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兒衆人都是十分有默契的一起瞞住了霍鐵衣。
不過陸夜亭那兒是肯定瞞不住的。
故而,陸夜亭找上門來的時候,衛澤是半點也不覺得意外的。
陸夜亭面上沒什麼表情,看似還十分的平靜。不過……他眼底卻是一派陰鷙,透出一股子銳利的煞氣來。
陸夜亭的脾氣其實很不好。而且頗有些錙銖必較。
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兒……光是想想就知道,陸夜亭此時心裡頭是個什麼感受。
衛澤替陸夜亭倒了一杯茶。然後看着陸夜亭笑笑:“你也別先着急發火,這個事兒發火也是沒用。”
陸夜亭瞪着衛澤:“你倒是半點不着急。”
要不是知道衛澤和霍鐵衣本就感情極深,此時陸夜亭倒是恨不得再嘲諷衛澤兩句,說衛澤不是自己的事兒就不放在心上。
衛澤被陸夜亭瞪着也是半點兒的不在意,而後搖頭:“我說了,這個事兒着急也沒用。當務之急,還是好好的辦鐵衣的婚事。再說了,聖上也會查明此事兒。”
“連我你都直接就撇開了,還跟聖上說不讓我來插手,聖上一個毛孩子,被人騙了也是不知道!”陸夜亭漸漸露出了煩躁的摸樣來,神色也更陰鷙:“倒是瞧不出來那個朱述是那樣的人。若是再知道他會做這樣的事兒,我定叫他早早去見閻王!”
這話是戾氣盡顯。
衛澤嘆了一口氣,提醒了陸夜亭一聲:“你戾氣太重,動不動便是要殺人,長此以往,只恐怕你會徹底失了人心。夜亭,你忘記當初我是怎麼說的了?”
陸夜亭驀然的就沉默下來。
衛澤當初說,錦衣衛行的是殘酷之事。可是凡事留一線,錦衣衛聽命的是聖上,聖上沒說趕盡殺絕,那麼就做事留一線,也給自己留一條生機。
而且最要緊的是,凡事不可以自己的喜好來行事。規章就是規章,濫用職權,是大忌。
陸夜亭最初尚還記得這些,不過後來卻是隨着對權力掌控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他的脾氣和個兒喜好卻也漸漸的被帶了進去。再不如之前來得謹慎。
衛澤早就看在眼裡,本來想着等陸夜亭自己吃兩個小虧看明白了。
可是沒想到……如今倒也是好,順帶給陸夜亭敲敲警鐘。
說起來。陸夜亭也該仔細的想想到底該怎麼辦了。畢竟……這樣的事情如何能夠完全隨心所欲?
就是皇帝,尚且也不能稱心如意。
而且……“以後別再說聖上是個毛孩子了。”衛澤淡淡的提醒了一聲。
陸夜亭噎了一下,瞪着衛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如今我不能插手,你也不能插手。旁人若是起心弄鬼——”陸夜亭難掩擔憂。掌控事情掌控慣了,如今突然事情一下子不再受他控制了。不習慣是其一,而擔憂則是其二。
衛澤看着陸夜亭如此神態,倒是覺得陸夜亭到底還是有些年輕。當即笑笑,神色平靜的道:“我是說我不插手,可我沒說咱們要被矇在鼓裡。你也大可以讓人頭疼去查,順帶監督一二。鐵衣沒做此事兒,你最是心知肚明。”
“若他們真敢作假,那……事情會變得更有趣的。”衛澤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卻是越發平靜。不過,他越是平靜的說出這話來,就越是讓人心底猛然的一凜。
衛澤還是那個衛澤。
陸夜亭看着衛澤如此想着,最後慢慢的就笑了。
衛澤的意思,他明白了。
誰若真敢做這樣的事兒,他定會讓對方後悔生出來。
衛澤看了一眼陸夜亭:“不過這樣的事兒,你卻是不許告訴青梓。”
陸夜亭登時笑了:“告訴她做什麼?也不過是平白讓她擔心罷了。”
衛澤點點頭,和陸夜亭對視一笑,各自都是明白對方的意思。
霍鐵衣是赫赫威名的大將軍,大大小小十幾場勝仗,在百姓心中,素來就如同是當霍鐵衣於守護神一般。如今,霍鐵衣要成親了,自是不少人自發前來賀喜。
而霍家今日,也是來者不拒。只要是前來恭賀的,不論禮物厚薄,不論有請帖與否,都是一律迎進府裡。
霍鐵衣不知朝中的事兒,故而也沒有防備心。
衛澤和陸夜亭卻是知道,今日這樣的情況,卻是再適合渾水摸魚不過。要是有人有心在今日將什麼東西夾帶進霍家,那是再容易不過的。
衛澤便是將此事兒交給了丁卯和白墨,淡淡吩咐:“除了書房和主院必須立刻抓個現行,其他地方真要動手腳,那就讓他們去動手腳。等人出了府,就直接抓起來捆結實了。別叫人自盡了。”
能來做這樣的事情的,只怕也是死士。
陸夜亭同樣也是吩咐了心腹。
兩頭一起盯着,就算對方是插翅也是別想成功飛進來或是飛出去。
謝青梓幫着操持了兩日。府裡的事情忙得她幾乎是腳不沾地。
送了霍鐵衣出門迎親,謝青梓便是舒了一口氣,笑道:“如今就等迎親回來了。”迎親回來,也就是拜天地,拜天地之後送入洞房,這一樁婚事便是成了。
從此之後,霍家也就有女主人操持,霍鐵衣也就有人照顧了。想想都是叫人覺得再好不過。
就是想着以後也不知該叫謝青桐嫂子,還是該叫妹妹,謝青梓又覺得有些窘迫。
不過似乎,他們這邊對這些倒是真不怎麼在意的。
衛澤和她的輩分是亂的,如今再加上霍鐵衣……只盼着將來陸夜亭的卻是千萬別亂了纔好。
這頭霍鐵衣剛出去沒多久,忽然就聽見有人大喊起來:“走水了!”
衆人下意識的都是擡頭去看。登時就看見了滾滾濃煙從西北角那邊一直往外冒,看那架勢,果像是走水了。
衆人心頭都是一凜,而後就一窩蜂似的往那邊過去——看熱鬧是其次,救火纔是最要緊的。這京中房屋密集,通常也是人家挨着人家,若真燒起來救不了,只怕是要連着燒一片。
謝青梓也是唬了一跳,心裡雖說有些慌,不過好歹在宮裡管理了這麼多年宮務,此時遇到這樣的事兒,也能處變不驚:“都別慌。諸位客人只管留在原地,霍家的下人自然會處理好一切。”
霍家損失點什麼不要緊,可就害怕慌忙之中前來恭賀的人反倒是出事兒了。那就有些不好辦了。
而且也顯得不吉利。
再說了,人多手忙腳亂的,更是反而礙事。
謝青梓吩咐完了這個,也就匆匆的過去看了。
的確是着火了,不過火勢卻是不大。就是廚房這裡本就不少的水,一走火就趕緊滅了,故而才冒出了那樣大的濃煙來,看着怪嚇人的。
着頭還麼來得及將事情稟告,謝青梓也就領着人過去了。
廚房的管事婆子一臉的忐忑惶恐:“這件事情……還請姑奶奶責罰。這事兒……”辦得的確是粗心了。誰也沒想到。平日裡都沒鬧出這樣的事兒來,今日大喜的日子……
大喜日子發生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是覺得有些晦氣。
謝青梓同樣也是覺得晦氣。只是看着這一幫子下人忐忑不安的樣子,她到底也不是那等兇惡苛責的人。故而就只嘆了一口氣:“出了這樣的事情,到底也不是什麼好事兒。管事扣兩個月月錢,底下的扣一個月。個個兒都警着心些。再出了這樣的事兒……”
管事婆子一聽這話,倒是立刻就鬆了一口氣。然後看着謝青梓賠笑道:“我敢以性命擔保,絕是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兒了。姑奶奶心善,小的們也是必打點起來十二萬分精神來。”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點點頭:“都給我提着心。”
正說着話,衛澤和陸夜亭也是過來了。見了這個情景也都是挑眉一笑:“看來是沒什麼大事兒發生了了。”
謝青梓應了一聲。
然後,陸夜亭又笑了:“有趣兒。”
這話沒頭沒腦的,只讓謝青梓覺得納悶。
謝青梓狐疑看着陸夜亭,剛要問,就聽衛澤道:“外頭客人都是擔心,青梓先去解釋一二,殘局我和夜亭來收拾。”
衛澤這話雖說聽着似乎沒什麼,可是事實上,謝青梓也不是不能夠感覺到衛澤說這話,其實也不過是想要把她支開罷了。
至於爲什麼非要把她支開……這就有些叫人尋思了。
但是謝青梓固然心頭疑惑,卻也還是隻應了一聲:“既是如此,那我就不管了,我且去外頭支應着。”
謝青梓轉頭去了之後。
陸夜亭和衛澤就齊刷刷的看住了管事的婆子。
後者嚇得冷汗瞬間也就冒了出來,順着背脊嘩嘩啦啦的往下流淌。
而陸夜亭則是滿意對方的反應,陰鷙一笑,緩緩開口問道:“說吧,將事情詳細說說。好好的怎麼起火了?”
“這個事兒說來也怪——”管事婆子頭也不敢擡,訥訥的將事情慢慢的說清楚道明白:“今日廚房人多忙亂,可是看火的丫頭卻是始終都是有的。結果,倒不是屋裡的火出了問題,是不知怎麼的,外頭的那個臨時砌起來的爐竈出了問題,火星飛出來了,引燃了旁邊的柴火堆——”
故而才一下子燒了起來。
(颱風一來,果然是斷電了。筆記本的電,手機的網,寫出了一章更新來。第二更不知道筆記本會不會有那麼多電。不過阿音會盡力的。過了八點沒有第二更,就是沒有了。電估計幾天也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