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回眸,複雜的眼神中充滿了猶豫、疑惑,杞子沉默了,也糊塗了,爲何剛纔才說要走的,現在被趙韻娘一問反到不知是留是走了。
趙韻娘走到她面前說:“你是表哥帶回來的,要是就這樣走了,讓我怎麼向他交待?”
杞子反問道:“你說我該留在這兒嗎?”
趙韻娘別過目光,許久才說:“天快黑了,留下吧,要是你不見了,表哥又會大動干戈去找你,你住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表哥沒有讓任何人動過,走吧,我帶你去。”
杞子不知如何是好,仍站在那裡,等到趙韻娘走出幾步,不見杞子跟上,她回頭時,杞子才提起步子跟上去。
一路上,杞子矛盾到了極點,可腳卻不由自主的跟着,沒有話題,無言到了廂房,杞子以前居住的地方,老遠就看到繡雨在門口張望着。看到杞子,她小跑過來,開心得像只小鳥,說:“小姐,你真的回來了,剛纔遇到大少爺,告訴奴婢說您回來了,奴婢還不信呢。”
杞子拉着繡雨的手說:“繡雨,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繡雨笑着點點頭說:“好,好,一切都好。”
趙韻娘說:“杞子,你先休息吧,我走了,有空再來看你。”
杞子笑着點點頭,趙韻娘剛轉身,繡雨就拉着杞子進了院子,看着活蹦亂跳的繡雨,想到現在仍關在大牢裡的翠依和紫蘭,杞子心裡十分內疚。
屋子果然像趙韻娘說的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繡雨倒了一杯茶說:“小姐走後,大少爺不準任何人動這廂房裡的東西,連三小姐進來,大少爺都會發火呢。”
杞子笑笑,想着:凌大哥,謝謝你的良苦用心,可杞子此生註定有負於你。
晚上的洗塵宴設在正堂,已中風的柳氏由凌世祺揹着坐到桌前,滿滿的一桌人各懷心事,杞子礙於現在的身份,本不想參加,可拗不過凌世祺只得前來。
滿桌的美味佳餚散發中令人食慾大震的幽香,凌世祺舉杯起身道:“舅父,仲文,今天設晏爲你爲接風,世祺先乾爲敬。”
柳仲文和柳夫子一飲而盡,柳夫子說:“妹子,你看世棋越來越有妹夫當年的風範了,你可真有福氣啊。”
柳氏笑道:“世祺這孩子,從來都不會讓我操心,這也是讓我感支欣慰的地方。”忽又帶着哭腔說:“可憐我的俊兒,年年青青就……。”
“唉。”柳夫子嘆了口氣說:“妹子,你也別在傷心了,你看,你不是還有世祺和麗珍嗎?他們同樣是你的孩子,你應該高興他們還在你身邊啊。”
柳氏拭了拭淚,看着凌世祺和凌麗珍笑着說:“對,對,還好我有他們兩個。”
趙麗珍笑道:“舅父,仲文哥,快吃菜呀,都涼了。”
“是呀,是呀,有什麼話,飯後再說。”趙韻娘也說。
“好,好,好。”衆人動起筷來。
杞子夾了離自己最近的菜餚放進碗裡,此時,她怎麼可能吃得下去東西?
“韻娘和麗珍都這麼大了,上次見她們倆的時候,還跟着世祺到處亂跑呢,現在都已經楚楚動人,亭亭玉立了,唉,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柳夫子吃了一夾菜感慨的說。
柳氏看着他笑着說:“是啊,我們都老了。”
柳夫子說:“世祺,你是不是該討房媳婦了?你看,仲文的孩子都半歲了,你得趕緊啊,我相信你娘也想抱孫子呢。”
柳夫子說完,桌子上一下子安靜下來,每個人心裡都不是滋味,凌世祺看着杞子,趙韻娘看着凌世祺。
柳氏道:“仲文,我還準備的個小禮物送給我的小孫子呢。”
柳仲文禮道:“仲文替思奇謝過姨婆。”
“謝什麼,都是一家人,可憐我那侄媳婦,這麼早就撒手人環了。”柳氏的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杞子和柳仲文心裡十分悲鬱。
一個是曾經的愛人,一個是閏中密友,兩個的結合三人的傷心,愛過了,恨也恨過了,在悠悠歲月中留下的,只有——傷。
“娘,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凌世祺笑道。
“對,對,對不起,哥,讓看我這是……。”柳氏不好意思的笑笑:“來,快吃菜。”
凌世祺夾了一夾菜放在碗裡,笑着說:“仲文,你和杞子認識多久了?杞子是舅父的學生,那你們應該認識很早了吧。”
凌世祺不知道,他的話比剛纔柳氏的話更讓人傷心,杞子和柳仲文相視一眼,又立即別過目光,害怕從對方的眼中發現什麼。
柳夫子知道杞子和柳仲文都苦不堪言,他替柳仲文說:“哦,他們倆從小就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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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就認識?不會吧,我怎麼看他們也不像認識很久的樣子?”凌麗珍看着杞子說。
趙韻娘道:“爲什麼?”
“因爲至始至終他們倆都不曾說過一句話,要是從小就認識,怎麼見面連話都不說呢?”
杞子尷尬的笑笑說:“我們是從小就認識,只是後來我們分開了很久很久,所以現在沒有什麼話說。”
“是這樣嗎?仲文哥?”凌麗珍笑着問。
柳仲文看着杞子,想着她說的‘很久很久’,不過只是一年多而已,她卻說‘很久很久’,杞子,你還生我的氣,還在意我嗎?柳仲文的眼睛溼潤了,柳夫子知道要出事了,大聲說道:“仲文,麗珍在問你話呢?”
柳仲文收回目光道:“麗珍你說什麼?”
凌麗珍莫名其妙調皮的說:“仲文哥,你真討厭。”
“哈哈哈……。”柳夫子的笑聲,終於讓餐桌上的氣氛緩和了些。
杞子象徵性的吃了些東西,不久就離開了屋子,親人重縫的喜悅自己這輩子是不能體會了,何苦讓自己置身其中,添煩惱呢。
花園裡,杞子在大槐樹下的鞦韆上,聽着周圍低聲的蟲鳴,仰望天際的慘白的月亮。心情是那樣的失落,感覺是那樣的孤寒,形單影隻,如果這一切都是註定,那自己早就認命了,爲什麼老天爺還要讓柳仲文重新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這樣殘忍的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