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予開心的笑起來,捧了炕几上的繡框裡的如意百子枕套細細看起來,“這麼好?我還以爲你還在埋頭苦繡呢!”
婷姐兒臉紅了,“繡的差不多了。從沒繡過這麼繁複的花樣子,光配線分線就花了很多功夫,所以……”
“確實繡的不錯,這麼多針法變化的。”薛茗予點點頭讚賞道,放下繡框張開雙手仰着往牀上一倒,“沒想到啊,你還有這麼花心思繡東西的時候。我第一回看見你啊,心想,能讓這小妹妹乖乖拿拿針就不錯了。”
婷姐兒也想起前幾年自己碰到女紅就頭痛的時候,也忍不住捂住嘴笑起來。“我可不是小妹妹,你是我的小嬸嬸。”
“嘿嘿。”薛茗予伸個懶腰。“芳姐兒說的人家,她滿意不滿意啊?”聽說是陸川侯府盧大奶奶孃家侄兒,去年的武考二甲解元。
婷姐兒怔忡了一下,“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滿意不滿意,那還不是父母權衡的。”
薛茗予從她的語氣裡品出了一點傷感。小姑娘家,估計看小夥伴兒嫁了,自己也估計快了,有點害怕吧。“她自己呢?沒什麼想法?”
婷姐兒抿抿嘴,“芳姐兒說,就是覺得不是留在豔京,有些不大高興。”
薛茗予點點頭,這倒是實在話。嚴夫人向來眼高於頂的傲慢樣子,芳姐兒多多少少都會有影響,在爹孃庇護下慣了,遠嫁肯定心裡沒底氣。“那你好好繡,等芳姐兒嫁了人,你們以後見面的日子就不容易了。留着也是個念想。”
“嗯。”婷姐兒在薛茗予身側躺下。
薛茗予昏昏欲睡的時候,耳邊飄來婷姐兒柔柔弱弱的聲音,“小嬸嬸,你知不知道煉姨娘沒了?你說芳姐兒嫁那麼遠,要是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麼辦?”
薛茗予渾渾噩噩醒不過來,突然一個激靈就醒了,心裡一頓怦怦跳。這種要睡又沒完全睡死,要醒過來又很費勁兒的感覺特別讓人難受,心臟跟被誰踩在腳底一樣難受。她翻個身,面對着婷姐兒,果真是婷姐兒說的,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薛茗予,哪裡有一點睡意。
“你害怕了?”薛茗予問道。
“沒,我就是擔心。”婷姐兒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在眼窩下投灑出一片月牙狀陰影。這個小女孩兒,已經長成大女孩了,馬上就是大姑娘了。
“你娘她……出嫁前,肯定跟你一樣擔心過。”薛茗予微微的笑。
“是嗎?”婷姐兒睫羽閃動,“不會的吧。我娘她……她好像沒什麼害怕的一樣……”
薛茗予“噗哧”笑出聲來。“你要是這麼跟你娘說,估計她會罵你是個小沒良心的。”
婷姐兒也“嘻嘻”笑出聲來,“我就是覺得好像沒什麼事兒能把我娘難倒一樣。”
“你說的對。”薛茗予眨眨眼睛,“可是出嫁前,你娘肯定跟你們一樣,害怕這個,擔憂那個的。每個女人都一樣,對未知的,沒有到來的,都會心虛忐忑。其實只要真正自己去一天天過日子了,只要不是秦四小姐那樣瞎折騰的,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真的?”婷姐兒一動不動的望着薛茗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