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躺下,有人來了!”燭光閃耀的內室中,江抒正斜倚在牀頭翻閱一冊醫書,纔剛剛翻看了幾頁,坐在門前放風的屏淺突然慌慌張張地繞過畫屏跑進來。
由於跑得太快,帶起的風,險些將屏風旁雕花燈架上的紅燭吹滅。
自從一個時辰前,屏淺散消息出去說她身子不適加重之後,府中便陸陸續續的有人來看她。先是湯弄秋葉湖掬母女,又是三夫人陸雲莊,接着是老夫人身邊的葡雨,再是四夫人阮鳳致身邊的蘇嬤嬤。
這其中真正對她關心的未必有幾個,甚至還有人希望她的情況越糟越好,只是不知道這次來得又是誰,此番前來又有何目的。
不過無論是誰,來得目的是什麼,既然已經決定了將計就計,這戲都要演下去的。
江抒側身將手中的醫書塞到枕頭底下,迅速在牀上躺下來,拉過被子蓋在身上。
屏淺走到牀邊,擡手爲她將被角掖好,剛剛直起身,外面突然傳來一道低緩平靜的女聲:“你先在這裡等着,我一個人進去就好。”
這聲音熟悉的很,一聽就知道是葉溪搖的。
江抒面色頓時一凌,向屏淺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出去迎接。
而她自己,則裝作一副胸悶氣短的樣子,重重地喘息起來。
外面幾句簡單的交談之後,葉溪搖便在屏淺的引領下繞過屏風走進內室。
她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目光落在屏風旁案几上所擺放的那盆黃花杜鵑,以及附近妝臺上淡綠色的香囊上時,眼底微微閃過一絲異樣光彩。
然後緩步走到牀邊,在牀沿上坐下來,擡手拉起江抒的手,關切地道:“四姐,兩日未見,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現在感覺如何了?”
虛假的關心,倒是裝得像模像樣。
江抒心中冷笑一聲,繼續裝作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吃力地搖搖頭:“沒什麼,就是胸口悶得慌,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四姐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葉溪搖垂眸想了想,輕聲猜測。
“不會的,”站在一旁的屏淺立即道,“我家小姐這兩天所吃的東西和以前都是一樣的,若是入口的東西有問題,以前怎麼沒事?”
“這倒也是,”葉溪搖若有所悟地咬咬下脣,面上出現幾分苦惱之色,“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江抒繼續喘息着,反手握住她,“就是胸口有些悶,可能過兩天就好了。”
“嗯,四姐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葉溪搖忙表示認可地點點頭。
眼睛的餘光,再次瞥向屏風旁案几上的那盆黃花杜鵑,以及附近妝臺上的淡綠色香囊,不知是心理的作用,還是這兩件東西在一起所產生的毒瘴太過厲害,只待在這房中一小會兒,她就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
唯恐害人的同時,再把自己一起害了,葉溪搖念頭一轉,輕輕推開江抒的手,緩緩站起身來:“既然四姐沒有什麼大礙,時候不早了,搖兒就不打擾四姐休息了,改日再來探望四姐。”
“好,那我讓屏淺送你回去。”江抒本來就不想她待在這裡,也不挽留,故作吃力地笑了笑。
“不用了,”葉溪搖擺擺手道,“四姐身子不適,沒有人照顧怎麼能行?況且桃雪就在房門外,有她陪着我就可以。四姐,搖兒告辭了。”
語畢,不再停留,慢慢轉身,繞過屏風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