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啓珪回到家裡的時候, 不說管家吃了一驚,就是顧國安也是有些驚訝的。顧國安自然知道自家妻兒子女的歸程, 但是因爲事壓事的到了他們從安慶出發的日子,就是緊趕慢趕也趕不上他出發的日子的。而且就算是到了平壤,到達京城也還是需要些時間的,所以他本來就沒想着離京前還能見到妻子和兒女。雖然是有些遺憾,但是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哪來這樣多的衝動,早晚都能見着不是。不過,對於幼子能趕回家, 他還是有些高興就是了。
“爹爹, ”顧啓珪向顧國安行禮。
“趕着宵禁回來, 你孃親也能讓你胡鬧。”顧國安說的無奈, 但是並沒有多怪罪。
“爹爹明日就要出發了, 我就想着回來爲您送行。”顧啓珪笑着打哈哈。
“趕快去洗漱一下, 然後再到書房裡來, 記得跟珏然打聲招呼, 他今日宿在‘明璋院’。”顧國安看着幼子一臉的風塵僕僕,提議道。
“好,我知道了爹爹,我一會兒就過來。”顧啓珪笑着答應,轉身去自己的院子, 想來珏然是準備明日去給爹爹送行的。
顧國安看着顧啓珪風火的去了‘明璋院’, 待他離開後, 才吩咐管家,“去做些簡單的東西端上來吧,那孩子不挑的,明璋院珏然那裡也送一份,肯定被折騰起來了。”
“是,七少爺這是想早點回來看看老爺呢,”管家笑着說道,“少爺和表少爺的感情也好。”
顧國安的眼也眯了眯,心情很好的樣子。
顧啓珪回到明璋院的時候,安珏然已經醒了,剛他就聽見院子裡有聲音,一般在顧府是不會出現這種嘈雜聲音的,就以就起了身。現在也剛出房間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兒,顧啓珪就進了院門。
“珏然,”顧啓珪看見安居然,笑着招呼。
“你今日這樣晚回來,舅母竟然都沒有阻止你嗎?”看看顧啓珪的樣子,安珏然並沒有多吃驚,他們是沒有什麼陌生感的,接着笑着問道,“是趕着來送舅父明日出發?”
顧啓珪點點頭,“我先去洗漱,一會兒還要和爹爹說些事情,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明日還得早起身。我得過會兒纔回來了。”
“好,”安珏然沒有推辭,進了房間,不過卻沒有立刻上榻。
過了一會兒,管家端來了一碗蓮子粥,還有下口的小菜,聞着就極清香,“老爺說,表少爺您肯定被七少爺回府的動靜吵起來了,就吩咐爲您準備了些吃食,都是些好克化的,給您端上來,表少爺您快看着用些。”
安珏然說了聲好,把托盤整個接了過來,心裡是暖暖的。
其實說起來,去江南這幾個月是顧啓珪這十幾年來第一次離開家裡這麼久,雖然在安慶見過顧國安,但當時到底是時間緊急,父子兩人根本就沒有好好說話,沒想到他回來了,爹爹又要離開,所以就只能趕着時間好好說說話。
書房之中,用過膳食的顧啓珪此時正站在顧國安的面前,算是聽訓,當然也是父親對兒子的叮嚀。
“這次的事情,本不該你一個孩子去處理的。以後做事要想着利用自己身邊其他的資源,這些事情都是相互的,把自己掌握的情報透漏給更需要的人,他們辦起來得到的結果也許纔是你最需要的。”顧國安說道。
顧啓珪點頭,說是這樣說,此次的事情,雖然明面上都是自己在做,但是爹爹可是沒少參與。從來都是這樣,不論自己在幹什麼,總會有一個人在後面保駕護航。
“不過這次的事情特殊,你處理的很好,也算是得到屬於我們的最好的結果了。”顧國安又說道,確實是這樣的。要知道這件事情處理起來,顧啓珪是完全站在朱家人的角度上來做的,其他就是會產生天大的利益,他連考慮都沒考慮。永遠把家人放在第一位,這是幼子的特點,他做父親的只感覺到驕傲,雖然官場狡詐,他到底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變成唯利是圖的那種人。
聽到誇獎,顧啓珪笑了出來,不過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爹爹,還是多虧您在京中坐鎮,要不然也不會進行的這樣順利。”就說他隻身回京城的這個舉動,算不得什麼秘密的行爲,真說起來,實在是很冒險。要不是因爲顧府有爹爹在,朝堂上大部分人並沒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也不會注意他,當時他就危險了。
“知道就好,以後切不可爲了什麼事情而把自己放進危險的境地,這是對自己,對身邊人,還有對親人都是極不負責的行爲。要是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後悔都來不及。”顧國安說道。
顧啓珪受教的點點頭,其實他後來仔細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身處朝堂世家就應該有這種覺悟才行。隻身回到京城,要是什麼都不做自然是什麼事都沒有,但是要是做了什麼事情,確實容易被人盯上。
“不過,你這次在科舉中發揮的很好,後來的文章我和陳老都看了,也是不錯。爲父在後院‘明璋院’給你放了些東西,記得回頭去看看。”顧國安誇獎道,說起來這也是理所當然應該得到的結果,他對幼子的學問一直認可。他也知道,取得這樣的成績並不是因爲幼子的天賦是有多麼出衆,或者老師多麼強大,而是因爲幼子自小就是一個頂努力的孩子,他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顧啓珪笑着點頭,“我知道了,謝謝爹爹。”自小都能收到的禮物,現在也還是收到了。
“這幾個月我不在家裡,不要荒廢了學習,學問就是要時時記得才行。平日裡多陪陪你孃親,不要讓她過於勞累。”顧國安又囑咐道,妻子孃家除了這樣大的變故,他卻不在身邊,到底是有些愧疚的。
“是,我知道。”就是不說,顧啓珪也知道來年三月份的春闈,更是艱難,那可是彙集天下才子的一場考試。其實,本來顧啓珪是想走低調風的,沒想到現在變成高調了,不過因爲自家老爹即將奔赴北境,所以他的解元的這個消息倒不會那麼的顯眼。畢竟爹爹纔是顧府的招牌,他不在,就是路人對顧家的關注也得是少上三分。
“行了,這天色都這樣晚了,趕緊回去休息,明日不是還要送我出城。”顧國安對幼子說道。
“行,那爹爹你也快去歇息,我回‘明璋院’。”顧啓珪沒有客氣,直接就告辭了。
顧國安看着顧啓珪走到長廊拐角處不見了身影,才站起身準備回院子,一眨眼,幼子都長這樣的大了,現在都要自己處理事情了。
顧啓珪回到‘明璋院’的時候,很顯然,安珏然還沒有歇下,他房間裡還亮着燈,顧啓珪二話不說就湊了進去。
“怎麼還沒睡?”顧啓珪推門而進。
“剛剛管家送我送了夜宵過來,多用了些,有些不舒服。”安珏然說道。
顧啓珪皺了皺眉,嘟噥道:“太醫不是說你晚上不宜用太多東西的嗎,都已經知道是宵夜了,還管不住自己的嘴,最後遭罪的還不是你自己。”
因爲小時候,安珏然雖然是安家的嫡長孫,但是因爲種種原因,顧玲燕對他並不上心,安意榮有時候也關照不上,所以這飲食有段時間就很不規律。那時候,安珏然還小自己又不懂,也不能小心着,用膳時只用自己喜歡的,要是不喜歡是一筷子不動的,喜歡了就吃的肚皮滾圓。小時候尚且不顯,但是等他真正在禁衛府當值之後,這弊端就顯現出來了,有時候膳食用的晚了就會腹痛,有一段時間實在是腹痛難忍,請了太醫才知道他胃裡不好,就是難克化的都不宜多用。
這些是顧啓珪在江南時候發生的,按理說他也不能知道。還是有一次,顧啓珪把安慶那邊有名的糯米着人給安珏然送來,讓人給他弄糯米丸子,包糉子什麼的,算是嚐嚐鮮,這也算是土特產。但是後來安珏然回信的時候就隨手回了句糯米什麼的我用不了已經被張文欽扛走了,也沒有說其他的,顧啓珪注意到了就讓顧擎問了問跟在安珏然身邊的顧十一,才知道了這件事情。
“就是有些撐得慌,不疼。”安珏然沒問顧啓珪是怎樣知道此事的,接着調笑着說道:“還沒有恭喜我們解元老爺旗開得勝,榮歸故里。”
顧啓珪也笑着擺譜,“所以說,你可得好好討好我,趁現在我還好說話,把你這個表弟還放在眼裡的時候。不然以後等我發達了,還不一定怎麼樣呢。”
安珏然也跟着笑。
“行了,我回去睡了,明日起身早,這一路累死了。”顧啓珪小聲抱怨,從平壤一路騎馬到京城,他真是一點都不敢耽擱,主要是他怕萬一正巧趕上宵禁,可就要露宿野外了,想想就覺得淒涼。然後,現在他好容易趕到了京城回了家,但整個身子就像是散架了一樣。
“好,趕緊去歇歇吧。”安珏然笑着放行。
“哎,對了。”顧啓珪剛走出幾步,安珏然突然出聲。
顧啓珪不明所以回頭。
“嗯,你岳家二哥今日做了些事情。”安珏然一本正經的說着,但是眼神裡掩飾不住的笑意流露出來。
“啊?”顧啓珪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安珏然所說的是長寧王府家的二爺,“做什麼了?”
“嗯,說是明日要去城門口爲你和舅母接風,嗯,很隆重的那種,反正我聽說主動提出要去的人可不少。”安珏然笑着說道,其實何止是不少,簡直就是集合了京中大部分的紈絝子弟好不好,就是爲了堵住顧啓珪。
“啊,”看來這長寧王府對自己意見很大啊,“這事兒,大家都知道?”顧啓珪問的含蓄。
“算是吧,反正今日下午我已經聽到很多人談論這件事情了,想去看熱鬧的人也不少。”安珏然當然知道顧啓珪什麼意思,直接戳破了他的幻想。還笑着補刀:“本來吧,我還在踟躕,你們若是明日下午回京,我肯定是要去城門口迎的,不過沒想到今日你就回來了,到時候就沒我什麼事兒了,嗯,可以好好活下來了。”
顧啓珪也笑,所以說今日他回府,看到家裡幾個人都朝他笑是這個原因?他還以爲是因爲太久沒見到他高興的呢。
“明日的事情,你怎麼能不去,孃親可是之前就說想你了,別想逃。”顧啓珪衝安珏然叫囂,纔不會讓這個小子跑掉,說着就笑笑回了自己的房間。
想也知道又是個整人的遊戲,在京中這麼些年,顧啓珪覺得自己不認識的同齡人可不多,看來這沐家二哥也是有兩把刷子,才幾天就和人混熟了。不過他也沒想着不去,畢竟明日一早他去送爹爹,肯定就暴露他已經回京的消息。再加上,照珏然的說法,現在很多人都知道這個消息,明日肯定會有許多人給長寧王家的那位爺報告吧。
不過怎麼能不去,二舅子這麼上心,他做妹婿的肯定是不能讓他失望啊。顧啓珪這也算是將心比心,要是他爲了整姐夫,做了一系列準備,最後卻沒有得到滿足,肯定是不大開心的。但是他也不會想出這樣腦殘的方法就是了,原本他就不是愛出風頭的人。嗯……現在得想一想到底應該怎麼弄纔對,主要是他弄不清楚這二舅子什麼套路。
因爲要爲爹爹送行,第二日寅時剛過,顧啓珪就起了牀。雖然沒有完全歇過來,但他還是掙扎起了身,就是這樣,他到廳堂的時候,安珏然已經在了。
“趕快用些,一會去南行院。”顧國安囑咐道。
“好,”顧啓珪答道,昨日他回來的晚,都要到宵禁的時候了。那時候南行院那邊早已經落了燈,他就沒有過去請安,就是想着今日顧國安要出發,可以一塊去請個安。
請安的過程不能算是很愉快,顧雍簡單囑咐了顧國安兩句,又因顧啓珪得了解元的事情勉勵了他一番,就沒再說話了。倒是安氏因爲和爹爹沒話說,就轉而說他們二人,當然顧啓珪是沒這個待遇的,她說的主要是安珏然,大概是因爲看到安珏然一直待在顧府的原因。
“你孃親最近身子不好,你做兒子的多回去看看她,不說熬藥端藥,但是也得時時讓她看見你不是?”安氏苦口婆心。
“再說了,你表哥還要準備春闈呢,你一直待在這裡也是與禮不合。聽你孃親說,她爲你想看了幾個姑娘,你得去相看相看,沒準兒就看對眼了。”
“你……”
安氏剛想開口說下面的,就被顧啓珪搶下了話頭,“祖母也是關心表弟,還不趕快想祖母道謝。不過,祖母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珏然安靜倒是不會打擾到我,再說了以前他也是常常過來,也沒耽擱我科舉啊,所以祖母就不要擔心了。”
安珏然順着顧啓珪的勁兒給安氏行禮。倒是安氏這下話都說不出了,這七小子還真是臉皮厚,誰要關心他了。
安氏這一不說話,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其實有些尷尬,然後顧國安就提出了告辭。
隨着顧國安出門的時候,天剛將將亮起來。因爲這次不是武將去北境行軍作戰,更像只是去北境慰問將士,但是因爲同行的人是三皇子,所以顯得格外鄭重些。
顧國安和三皇子是在府前街碰頭,有宮人在宮門前宣讀聖旨,上位者接旨謝恩。還要等着軍需準備好,侍從到位,一切妥當之後才能出發。
顧啓珪和安珏然就一直老老實實的跟在顧國安身後,此次出行顧國安其實輕鬆的緊,雖然有個三皇子,但是也沒人幹給他眼色看就是了。再加上因爲三皇子想彌補之前的罪過,所以事必躬親,致力於扭轉皇上對他的印象,這一下子更沒顧國安什麼事兒了。
臨行出發的時候,忠親王纔看見了顧國安身後的顧啓珪和安珏然二人,似乎還怔住了一下,繼而遲疑的問顧國安:“這是令郎?”雖然不熟悉,但是禁衛府的安珏然他還是見過幾面的,知道那是安家的,這另一位是誰,他就不是很清楚了,因爲全城百姓不是說這顧家七少爺要傍晚時分才能到嗎。
顧國安頷首應道,“確實是臣家中幼子。”
“參見忠親王。”顧啓珪趕緊接過話去。
“呃,實在是不用多禮,”忠親王嘴上這樣說着,心裡已經跑遠了,說起來他與沐苛還挺熟悉,昨日爲了給他踐行沐苛還專門去他忠親王府送了踐行禮,期間還說起了這件事,當時他還說挺好玩的,誰知道現在就成這樣了。
忠親王撇了撇嘴,終究還是走到一旁,招來一個人,附耳說了幾句話。
顧啓珪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的,畢竟他對這位忠親王的觀感並不很好,能爲了上位做出那樣事情的,腦子裡肯定是有坑,還是怎麼都填不平的那種。而且他與二皇子和四皇子接觸的多些,不管怎麼說,做起事情來,那二位爺手段都是高超,就是他看了也都是佩服的,哪像眼前這位爺盡幹些讓人不喜的事情。
顧啓珪在心裡誹謗,但是他也不否認,這忠親王肯定是有自己過人之處的,不然也不會再激烈的爭奪之中,走到今日。不過,顧啓珪還是不喜他,也覺得這大齊要是交到這種人手裡,纔算是廢了。現在他還不知道忠親王已經順手給他出賣了,不然他能誹謗的更久。
一行人浩浩蕩蕩,雖然前面有人開路,但是畢竟是在大街上,行進的速度還是不快。城門大開,連檢查都不用,他們就出了京城。一直到出京十餘里,顧啓珪纔對身後的兩個兒子吩咐道:“趕緊回去吧,此事回去還能好好歇一歇,傍晚時分好去迎人。”
顧啓珪噎住了一下,安珏然直接笑了出聲。那事兒鬧得很大,京中肯定沒幾個人不知道,爹爹肯定也是知道的,就是這樣他還是讓他去迎孃親,可見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不過,此時顧啓珪也沒有反駁顧國安,他只做不知那事兒,笑着回道:“爹爹說的是,晚上我一定會去的。”
顧國安笑笑,調轉馬頭走了,幾個暗衛也趕緊跟上去了。
顧啓珪看着隊伍遠去,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有些堵得慌,看來自己還是不習慣離別,就是這樣也是有些受不了。
“你說舅舅是不是知道那個事情了?”回來的路上,安珏然笑着問顧啓珪。
“可能是吧,”顧啓珪無精打采,他想着爹爹一定是知道的。
“哈哈哈,”安珏然笑的毫不客氣。
京中·長寧王府
“二爺,忠親王府來了一人,說是有要事要稟報,正在門外等着呢。”
沐苛此事剛剛醒來,整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昨日有很多人爲他出主意,真的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他實在是挑花了眼,所以回到府裡已經很晚了,再加上飲了些酒,所以今日到現在還有些混混沉沉的。現在聽說忠親王府來人,他就沒了什麼興趣,就忠親王那個榆木腦袋,能有什麼大事,再說沒記錯的話,忠親王今日就要出發去北境了吧,昨日他還專門去送了禮的。
沐苛整個人倚在牀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他實在是渾身疲軟沒有什麼力氣。
就在外面人第二次稟報的時候,沐苛纔開口道:“先請他去喝喝茶,我洗漱後就去見他。”就算不照鏡子,沐苛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儀容是多麼糟糕,這樣肯定是連房門都不能出的,要是讓人知道長寧王家的二公子是這樣的,還不得恥笑於他。
外面人離開的腳步聲想起,沐苛才慢悠悠的坐起身。
總之,等沐苛什麼都收拾好,見到那人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不過因爲長寧王府的下人確實是伺候的舒爽,賞錢也多,忠親王府的下人倒是沒覺得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沐苛進來的時候,他還是兢兢業業的給他講了他們家王爺要說的話。
沐苛着整個人都不好了,“王爺是什麼時候出發的?”
“現在應該已經出城挺久了。”本來他就是忙完手頭的活纔來的,因爲管家說雖然是王爺吩咐但是不着急。
他話音剛落,沐苛就什麼也顧不得說,急急忙忙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