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時間已經過去, 隨着時間的逼近,朱老太爺的壽辰也漸漸的來到了。
朱氏正在收拾去江南的行李物品,因爲這一次孩子們都會跟着去,所以準備的東西還要更細緻些。這個時代對女孩子苛刻,所以朱氏一直想着能讓孩子多出去走走。
從前天起, 顧國安就已經開始告假, 一直到從安慶回來, 再去北邊,這是已經計劃好的時間。走前他去拜訪陳恪陳首輔,陳恪近來正準備隱退, 奈何聖上一直沒有同意,不過就他自己而言,腳步是慢慢慢了下來。
說實話,聖上這樣想也是沒有錯, 畢竟陳恪深諳中庸之道,像個老狐狸似的周旋在朝堂各方勢力,什麼時候多方爭論,就有陳恪在一旁調和,整個朝堂當然是一片和諧, 皇上怎捨得輕易放人。
顧國安和陳恪交情本就不錯,再加上顧啓珪的關係,顧府和陳府這些年相處的很好。
“北方最近可是不大太平, 你從江南迴來再過去?”陳恪落下一子。
“是, ‘那位’想爲兒子鋪路, 北方鬧得越兇,行程只會越推越後。”
“也對,”陳恪再次落下一子,“啓珪這兩次的名次都差強人意。”
棋盤上黑白子錯綜複雜,卻形成了兩軍對壘相持的局面,誰也不讓誰。
“那孩子一向謹慎,這次府試的試題出的也確實巧妙。”顧國安按下一子,而名次好的那幾個身份都很玄妙。
“這樣也好,行走官場,謹慎小心些也是應該的,不過這李知府是和你同期吧。”
“是,有過些淵源,不過不深。”顧國安淡淡說道。
“說起來縣試時候的知縣周守硯好像也和你有些淵源。”
“好像是這樣的,”顧國安神情語氣還是淡淡的。
陳恪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不明白這做爹爹的當年怎麼能得罪這樣多的人,還真是……不過得罪的人都還算正直,並不是大奸大惡耍壞的官員,只是印象分沒有了就是了。想想他還真是冤枉,他陳恪的弟子,縣試府試名次都不顯,就連老妻都挖苦他了。他也很冤枉好不好,這麼些事情都不是他的原因啊,明明是娃他親爹坑自家孩子。
“隱退之事怕是不容易,”顧國安直接說道,今上不會同意陳恪輕易隱退,現在他還需要他,有一個雖然權傾朝野卻並不拿權的首輔,‘那位’當然不會輕易放手了。
對於此事,陳恪明顯不想多說,轉而問道:“關於啓珪的婚事,你是怎麼看的?”妻子曲氏經常提起這位古靈精怪的郡主,但是啊,那孩子太小,孩子氣也太重。
“這個也得過兩年才能提上日程。”
“去喝杯茶吧,我新得了些好茶。”陳恪放下手裡的棋子,繼而說道。
顧國安不置可否。
安慶
在李維和周康的努力下,他們的生意算是走上了正規,主營各種精茶,店鋪名也是簡單的一個字‘茗’。這倒是讓顧啓珪意外,畢竟以李維浮誇的風格竟然喜歡小清新太不可思議了。
一開始來‘茗’這裡吃茶,買茶的人並不多,畢竟茶在江南並不稀罕。不過李維要走經商這一條路,並不是心血來潮,再加上李家和周家都是安慶有頭有臉的門戶,所以高門大戶也樂得給個面子。因爲茶種類多,味道也獨特,店鋪慢慢的倒是打出了些名堂。
李維也算是賺了第一桶金,不過作爲資方的顧啓珪是沒能拿到分紅的,因爲最近李維又準備在吉城開新的店鋪,已經在看店鋪了。
因爲安慶離金陵並不近,顧啓珪這邊兒要準備早早出發去金陵,並沒有太在意這些事情,對於經商,他並不擅長。
而現在,顧啓珪正在去吉城的路上,眼看就要到吉城了,至於爲什麼顧啓珪現在要到吉城,主要是因爲……
時間拉回到昨日,顧啓珪正在書房練字,縣試和府試的沉痛教訓告訴他還是要努力前行,奮發向前。
“主子,”顧擎走進來,腳步很急。
顧啓珪皺眉,“怎麼了?”好久不見顧擎這樣着急了。
“李少爺在吉城出了點事情,周少爺想請你跑一趟。”顧擎說道。
“怎麼回事兒?”顧啓珪站起身,“準備馬車。”這算是他來到江南的唯二的朋友,他有事,他理所應當過去走一趟。
所以顧啓珪就在這裡了。
進了吉城,顧啓珪就第一時間趕去了酒樓,只有周康在,“怎麼回事兒?”
“你過來了。”周康看到顧啓珪還是有些高興的,這次是惹到縣衙。周家說不上話,李家又本不希望李維經商,爲此還吵過架。所以,想來想去就只有這個弟弟叫來了,他認識人多,可能就有辦法。
說起這事兒來,也是氣人。他們來吉城是來看鋪子的,已經在吉城看了一段時間了。李維相中了‘悅來客棧’旁邊的鋪子,一來這條街人多,二來靠近酒樓,沒準兒還能合作,算是極好的地段了。
說來也巧,正巧有一家布莊的掌櫃家中又出了些事兒,得帶着一家老小回家鄉去,就想把店鋪盤出去,因爲着急,價錢也很合理。本來李維他們都已經定金就要交尾銀了,突然冒出個李公子,非要和李維爭搶,李維自是不讓,就發生了爭執。李維受了輕傷不說,還引來了官差。
“李維兄長和那個姓李的都在大牢裡?”顧啓珪問道,不過既然是起衝突,應該是都在牢裡吧。
“不是,李維入牢之後,我有在店鋪裡看見姓李的,店鋪已經在他手裡了。”周康說道。
顧啓珪皺皺眉,“那就去拜訪一下知縣吧,用爹爹的拜帖。”顧啓珪也是在師父最近的一封信裡才知道,知縣周大人竟然和爹爹時同期。
“我陪你一起去。”周康站起來。
顧啓珪看着周康一臉的鬍渣,和略帶浮腫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自從李維出事,就沒有休息好,“周哥就在這裡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留在這裡等消息。”
周康也知道自己現在形象確實不適合去拜訪長輩,就沒有再堅持。
顧啓珪直接把拜帖直接送到了周府,彼時周守硯正在書房裡和幾個幕僚說話,聽聞此事都摸不着頭腦。
“聽說,顧家這位七少爺到江南之後拜訪了不少顧大人的同期,看來這是終於輪到咱們大人了。”有幕僚說道。
周守硯冷哼一聲,他可不這樣認爲,顧國安那個傢伙會想起讓他兒子來拜訪他,不過,“既然今日,我有貴客來訪,各位就散了吧,這些事情改日再談。”
幕僚們當然不會這樣沒有眼色,說了幾句就退下去了。
不一會兒顧啓珪就跟着管家到了書房。
“周大人,”顧啓珪行禮,是一個比較正式的禮節。
周守硯挑眉,這小子似乎是有事兒找他,“顧七少爺來我這兒是有什麼事情?”
“本來剛到吉城,小侄就應該來拜訪周大人的,可惜之前一直不知道,周大人和家父還有這些淵源,要不是師父提起,我到現在還有些迷糊呢。”顧啓珪三兩句把事情解釋清楚,“不過,不滿周叔,確實是有事兒,小侄有個朋友在咱們吉城因爲和人發生了點衝突,被關進了大牢,就是按照咱們大齊律例,這刑罰也太重了些。”顧啓珪說的直接。
這下輪到周守硯驚訝了,他可不知道有這回事兒。
看到周守硯的表情,顧啓珪就明白他不知道這回事兒,“啓珪這次過來,就是想問問周叔這事兒的原委。”
周守硯看着眼前小狐狸樣的小子,抽了抽嘴角,“這事兒我現在還不清楚,具體我會去查清楚的。”
“實在是麻煩周叔了。”顧啓珪從善如流,府衙這邊的事情還是交給知縣爲好,至於那些私仇,還是私下裡解決爲好。
沒過兩日,李維被放了出來,捕頭李統領被削了職,李家兒子也被查出多項罪責被扔進了大牢,無人問津。這裡面當然少不了顧啓珪的手筆。
不過,如此以來,顧啓珪倒是和周知縣混了個臉熟。其實,真說起來,周知縣的三十過半,妻兒都不在身邊兒,細問之下才知道,他竟然是京城人士。周家在京城並不顯名,顧啓珪也不記得那個家族裡有什麼人了。而且,聽他話音,和爹爹孃親還都是熟識,顧啓珪就有些疑惑爹爹可從來沒提過。
總而言之,這件事算是塵埃落定了,顧啓珪在吉城也沒待多久。反正院試就在不久後,他想着直接去金陵,還可以少折騰些。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在顧啓珪吩咐顧擎直接從吉城出發去金陵的的前一天,安慶三房發生了一件大事。
本來已有身孕的三老爺顧國靖的妾室芸娘無緣無故的消失了,派了許多人出去都沒能找到。因爲顧啓珪來吉城,家裡並沒有留下多少人,就是顧十六也只是盯着五房防止他們出什麼幺蛾子,沒想到先出事兒的竟然是三房。
顧啓珪覺得蹊蹺無比,可以說,他一直都認爲三老爺顧國靖違和,卻並不得其法。府裡包括得到的情報都說他這幾年獨寵妾室,那是傾其所有的寵愛。可是就在顧啓珪少有幾次見過顧國靖和芸娘相處的樣子,總覺得有些刻意。反而,對三嬸和二哥還好像很照顧的樣子。
“因爲咱們在安慶的人手大都派了出去,所以對原委還不大清楚。”顧擎這樣說着。
顧啓珪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