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衍滿意的拿起奶瓶進了廚房洗刷消毒，徐帆在客廳裡陪兩個孩子玩，對於這個新買並且早就佈置好的房子，君衍仍覺得自己有點氣短。
“一會兒去喝酒你去不去？”
“兒子們怎麼辦？”
“送爸那兒去吧，他最近睡不着，讓他陪孫子玩去吧，累一點兒或許能提高睡眠質量也不一定。”
“……是你親爸嗎？”
“你說是。”
“……算了，你們倆去吧，我在家帶兒子，一個還行，兩個老爺子一個人怎麼看的過來？”
徐邕的到來屬於意外之喜，雖然驚喜的有些過頭，可徐帆度君陌仍然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君衍的基因比較強大，兩個孩子相比君陌更像君衍一些。
君衍想想也對，“那我早點回來。”
徐帆擺擺手，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只要別作，想什麼時候回來都行。”
這個作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君衍呵呵一笑，幫徐帆將兒子們需要用到的東西全都準備好才換了衣服離開，家裡的保姆晚上會離開，所以晚上大多時候還是他們自己帶孩子。
君衍到的識貨君珩已經坐在角落裡喝了好幾杯了，君衍看着他面前的空杯，有些意外，“有事？怎麼喝這麼多？”
感覺告訴他，自己這個大哥是不嗜酒的。
君珩擺了擺手，“你要喝點什麼？”
“算了，我不喝。”君衍找了招手，給侍者要了一杯果汁，“你怎麼了？公司出事了？還是和大嫂吵架了？”
“沒有，都很好。”
“公司和家裡都好那你應該鼓掌歡慶啊，爲什麼來酒吧喝酒？”
“因爲太好了。”
“……”這是什麼意思？
君衍茫然的看着他，君珩嘆氣，公司沒事，一帆風順，生活也是，家裡基本上所有的一切多麗絲都能掌控，以前覺得她可能會需要自己的照顧，可是，結婚之後他才發現，多麗絲其實很會照顧人。
老人、孩子都被她照顧的妥妥貼貼的，真的像是家裡的女主人一樣，孝敬公公，照顧孩子和丈夫，完全不像是國外那種恣意瘋狂的女人。
“這樣難道不好嗎？”君衍不解，“夫妻不就應該這樣嗎？還是你覺得多麗絲取代了你心中女主人的位置，你的心裡不平衡。”
“我沒有！”他厲聲說。
君衍無端被吼，有些無辜，卻仍是耐心的說：“我和徐帆也是一樣啊，我忙的時候他顧家多，他忙的時候我就多顧家，還有凌凌和少成，他們家裡的那點瑣事都由少成做了，所以凌凌纔看起來那麼恣意妄爲。而你那麼忙，大嫂替你分擔這些不好嗎？”
“好，我沒說不好，可是，可是我心裡就是不舒服。”
“你果然不愛她！”君衍皺眉看着他，不贊同。
“我是不愛她，這也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可是，可是我現在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哥，你還記得我們之前說過什麼嗎？凌凌不是我們的負累，她不是我們的包袱，是的，她是很想讓我們都有一個歸宿，如果你讓她知道，你爲了她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她會多傷心你知道嗎？”
有些愛與生俱來，與記憶無關。
君衍誠懇的看着他，“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現在好了，你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結果那個女人那麼好，你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心裡那麼愧疚……算了，你別跟我說了，你跟我去找徐帆吧。”
君衍說了一大堆，結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勸慰還是指責？
他只能把這個問題拋給同樣修過心理的徐帆，希望他這大哥不要在心裡憋出什麼病來纔好。
他拉起君珩，將他的手臂掛在自己脖子上，不由分說朝外走。
路過的時候跟領班打了聲招呼，君衍帶着人走了，路上跟多麗絲打電話報備了一下，又跟徐帆打了個招呼，拎着君珩便回了家。
“我跟徐帆有什麼好談的？我不去。”
“你不就是愧疚嗎？難道你就想一輩子愧疚下去？”
君衍知道他不好意思，只能一點點引導。
君珩靠在副駕駛上不說話，君衍又說：“他連你和多麗絲之間的關係都能看的明白，聊聊吧，就當他是個心理醫生。”
君珩不想去，可耐不住君衍根本不聽他的話，生拉硬拽被弄到了他和徐帆的新房子裡。
新房子很寬闊，雖然只有三室兩廳，可也有兩百多平了，徐帆調了燈光，剛泡了茶兩人便進來了。
一身酒氣的君珩被按在茶爐前面，靜靜的看着徐帆泡茶，看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都快困了，那人還是不言不語的。
“我還是走吧。”君珩有點彆扭。
徐帆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來了就喝杯茶再走。”
君凌總是愛喝茶，尤其是君衍失蹤慕少成行蹤不明的那幾年裡幾乎每天深夜都會泡上這樣一壺茶，久而久之他也有了這個習慣。
“茶很好。”君珩說。
徐帆點頭，這關係實在有點太親近，所以看起來更尷尬，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該怎樣張口。
君衍洗了個澡出來，兩人都還沒有開始。
君衍踢踢徐帆的大腿，“就這點問題，你趕緊解決趕緊睡覺了。”
君珩擡頭看了他一眼，爲毛有一種被人嫌棄的感覺呢？
“你洗澡用了哪個沐浴液？”
“左邊那個。”
徐帆一瞪眼，“左邊那個是兒子們用的。”
“那你聞聞我身上是不是跟寶寶一樣有香香的味道？”君衍嘿嘿一笑。
“一點兒都沒有！我跟你說幾遍了？君衍，你能長點記性嗎？”
君衍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發脾氣的徐帆，“能啊能啊，下次你把我們用的放到左邊，我就記住了。”
“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你說讓我放到右邊就會用，結果呢？”
“怎麼會？”君衍撓頭，看了看坐在他身邊尷尬的不要不要的君珩。
徐帆又瞪了他一眼，“長點腦子吧，行嗎？我到底是在養兩個兒子還是在養三個兒子？”
“兩個也是養，三個也是養，反正不費不了太多功夫。”
君珩驚奇的看着自家弟弟，若是以前的君衍，被人說這種話恐怕他早拿磚頭招呼對方了。
“嘿嘿，喝杯茶消消氣。”君衍往徐帆身邊湊了湊，笑的沒心沒肺的，親自斟了一杯茶遞給徐帆，又看了看君珩，“哥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不是，你……你們倆平時就這樣嗎？”
“平時不這樣，他發脾氣就這樣。”
“……”君珩看着徐帆，剛想說話，便聽徐帆說：“你什麼時候去把臉弄了？”
“過幾天吧？等兒子再大一點兒。”
“你趕緊弄吧，不然你弄完兒子都不認識你了。”
“那你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君珩：“……”在外人面前問這種問題？
“區分那麼清楚做什麼，若是以前的你，定不會半夜起牀給孩子衝奶，現在的你也沒什麼不好，雖然臉毀了，不過，除了我也沒人會要你。”
君珩要瘋了，這兩人是真的來給他解決問題的嗎？他們確定不是來演韓劇的？
捏了捏眉心，君珩喝了一杯茶，試圖讓自己冷靜冷靜。
君衍得到滿意的答案，很不要臉的翻身躺了下來，枕在徐帆的大腿上閉上眼睛。
君珩嘴角抽了抽，走字又落到了嘴邊。
“世上之所以會有心理醫生無非是因爲有很多人心理問題無法疏導。這些心理問題的來源主要是生活中的人事物不能放下，過分糾結。佛家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你自己佔了四苦，真同情你。”
徐帆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世人已不在，若是我死了，一定希望君衍、徐邕、君陌都健康安泰，而不是像你一樣恪守底線，封閉自己。”
“我沒有。”
“連一個近在咫尺的女人都不敢碰，真沒有嗎？”
君珩看着他，皺眉，“在你心裡多麗絲和李小姐一樣嗎？”
“不一樣。”
“那麼就是兩個人而已，若不是她們如此相像，你也不會如此糾結。”
“可若不是她們如此相像，我也不會和多麗絲認識。”
“僅僅是認識而已，你並沒有和她相愛。”徐帆慢斯條理的煮茶，“不然，我還擔心你會把她當成李小姐的替身呢。”
“不，她是她，李清歡是李清歡。”
“那就更簡單了，你只是愧疚李清歡的死，你覺得她的死跟自己有直接關係？只是，當年的車禍真相你們不是都已經挖掘了嗎？跟多麗絲，更簡單了，娶了一個好老婆，你好意思不好好對人家嗎？”
“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我再問你，如果李清歡現在活着，你會爲了她跟多麗絲離婚嗎？”
“不會。”
“更棒了，你還是一個守家顧家的好男人，時間很晚了，讓君衍送你回去吧，多麗絲還等着你回去暖被窩呢，天這麼涼，怎麼忍心惹火嬌妻一個人睡呢。”
“……”
君珩就這麼呆呆的被君衍拎出了家，一路上都有些呆滯，難道他真的只是在糾結李清歡的死？
“哥，一段青澀的愛戀在中學時代比比皆是，可當步出校門，有多少人會分道揚鑣，如果李清歡沒死，你確定自己一定會一輩子和李清歡在一起嗎？”
確定嗎？確定嗎？
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當中，一直到車子在家門外停下來，他才說：“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