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了看面前的澹臺莉與文姨娘,又看了一眼大夫人與澹臺蓉,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道:“我今日累了,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吧!”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顯然是想要兩面都冷靜一下,等着朱姨娘醒轉,再幫着二人求情的了。
老夫人到底還是偏疼二小姐澹臺莉與文姨娘的。
大夫人與澹臺蓉都咬了咬脣,顯然對於老夫人這樣的處置,並不滿意。
澹臺蓉擋在老夫人跟前,直直的跪了下去,哽咽着說道:“祖母,原本這樣的事情,蓉兒是不該插嘴的,正如祖母那日所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我到底還是澹臺府的女兒,二妹妹做出這樣的事情,若是傳揚出去,讓祖母的臉面,母親的臉面,要往何處放?便是蓉兒這個嫁做人婦的姑奶奶,也要受到牽連的啊。”
老夫人是真的累了,卻沒有想到,大小姐澹臺蓉依舊是這麼咄咄逼人的,不肯放棄。
澹臺蓉這句話,聽着是很符合她一貫的端莊身份的,可老夫人卻是聽出了別樣的意思,澹臺蓉在威脅自己,威脅老夫人,如果不從嚴處置二小姐,自己就會將這次的事情傳揚出去。
到時候,不論是二小姐,還是四小姐,亦或是老夫人,誰都別想得了好處去。
澹臺蓉是在拿澹臺府的名聲,與老夫人對峙。
老夫人突然間轉過頭來,看向面前的澹臺蓉,眼睛微微眯着,問道:“你倒是說說看,如何處置了?”
澹臺蓉此刻已經不害怕跟老夫人鬧僵了,左不過老夫人也不偏向着自己了,便是自己再怎麼小意討好,也是無用的。
是以澹臺蓉沒有一絲一毫的客氣說道:“先前蓉兒就跟祖母說起過,這二姐姐是留不得的,二姐姐在武博候府丟了那麼大的人,偏祖母還要護着她,如今愈發縱的她不知高低了去。”
“依着蓉兒的意思,二姐姐與文姨娘分明就是要置祖母於死地的,可趕巧,朱姨娘將那羹湯用了,否則這會兒功夫,蓉兒與母親,就不是要給朱姨娘請大夫了,怕是要給祖母辦喪儀了……”
大小姐澹臺蓉將話說的毫不客氣,朱姨娘在內室聽着,都覺得惱火不已,朱姨娘也是個聰明人,不過略微一思量,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大夫人與大小姐着實是夠狠的心腸,竟然是想要讓朱姨娘與二小姐背了黑鍋,毒害老夫人的,這羹湯若當真是老夫人用了,怕是這會兒是當真要辦喪事了。
如果是那樣,那澹臺府可就是變了天了!
到時候,老夫人一死,二小姐與文姨娘擔個謀害老夫人的名聲,二夫人還沒有正式嫁過來,可不就是大夫人一個人說了算了?
到時候,莫說朱寒煙手中的,這點子中饋之權,便是朱寒煙自己的性命,都要被大夫人拿捏在手中,誰讓朱寒煙是一直伺候着老夫人的呢。
即便是自己的敵人,朱寒煙還是忍不住給大夫人拍手贊好,這倒是個一箭三雕的好主意了,大夫人宅鬥了這些年,也總算是風光了一把。
只是大夫人怕是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自己會將老夫人的羹湯喝了的吧!
不,大夫人顯然也是算計到了這一點了,否則大夫人根本就不會在來到正院的時候,那般鎮定。
是了,不管老夫人死或是不似,大夫人都是不吃虧的!
便是自己死了,大夫人也是能夠得利的,這好容易弄出來的中饋之權,可不是又要還了回去?
朱寒煙此刻唯一想的,便是澹臺靜早些趕過來,否則自己如今的身子扛不住不說,便是她這二房姨娘的身份,也容不得她插嘴,長房的事情。
正堂中,大小姐澹臺蓉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老夫人想着,大小姐與大夫人鬧到這步田地,說不得就是想要讓莉丫頭去莊子上養着的,歸根結底爲的還是武博候府的那樁婚事。
蓉丫頭在府裡獨一份慣了,她是長房嫡出的大小姐,這些年有什麼東西都是先緊着她的,猛然二房入京,三小姐澹臺靜越過她去,她就已經心生不快了。
可到底澹臺靜還是二房嫡出,又是一個啞巴,澹臺蓉便是恨,也沒有此刻對二小姐澹臺莉的恨意深。
二小姐澹臺莉是與她一處長大的,自小便是個莽撞的性子,不高興了,就要甩臉子給旁人瞧,老夫人管教了這麼些年,才讓二小姐收斂了些情緒,但耿直的性子卻是變不了的。
是以,這些年來,大小姐處處都能蓋過常常闖禍的二小姐去,可猛然間,大小姐嫁人了,二小姐也要議親了,偏偏二小姐這個庶出的,尋的婚事,竟是比她好的一點半點,雖說如今位份未定,但樂清郡主已經給了實在話,最不濟,側妃的位置還是有的,絕不會委屈了二小姐。
所以大小姐澹臺蓉心中的嫉妒上升到了極點,定要用盡一切手段,拆散了這門婚事不可。
可老夫人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大小姐澹臺蓉的目的,竟然是想要要了二小姐澹臺莉的命!
是了,大小姐澹臺蓉脫口而出的話,帶着勝利的得意,“二妹妹意圖謀害祖母,這樣的小小姐,我們澹臺府如何能容得?先將其撤除族譜,再將她攆出門去,日後是死是活,都跟咱們澹臺府沒有干係了!”
大小姐澹臺蓉雖是這樣說話,可心裡,還是想着旁的話的,“一旦二妹妹被攆出們去,她定要吩咐人,將二妹妹打昏了,再將她毒啞了,遠遠的送出京城,日後是賣給山野村夫也好,是賣給富商做丫鬟也好,這輩子,她都不想要再看到她了!”
大小姐這後面的話,自是沒有說出來的,但前面這兩句話,已經讓老夫人頻頻搖頭不已,怎麼會,怎麼會,這是在自己跟前長大的嫡長孫女啊,她原本一直是引以爲傲的,怎麼會變成了這樣一個,尖酸刻薄,陰狠無比的婦人?
就在老夫人的柺杖,猛然戳在跟前的紫檀木腳踏上之時,外面有桃紅與飛雪清脆的稟報聲:瑾悠縣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