知瀚那個假動作所騙，沒有轉槍口到茉莉那邊，葉知瀚就沒有機會出槍，莫夫人也不會爲救她而死。
莫夫人的死訊幾乎震動整個京都，而無數人都趕來的時候，莫安航和喬治還全然不知情，還在手術室裡聚精會神的工作。
莫安航縫合最後一針，還調侃道：“我這個花式縫針技術不錯吧？這是我最拿手的。所以，我若是不當大夫，去當裁縫，說不定也能有一番作爲呢！”
“不，你更適合刺繡的作坊。”喬治笑道，“明天中午我就回家一趟，去那個製藥廠拿藥，到時候伯母的病情可以得到緩解，如果得到控制，就可以暫緩手術，心菱就不必大着肚子主刀，可以當坐完月子再手術。這樣伯母也能安心一些。”
莫安航把後續工作交給助手，又和喬治聊着天出來。
“三少爺……”茉莉守在門口，看見莫安航出來，就忍不住哭起來。
“茉莉，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莫安航問道。
“葉知瀚喬裝翻進病房，開槍打死了夫人。二少奶奶因爲情緒激動，已經暈過去了，現在在接受搶救，還沒有結果。二少奶奶暈倒之前，讓我找你們去幫忙。”茉莉哭道。
“你說什麼？茉莉，你再給我說一遍？”莫安航急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我只是做了一臺手術而已，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這不是真的！”
一個行政副院長過來，說道：“喬院長，莫大夫，是真的，警方的人，記者，各路莫家親友都趕來醫院了。莫夫人的遺體和被打死的一個匪徒的屍首都還在病房裡。而病房裡還在搶救二少奶奶。”
莫安航鬆開了茉莉，立馬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病房那邊跑。
喬治和茉莉也追着過去，畢竟這麼大的事情，必須過去幫忙善後才行。
玲瓏剛回去交代了顧心菱畫的設計圖紙，就接到了茉莉從醫院打來的電話，得知莫夫人死訊，瘋了一般的過來，也恰好到了病房門口。
而這個時候，病房已經被警方和軍方給戒嚴了，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去。玲瓏被攔在外面，茉莉亦是如此。只有莫安航憑着莫家三少爺的身份，喬治是醫院院長身份，才能進去病房裡。
莫安航和喬治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莫夫人和另一個傢伙，又看着昏迷着，被四個醫護人員搶救的顧心菱，還有四個持槍警戒的軍方人員，另外兩個警員在拍照，採集現場證據。
“母親……”莫安航一個大男人，看見這個景象，也忍不住鼻子發酸。
只是，莫安航顧不得去照顧莫夫人的遺體，就先去看顧心菱了，畢竟是逝者已矣，必須要搶救顧心菱纔是最重要的。
茉莉想要進來，卻進不來了。就跟外面的警員說道：“我是目擊者，我親眼看見了所有的一切。”
“請你跟我過來先錄個口供吧！現在不方便進去。”警員說道。
“是葉知瀚開槍殺害了我家夫人！他易容了。如果不是他同伴喊他，就是被打死那個，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葉知瀚。而且，他是從窗戶爬進來的，怎麼高的樓，他怎麼可能爬進來？我的天吶，我要瘋了。那時候我怎麼會被嚇傻了，我爲什麼沒有去幫忙擋着子彈？”茉莉砸着自己的腦袋。
玲瓏過來抱着她，“茉莉，別這樣！”
“壞了！”那個做筆錄的警員立馬衝到莫夫人隔壁的病房去，打開門後，卻也看見了兩具屍體。
“來人啊！”那警員呼喊着。
此時，所有人才意識到，來人是進了隔壁病房，然後翻窗去了莫夫人的病房。
一個負責保護的莫家軍親衛兵說道：“有人進隔壁病房，我們自然不會多管。而翻窗也就一瞬間的事情，樓下的警戒也未必能看見。殺了人，我們的人都翻窗下樓追，怕是那廝是從那病房出來，大大方方走出醫院的吧？”
“他不可能大大方方走出醫院，他手臂中槍了，是二少奶奶打中的。”茉莉立馬說道。
“茉莉姑娘，你還知道什麼？一次性說出來，這個手臂中槍，就能方便我們去搜查緝拿。”警員說道，“比如，左手，還是右手，手臂的什麼部位？”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茉莉抱着腦袋，“當時我好害怕。我家夫人中槍的同時，二少奶奶對葉知瀚開槍的。當時太混亂了，我不記得了。”
“那個死的匪徒也是二少奶奶打死的嗎？”警員問道。
“是啊！”茉莉點點頭，但想要表達，卻什麼都表達不出來。
與此同時，顧心菱終於睜開了眼睛，她看見有人在，則是忍着身體的不適，把在場發生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右臂，尺骨處。我用的勃朗寧開槍。抓住他，給母親報仇！”
顧心菱說完，閉上眼睛，“我好多了，睡一會兒。”
“都怨我，我出門的時候，撞上了那個人，他隨便幾句話就騙了我。”吳白露哭道。
“小露，你守好她。剩下的事兒，交給我們。”莫安航狠狠地踹了那個被顧心菱打死的死屍，又走到了莫夫人的遺體跟前，“母親，二哥不在，就讓航兒送你最後一程。航兒也向您保證，勢必爲您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