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遣散了屋中所有人,只留下自幼隨身的心腹嬤嬤趙嬤嬤,看着桌上整整齊齊碼放的燕窩和宮緞,低低呢喃着:“嬤嬤以爲四嫂是什麼意思?怎麼好端端的給我們送東西來。”
趙嬤嬤細心翻看着東西,都是上好的,又對着燕窩聞了聞,終於說道:“小姐,只怕是四少夫人想要送給三姑奶奶,咱們這邊不過是順水人情,買太妃娘娘一個歡喜而已。她既然明明白白送了過來,自然不敢動什麼手腳,咱們不必太過緊張。而且,小姐若是不放心,咱們扔着不用就好。”
蔣氏溫柔得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臉上泛出淡淡的粉紅色,輕笑道:“還是嬤嬤率事周全,不比我,自從有了身子之後總是疑神疑鬼的,外邊的東西一點不敢用。雖然我不服氣,可不得不承認四嫂是個聰明人,必定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嬤嬤以爲,咱們要不要回份禮呢。”
“依老奴的意思,回禮是要的,但不是現在。如果這邊才收了四少夫人之禮,咱們就緊趕着回禮,顯得太過生分,回頭太妃娘娘聽說了也不高興。不如往後再等機會,適當得還了她這份人情,小姐就不必覺得虧欠了。”趙嬤嬤凝神細想着,緩緩說道。
“很是這樣。祖母如今是把她寵上了天去,我肚子裡這個重孫都沒她金貴,不是賞這個就是賜那個的,她說的話無有不應。哪日她開口要了王府,我看祖母都會毫不猶豫的一口應了。”蔣氏想到這,就是滿腹怨氣,自己可是正正經經的嫡子媳婦,偏哪裡不如她了?
趙嬤嬤撫摸着蔣氏的頭髮,輕嘆着:“小姐放寬心保養身子要緊,這些事不必理會。太妃娘娘原待四少爺就不同些,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自然看得眼珠子一般,她的心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不過咱們不是還有王妃娘娘和王爺嗎,王妃就不必說了,王爺對四少爺那是恨不得打殺了,絕不會讓他承繼了王府的,只要一直拖下去,最終得力的還是咱們五少爺。”
趙嬤嬤當年是蔣氏之母身邊最得力的,後來給了女兒也是想叫女兒在婆家有個商量的人,不會由着她的性子來。趙嬤嬤感念蔣氏母親的知遇之恩,待蔣氏盡心盡力,比親女兒還勝三分,時日一長,蔣氏便也真心依賴她。許多事不便與自家夫君說的,都與趙嬤嬤商議。
蔣氏撇撇嘴,三分不滿三分無奈:“我何嘗不知。只是心裡咽不下這口氣而已,我們爺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四少爺了,怎麼太妃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難道咱們就不是她的孫子孫媳了?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妻妾成羣,這也是咱們家的行事?總之我是一千個一萬個看不慣。”
趙嬤嬤雖知房裡沒人,還是忍不住緊張,急急掩了蔣氏的脣,苦勸道:“我的小姐,這種話放在心裡就罷了,千萬別說出來,便是五少爺那裡都不得露出一個字來。五少爺天性單純良善,把四少爺當自己的親哥哥,若聽了小姐對四少爺的褒貶之詞,一不小心還惱了小姐呢。咱們這又是何苦。”
蔣氏訕訕地紅了臉,手中絞着帕子,咬脣應道:“好嬤嬤,我知道錯了。這不是房裡沒人我纔敢與嬤嬤說,我從不敢當着五少爺說這些的。”
“這纔是我的好小姐。夫人當年不就與小姐說過,無論心裡有多不滿,都不能在五少爺跟前抱怨他的親人,以免生了嫌隙。太妃娘娘年紀大了,偏心些也是有的,但待小姐不算差,至少面上都過得去。小姐不知呢,外頭許多人家婆媳、祖孫不和之類的多了,都鬧到了明面上去,杭家終究算是規矩嚴謹的人家了。
自小姐進門至今,太妃娘娘從沒有在五少爺房裡放過一個人,這已經是對小姐萬分好了。小姐如願懷了孩子,未嘗沒有這個因素在內。”趙嬤嬤亦是這個年紀的人了,知道大家族裡婆婆、祖婆婆往兒子孫子房裡放人的事,以他家小姐的性子不一定能忍着呢,那樣纔有饑荒可打。好在太妃王妃還算明理。
聞言,蔣氏的臉頰越發紅了,正羞怯之間,不意胸口發悶,胃裡翻滾,哇的一聲吐了起來。蔣氏懷孕至今,妊娠反應並不強烈,這都過了三個月了,怎麼好端端吐了起來,趙嬤嬤一個有經驗的人都嚇了一跳,急急喚人進來伺候蔣氏。
蔣氏臉色蒼白,瞧着人有些發虛,趙嬤嬤不敢小覷了,趕緊命人稟報了王妃然後傳太醫去。太醫來了之後,沒看出有什麼不對勁,只說是反應太大。
也有類似於蔣氏的情形,起初幾個月沒有一點動靜,過了三個月反而開始有反應,大家只當是蔣氏身子問題,便叫太醫開了幾幅安胎的藥。
太醫收拾脈案起身離去之先,皺了皺眉,不由住腳問道:“怎麼這麼香,房裡薰了香不成?”
“沒有。少夫人喜歡房間裡多擺幾盆花,這是花香呢。”有小丫頭笑着回答。
“哦,那就罷了。只別太多了,味道一雜孕婦聞了不慣也是有的。”太醫沒再多說,告辭離去。
這邊暫時按下不提,話說柔姨娘得了風荷的賞賜,並沒有多看,讓寶簾包起了一半,下剩一半命人送去媚姨娘房中。媚姨娘禁足未滿,最近一直情緒不佳,想不出來爲何杭天曜會無端發火罰她。
收了柔姨娘送來的東西,便認真翻看起來,詫異的問道:“少爺又賞你們家主子這麼多好東西?”語氣雖刻意壓制着,到底有幾分醋妒。
寶簾親自送的東西,不禁笑道:“少爺如今心裡眼裡只有一個少夫人,哪裡還記得我家姨娘。這是少夫人命人賞給我們姨娘的,燕窩給姨娘補身子,宮緞留着給未來的小少爺作衣裳穿。我們姨娘說她福薄,不敢獨享,勻出一半來給姨娘。姨娘在房裡靜養,也該多進補一些,他日伺候少爺的時候方能有好氣色。”
媚姨娘心下得意,柔姨娘定是自知自己身懷有孕,不能伺候少爺,便想推了自己出去分寵,生怕少夫人一個人佔住了少爺。這正是她願意的,含着淺笑謝道:“回頭替我多謝你們姨娘,勞她費心想着。今兒少爺在府還是出去了?”以前四少爺幾日不見自己都會特意來聽自己唱曲,這有好一段時間不曾聽了,想來也是念着的。
“我們姨娘說她幾個姐妹中最親近的莫過於姨娘了,姨娘若說這謝不謝的話就生分了。少爺上午陪少夫人回少夫人孃家去了,少夫人是獨自回來的,並沒有見到少爺。”房裡溫度不低,寶簾說笑之間就有些熱意,襯得雙頰若桃,緋紅一片。
媚姨娘對寶簾的心事暗中探得幾分,既氣惱又不恥,面上卻一點沒有帶出來,順着話頭應道:“或許少爺另有事吧。我有些時日不曾去給少爺和少夫人請安,真是不安呢。”
寶簾亦是知趣,揉着帕子笑道:“少爺當日擔憂少夫人傷勢,誤罰了姨娘,其實心中還不知怎生悔恨呢。但少爺是男人又是主子,拉不下臉來也是有的,奴婢就有兩次見到少爺找我們院裡的小丫頭打聽姨娘的起居飲食呢,還叫少夫人多多照料些,別爲着禁閉叫那些下人奴才委屈了姨娘。”
“果真?你可不要哄我。”媚姨娘立時喜上眉梢,她就說嘛,少爺不可能對她那麼絕情。
“我的好姨娘,你就放寬了心吧。別人不知,咱們還能不知少爺待你的一片心意,當日爲了姨娘都惹得公主府的傅公子生了氣呢,真是比說書還好看。”寶簾拍着手,彷佛親眼瞧見了當時的情形。
媚姨娘被她幾句奉承下來,便有些飄飄然,得意不已,暗道難怪吟蓉那賤人這般器重寶簾這丫頭呢,真是會說話。
打發走了寶簾,媚姨娘派了個小丫頭去太妃後院通過來的甬道上守着,自己對鏡梳妝打扮起來。
她出身青樓,於容貌一事格外在意,偏生得好,資質也好,對付男人從來都是小菜一碟。只見她遣退了丫鬟,揀了一件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襖,配上煙雲蝴蝶裙,既嫵媚又不失清純,加上她的身段窈窕,行走之間多了一分楚楚可憐的嬌態。畫了籠煙眉,幾點胭脂在雙頰上暈開,彷佛臉綻芙蓉,頰生桃花,一雙勾人的媚眼秋波粼粼。
杭天曜沒有食言,見完了朋友就直接回王府,竟然連有人邀他喝酒都推了。路過街上時,望到其中有個小販叫賣着一些竹雕的小玩意,什麼香盒兒啊、首飾匣啊、茶杯墊啊,他想起風荷或許喜歡,便每樣包了一個帶回來。
彼時將近晚飯時辰,丫鬟們都忙着伺候主子,一路行來沒見什麼人。杭天曜原本懸着的心放下了好多,他就怕遇到人問他手裡拿的什麼,那他杭家四少的面子算了丟光了。繞過太妃的院子,就是凝霜院了,微涼的春風吹起杭天曜的袍子角,劃出優美的弧線。
“四少爺。”他猛然聽到有人喚自己,收住腳,向近處一顆花樹下望過去,俏生生站着一個小丫頭,他記得是清歌房中的。不由蹙起眉尖,淡淡問道:“什麼事?”
小丫頭素來做慣了這種事,快走了幾步上來行了禮,才道:“姨娘自知有錯,傷了少爺的心,每日在房裡不是長吁就是短嘆,奴婢瞧着人瘦了一大圈。姨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不忍姨娘難過,自作主張前來求少爺,原諒了姨娘這次吧,姨娘真是一心爲少爺呢。”小丫頭一面說着,一面已經滴下淚來,握着帕子掩住嘴。
杭天曜心中微動,便改了主意,把包袱遞給小丫鬟道:“你先去把這個交給少夫人,回說爺去看你們姨娘了,讓少夫人自個先用晚飯吧。”
小丫頭頓時破涕爲笑,歡喜地接過包袱,暗自得意。少爺對主子終究不一樣,不過這麼一說就等不及去看了,連少夫人都拋到了腦後。
茜紗閣裡偶爾能聞聽細細的笑語聲,杭天曜聽出來是端姨娘和純姨娘,想必兩人正在一處作耍吧,他徑直去了媚姨娘房中。
水紅的縐紗軟簾被風飄拂起,陸陸續續傳來低低的嗚咽聲:“你不用勸我了,我不想吃。”
“姨娘,你好歹用一些,這些日子來你一天難得用一次飯,身上瘦的沒有一點肉,回頭少爺見了豈不心疼。少爺那日確實氣性大了些,但奴婢以爲並不是對着姨娘的,而是爲了少夫人無辜受傷,姨娘不過恰好撞上去。姨娘是少爺心中的人,少爺有氣自然衝姨娘發,難不成對着外面粗使的婆子使氣不成。”說話的是媚姨娘身邊的大丫鬟撫箏,王府的家生子,後來跟了媚姨娘之後才改了這個名。
媚姨娘嬌啼婉轉的綿軟之音像是情人之間的低語:“撫箏,你也不用安慰我。少爺待我之心我最清楚,我並不是怨怪少爺冷落我,實在是愧悔得緊,不但不能爲少爺少夫人分憂,還爲他們添了麻煩,我是自己難受啊。”
杭天曜嘴角擒笑,一把掀了簾子大步跨進來,唬了媚姨娘一跳,她臉上掛着殘淚,呆呆地望着杭四,隨即猛地背過身去,用帕子拭着淚,口裡哭訴:“爺,請你出去,清歌這樣如何見人。”
“我就喜歡看你這樣,這些日子叫你受委屈了。”杭天曜走到她正面,語氣溫軟。
“是清歌該死,少爺罰我正是爲了我好,怎麼能叫委屈。少爺沒有忘了清歌,還記得來看我,便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也是歡喜的。”她眼角的淚卻是越擦越多,強顏歡笑。
杭天曜拉着她一起坐在炕上,對丫鬟吩咐道:“讓廚房做幾個你們姨娘愛吃的菜來,爺今兒留在你這用飯。”
撫箏未及答應,媚姨娘已經慌亂的打斷了:“爺,這樣不好吧,少夫人還等着爺呢。”
“什麼好不好的,我去哪吃飯莫不是她還管着不成。”杭天曜說着,擺手示意撫箏快去。
媚姨娘聽這話好似少爺對少夫人不甚滿意,越發放了心,連連叫住撫箏道:“要一個酒釀清蒸鴨子,一個水晶肘子,再要一個火腿鮮筍湯來。”
她說得幾個菜都是杭天曜素來愛吃的,引得杭天曜拉了她的柔夷嗔道:“做什麼老想着我,你瘦了這麼多,正是該進補的時候,明兒讓少夫人給你送一些滋補的藥材過來。”
“清歌不想着爺還能想誰。少夫人今兒才送了東西過來,可是再不必了。”她將頭靠在杭天曜肩上,吐氣如蘭,手指一圈圈劃過杭天曜胸前,指尖的豆蔻之色寶光流轉。
“哦,都是些什麼?”杭天曜饒有興趣的樣子。
不知何時,媚姨娘的衣帶就散了,錦襖半開,露出雪白一段酥胸,肉粉色裹胸高高聳起,隨着她說話而微微顫動,看得人眼中充血。而她恍然不覺,顧自回答着杭四的問話:“有上好的燕窩和綢緞,少夫人送去了吟蓉姐姐那裡,吟蓉姐姐念着我,分了一半給我,說起來還是少夫人賞的。”
屋子裡點上了燈,杭天曜似乎對案頭那盞四角平頭白紗燈極感興趣,目測着它的用料光暈,笑着點頭:“那就好。吟蓉有了身子,少夫人多照應些也是該的。不過你們幾個都是盡心伺候我的,不該厚此薄彼。”
丫鬟擺了飯上來,二人入座,媚姨娘挨着杭天曜,整個人都快坐到他身上去了,不住的喂他吃這吃那,還一個勁灌酒。杭天曜亦是勸媚姨娘多飲,媚姨娘的酒量一直很好,今晚倒是先醉了。杭天曜在房裡待到了子時前後,才匆匆披了衣服回凝霜院。
不過這個時候,院門早就關了,他懶得喚門房的婆子起來,直接翻了牆進去。
房裡小圓桌上還留了一盞小燈,透過橘黃的輕紗有朦朧的燭光搖曳,在寂寥的夜裡平添了一份溫暖。燭光遠遠地投射到風荷臉上,像似月圓之夜的月色,寧和細膩,經着緋色的被子一烘托,便悠然生出一股香閨瀲灩的微薰氣氛來。
杭天曜輕輕脫了靴子、衣物,換上全新的白色寢衣,躡手躡腳爬上了牀。
“討厭,好濃的酒味。”風荷閉着眼嘟着脣,自己往裡邊讓了讓,翻了個身繼續睡。
杭天曜無奈得聞了聞自己身上,好似有那麼點味道,只得重新起來,去淨房用冷水就着香夷沖洗了一番,確定清爽了纔敢回來。
“就你挑剔。”他擁了風荷在懷,假裝不小心得摩擦着她的滾圓豐盈。
風荷徹底清醒,怒氣上揚,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惡狠狠的警告:“你若再吵得我睡不着,我要你好看。”她的眼角殘存着迷離的風情,胸前領子裡能看到優美的鎖骨。
“娘子,爲夫錯了,誰叫你不給我留門的,我堂堂四少回自己房居然還要翻牆,傳出去有人信沒。”他情知自己錯在先,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小委屈,風荷壓根就是不打算自己今晚回來。
你還委屈了?杭天曜,不給你點顏色我就不信董。風荷一手揪了杭天曜的耳朵,咬牙切齒問道:“難不成我還該賢惠得給你送點補湯去,也是啊,要你一個人應付那麼多女子實在是有些爲難,我做妻子的理應體貼。”
杭天曜纔不怕呢,快速地在風荷胸前捏了一下,風荷吃痛就放開了他,又有些不服,素性拉了被子蒙到他頭上,對着面上一頓好打。一面打一面問:“錯了沒有?”
誰知自己的小腿被人抓住,她一聲驚呼,身子就往下滑,對上杭天曜得意的笑臉,好似在說:“看你還有什麼招?”
風荷又羞又惱,哇得就哭了起來,蹭了杭天曜一臉的淚水。
杭天曜沒她變臉變得快,心虛惶恐起來,低聲下氣賠罪:“風荷,乖風荷,好風荷,你要打要罵都由你好不好,來,你是要打我的左臉呢還是右邊,你說了我自己動手,免得你手疼,再哭明早起來就成大花貓了。我保證,我絕對沒有和媚姨娘做什麼事,我這還不是爲了你,怕你勞煩,想親自替你料理了。你若不相信我,就讓,就讓我這輩子、下輩子,都去,都去當太監,好不好?”
他說得可憐,臉上表情更是可憐,糊了一臉的淚,眉頭都擠到一塊去了。暗自決定以後永遠要讓着這丫頭一次,她每次祭出這樣的撒手鐗來,自己還真是沒轍,總不能一個大老爺們與她比誰更能哭吧。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風荷抽抽噎噎,像只純潔受屈的小白兔,偏她自己臉上沒有一點難看的淚痕,只有眼角掛着一滴淚珠,好似隨時都會滑落下來。
杭天曜壯士赴死一般的深切保證,才博得風荷展顏一笑。
第二日,二人收拾齊整,幾位姨娘便來請安了。今日不但有另四位姨娘,連媚姨娘都來了。風荷訝異得忘了杭天曜一眼,得到他否定的暗示。
其實媚姨娘也是一時心急糊塗了,她與丫鬟們都以爲杭天曜是早上才走的,想着少爺都到她房裡安歇了,那禁足之類的就算取消了,何況她得趁着杭天曜念着她一片情意之時徹底拿下,萬沒有事行一半的理。
風荷心中暗罵杭天曜腹黑,對自己的妻妾都能下得了黑手,那自己更不該做這麼個爛好人了。她容色稍斂,不疾不徐地問道:“媚姨娘,你的禁足到期了嗎?”
媚姨娘輕輕一顫,也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定下心來,搖頭言道:“尚未。”如果少爺不在她自然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可少爺昨晚還與她恩愛一晚,今兒總不會眼睜睜看着她被欺負。少夫人只是私心不忿自己重奪得了少爺的寵愛,故意尋釁而已。
“哦,那是誰允許你出來的,嗯?”她略微拉長的語調聽在人耳中,就有些嚴厲的意味,叫人發虛。
媚姨娘努力鎮靜下來,自打她進了王府,少爺對她之寵無人能及,即便吟蓉有了身子,兩人也只是不相上下,她不相信少夫人來了短短几月,就能收服少爺的心。因她清楚,少爺的心沒有一個女人能收服,他是永遠不會爲一個女子所停留的,自己不過是仗着年輕貌美歌喉好,方纔博得一時之寵而已。
她稍顯害怕的回道:“是婢妾的錯,婢妾以爲少爺昨晚取消了婢妾的禁足。”她這麼說,一來是引逗杭天曜爲她說話,二是讓風荷知道她有杭四的護佑。
杭天曜留宿媚姨娘房裡之事,茜紗閣、凝霜院無人不知,大家並不爲她擔心,反在心裡罵她狐狸精,成日狐媚主子。衆人都認定風荷頂多逞一時口舌之快,杭天曜是不會允許人動了她的。
風荷做出一副對她的話深信不疑的樣子來,抱歉得笑向杭天曜道:“原來是夫君的意思,倒是我心急了。既如此,媚姨娘從今日起取消禁足,雲碧,去把太妃賞我的新鮮紗花取些過來,讓姨娘們每人挑兩朵,就當壓驚了。”
媚姨娘得意至極,她就說,少夫人最後還得向她賠罪,每人都有不過是個名頭而已,主要是爲了賞給自己。
柔姨娘扶着腰,面上一閃而過不忿之情。
純姨娘偷偷看了風荷一眼,眼裡似乎深藏着可惜。
雲碧滿臉不快的應了一聲,就要退下。
“我什麼時候說過取消媚姨娘的禁足了嗎?”杭天曜撇着茶沫,語氣舒緩閒適,卻嚇了風荷之外所有人一跳。
媚姨娘有些慌亂,又不知自己哪裡錯了,哀怨得看向杭天曜,少爺在她的眼神下沒有一次逃脫過。
其他幾位姨娘,都一齊看了過來,連雪姨娘都不例外露出了驚異的表情。
“咦,爺,你也別嚇幾位妹妹了,說來媚姨娘當日並無大錯,提前取消禁足是該的,些些小事就由妾身作主了吧。”風荷先是不解,隨即恍然而笑,似乎以爲杭天曜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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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天曜迫人的目光盯着她,一言不發,屋子裡有令人窒息的沉悶,他緊抿的薄脣吐出幾個字:“你那麼喜歡做好人?”
姨娘們有一瞬間的放鬆,原來少爺是在與少夫人置氣,瞧着不像會爲難別人。不會是因爲少爺留宿媚姨娘房中,少夫人醋妒使性子,惹惱了少爺吧,怪不得一早就見少爺悶悶不樂坐着。少夫人終究年輕沉不住氣,以後就是自己的機會來了。
其中唯有純姨娘面上有擔憂之色。
“妾身,妾身不知爺是何意?”風荷彷佛受驚,站了起來。
“既然不知,那就不要隨意替我拿主意。爲人妻者,光有賢惠是不夠的,你成天跟在太妃娘娘身邊,怎麼就一星半點都沒有學會。你要明白,我纔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凡事都要聽我的,你同樣不得例外。往後可記住了?”他視線根本沒有停留在風荷身上,說話之時神情冷淡,甚至有那麼一點厭惡。
幾個人都肯定了少爺是在藉機發作少夫人,一片看好戲的心情,等着風荷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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