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然聞聲，心中一震，隨後緩緩握緊了雙手。
“誰在說話？呵，你以爲我會聽這些胡言亂語？”什麼十惡不赦，什麼不得超生。
誰有資格這麼評判她？難道她就要因爲這句話嚇的跪地求饒嗎？簡直可笑！
“咯咯，自欺欺人的是你啊...”半晌後，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
緊接着，一個類似於石頭破碎的聲音在林曦然的耳畔中響起。
她擡眸像那尊石像看去，卻在下一刻，瞳孔驟然猛縮。
...
雲巔之上，有一處玲瓏棋局。
細觀，此時的棋局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
“你確定要下這一步？”真神看着眼前的棋局，不動聲色的看向對面的墨衣男子，問道。
“下都下了，你這麼問，不就是多此一舉。”似是覺得這個問題根本不值得探究，楚言非的嘴角噙着一抹似諷非諷的笑。
“既然如此，那便可以提前結束了。”他見狀，微微一笑道，隨後隨意捻起了一枚白子，就地落下。
楚言非見狀，微微挑了挑眉，隨後亦隨着落下了一枚黑子。
即使從目前的狀況下來看，是白子佔了上風，可是又經過了半個時辰，黑子又趕超而上。而對方的神色已經大不如之前輕鬆了。
現在的棋局目測看來是下的驚心動魄，誰都不讓誰。
根本分不出輸贏。
“你這是要和我死扛？”真神見狀，眼眸沉了沉道。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纔對，下不過便認輸吧。”楚言非聞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
真神沒有說話，硬是繼續落子。而楚言非似乎也並不惱，跟着下。
又過了半個時辰，真神終是下不下去了。
整個棋盤已滿，卻仍舊沒有鬥出個你死我活。
“死局...你故意的？！”難得的，他一改往日的慈祥面孔，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慍怒之色。
楚言非見狀，懶懶的甩掉了自己手中的黑子道：“我對你的這個賭約，興趣不大。這個結局，再好不過了。”
他沒興趣接受他所謂的“世間”，而他也更不可能成爲他的王。
世上能讓他楚言非心甘臣服的對手，根本不存在。
“爲什麼？即是如此，你又爲何陪我下？”他沉聲道。
“看你怪寂寞的，這麼多年守着這座山，多辛苦啊。”他似笑非笑道。
“你什麼意思？”這下，真神的臉上連最後一絲笑意都沒了。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神了。所以，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你應該最清楚。”楚言非聞言，臉上又掛起了幾分正經道。
他的實力是至尊大圓滿，是最近接神的人。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神，他毫無疑問是最先感知到的那個。
可是，答案告訴他，沒有。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的氣息。
而就連眼前自詡的“真神”也不過只是一部分殘留的神性，所轉化而成的神念而已。
他只是一道神念而已。
真正的真神，早在千年前就化爲福澤潤化了大地衆生。
他是真神的“善”面，也是他如今唯一留在世間的“善”。
所以，他纔會答應與他下棋。
啪嗒。
真神手中的白子在聽到楚言非這翻話後，也陡然掉落。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類似於震驚的情緒，隨後，他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半晌，他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啊，就連我，也會被他模糊了記憶...”說着，他還深深的看了楚言非一眼。
“你說的對，這個世上已經沒有神了。現今留存在世間的就只剩下被封印在遺蹟之境中的獨裁者，‘天’。”說到這裡，他似是感嘆了一聲。楚言非聞言，冷哼了一聲，諷刺道：“這還不是你自己乾的好事？”
真神一時啞口無言。
但他也沒惱，似是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終究不是我，罪業所化的神，只能給世間帶來無窮的災難。如果這塵世交到他的手上，那...”說到這裡，他的語氣頓了頓。
隨後微微一笑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們也一定看不到了。”因爲在這之前，天是不會允許這樣的力量存在的。
他會消滅一切。
楚言非聽出他話語中的深意，嗤笑了一聲，但也並未作太多反駁。
看着對方依舊是這幅慵懶的樣子，真神終是斂了斂神色，道：“你提醒了我的身份，那我要不要也提醒你一下...”
“你也早已不是什麼青龍尊神了。”
“魔王。”
當真神吐出最後兩個字時，饒是楚言非，心中也不禁一震。
看着對方臉上難以掩蓋的驚愕，真神心中頓時覺得有些解氣。
氣終是順了些。
“你說什麼？”他聞言，緊蹙着俊眉，眼眸中隱隱有寒光閃現。
“你應該多多少少猜到了。”說到這裡，他也再沒有多言。
總有一天，你也不再是現在的楚言非。
或許，這一天，馬上就會來臨了...
想到這裡，真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莫測的弧度。
轟！
倏然，幾股撼山之力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強大的靈力餘波混雜在一起，令的他也不禁多矚目了幾眼。
“看來，我即使身爲一道神念，也有自己的命數啊。”他聞聲，感嘆般的嘆了一口氣。
楚言非見狀，心一沉，但還不待他多言，真神又道：“這力量，是從兩個不同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個，是魂墮者，另一個，你猜出來了嗎？”
楚言非聞言，定睛一瞧，細辨之下，臉色微變。
是曦兒！
不再猶豫，他冷冷的瞥了對方一眼道：“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我要整個乾武山陪葬！”真神聞言，卻輕輕搖了搖頭道：“你就算將這世道都滅了，她也逃不過這一劫。”
“我只是讓她認清現實。雖然，這會讓她很痛苦。”楚言非聞言，顧不上其他，只得拂袖離去。
但在他走之前，真神依舊是喚住了他，緩緩道：“我是一個很自負的人，一直都是。”
“但我卻總是自欺欺人的覺得自己很完美，與人不同，我是神。這個世間的天道原本是我最爲得意的作品。”
“但是你們都不喜歡。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允許你們把它毀掉。”
聽了這番話，楚言非終是回眸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這是在懺悔麼？還是想讓我們來收拾爛攤子？”
“作爲一個神，你敗了。”良久，楚言非終是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