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爭執

王家安看着面前一臉怒氣的鄭則士,眉頭不自禁的皺了起來。

從亞視的一個普通部門主管直接上調爲新亞電影公司的新總裁,雖然他才上任僅幾個月的時間,但他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究其原因還是面前這個胖子,給了他太多的憋屈跟悶氣吃。

“……鄭生,不是說今天你的電影開機嗎,怎麼有時間來公司?”

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幹瞪了一會兒,還是王家安最先撐不住,咳嗽一聲起身走到旁邊櫃櫥前,“我這裡只有速溶咖啡跟紅茶,喝點什麼?”

鄭則士根本不買賬,冷着一張臉說:“我哪裡還有心情喝什麼東西,王總,你也知道今天我們電影要開機啊,可說好的兩百萬投資,現在我賬上才收到了一半,還有一百萬在哪裡?”

“咳咳!”王家安背對着他,臉上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沒想到鄭則士這麼不給面子,雖說他鄭則士是公司大股東,但自己可是最大股東亞視空降的總裁,新亞雖然不大,但他可是名義上的總裁,至少公司管理全歸他負責。

可轉過身去,他的臉上又掛滿了笑容,“鄭生,喝口茶消消氣吧,來來來,我幫你衝了杯紅茶,你消消氣、消消氣……”

他幫鄭則士衝了杯紅茶,還親自給他端到了面前,哪裡有半點公司總裁的樣子,此時若是有外人在,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爲兩人的位子對調了呢。

沒辦法,總裁也是打工仔,王家安很清楚這一點。

“消消氣?王總,我哪裡有膽生你的氣。這紅茶我喝不起,你要是願意,我也給你衝一杯你看如何?”

鄭則士冷眼看他將那紅茶端過來,卻也不去接。反而冷笑着挖苦他:“王總,你已經拖了我整整兩個月了。邱生當初邀請我入股新亞時,明確跟我說,以後他跟亞視只負責公司的管理,拍電影的事情全權交給我負責。合約上寫的清楚分明,可之前我說拍電影,你藉口亞視大火讓我等等,結果我等了一個月。後來我要五百萬投資,你又說新亞的第一部電影穩重一點,最好拍攝一部小成本電影,結果我請了圈子最好的編劇爲我創作了《茅山道士鬥殭屍》這個劇本,誰知道我拿來之後跟你批款兩百萬,你還是找着藉口不給錢,直到月初才撥了一百萬給我,我只想問王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他不接紅茶,反而對着自己開炮了。王家安臉上難看,將茶杯擺在桌子上,拉一張板凳在他旁邊坐下,一張臉別提有多苦:“鄭生,不是我找着藉口不給錢,而是亞視現在剛換了新股東,現在上面亂着呢,有人不滿意咱們新亞過去的那些爛帳,財務那邊不願意給錢那我也沒有辦法。這一百萬還是我求爹爹告奶奶,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才撥過來的!”

他一邊說,一邊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鄭則士的臉色,卻不想非但不見他臉上解凍,反而越來越難看,心中頓時一沉,知道不好。

果不其然,他話一落下,鄭則士臉色已經陰沉如鐵了,冷哼一聲站了起來,指着他說:“王總,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我已經去亞視那邊問了,財務那邊說了,已經撥了款子過來,我找熟人問了,他們說亞視先後撥了兩筆款子,估摸要有三四百萬……”

王家安臉皮一抽,眼珠快速轉了一陣,就要開口爲自己辯護,卻被鄭則士打斷了,他怒視着王家安,潮紅色的脖子顯露出了主人此時的憤怒:“你若是還想找藉口哄我,那就別再說了。新亞現在就這麼點人,公司財務都要你親自把關,現在新亞有多少家底,沒人比你更清楚。我不清楚亞視跟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王總,我鄭則士是個實誠人,今天我也把話挑明瞭,以後你也別跟我再磨嘴皮。我鄭則士雖然不比新藝城三巨頭,還有程龍、洪金寶之流,但在電影界也算小有名氣。當初要不是邱生親自請我,我根本都沒注意過香港有這麼一個電影公司。”

“邱生請我來新亞,是準備把新亞弄得更好。現在邱生不管事了,難道我們之前協議也跟着不算話了?管理我不如你,是,我是公司股東,但只要你說得有理,能說服我,你說什麼我鄭則士就做什麼。但是論拍電影,我自認還是有幾部能拿出手的電影,在圈裡也是有些人脈的。你現在跟我搞得這一套把戲,讓我十分不爽。今天,我只跟王總求一句話,《茅山道士鬥殭屍》錢你給不給,給,電影今天開機就拍,成績不好我自己掏錢把兩百萬全補上,咱們用成績說話。不給,你幫我帶一句話給亞視高層,當初我四百萬入股新亞,把錢還我我自費把劇本買下來,劇組跟演員的錢我墊上,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他這話,等同於把王家安推到懸崖邊了。

接手新亞是個標準的苦差事,林家入主亞視帶來的不僅只有高層的震盪,還有有別於邱德根的全新管理理念以及一份上市的雄心。是的,亞視的老對手無線已經完成了IPO,即將在今年年底擇機上市。林白欣號稱‘香港股神’,更在去年製造了震驚全港的‘麗新神話’,收購亞視雖然是他爲二兒子林建樂所爲,但打從一開始他就爲亞視制定了一份長遠的發展計劃,其中一項便是在其完成對亞視的收購後三到五年內,將亞視送入港交所上市。

因爲他的這一計劃,亞視新高層如今對即將成爲歷史的前老闆邱德根留下來的爛包裹--新亞並不太待見,儘管新高層看在前老闆邱德根的面子上,仍舊把他同鄭則士的協議中承諾過的撥款打到公司賬戶上。但是,王家安在上任之前就得到了亞視新高層,尤其是林家安排在亞視的那位新董事林建樂、樂少的親自接見,暗示他無論用什麼手段,也要令鄭則士退出新亞,並最終達成扔掉新亞這個包裹的目的。

王家安臉上鬱郁難看,鄭則士都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事態的發展已經由不得他。

“林家入主亞視……等等,林少……”

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現,王家安頓生急智,瞧見鄭則士臉上越發不耐,也顧不得多想,連忙硬着頭皮回答說:“……確實,亞視撥了一筆資金過來,但是鄭生,我們新亞雖小但好歹也是一家電影公司,下面有幾十張嘴每月都在等吃飯,除此外還有宣傳、管理支出等等,都是需要花錢的。我能理解你的難處,但是也希望鄭生能夠理解我的難處。不是我有意爲難你,自從邱董年初移交了部分管理職務後,亞視新高層對於咱們電影公司現在意見也不統一。絕大多數高層現在都在審視電影公司的存在意義,所以,我們現在更需要求穩,先拍攝一兩部小成本電影,單部成本控制在百萬以下,這樣把投資風險分散了,就算是一部電影虧損了,我們也不至於毫無翻身餘地不是。我雖然對拍攝電影不是很懂,卻也聽說了,香港就算是幾大巨頭公司,也不是每部電影都不全是自個兒掏錢,還要找些其他人一起投資不是。鄭生在圈裡有的是人脈,我們新亞對於外人蔘與投資分散風險,也是抱着歡迎態度的!”

他一句人脈,直接把鄭則士噎地臉發紅,胸口一陣劇烈起伏,長吸了幾口氣他才壓下了心中怒火,只是臉色依舊難看,“規避風險,王總是不信任我嗎?”

“不不不不,鄭生。電影上映之前沒有人能夠確保收益,這是個高風險的投資,贏了固然可喜,但輸了新亞承擔不起這個風險。所以,我們需要分散風險,比如……”

“嘭嘭嘭~~~”

他話還沒說完,辦公室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接着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王總,我可以進來嗎?”

王家安聞聲大喜,腦袋裡原本已經準備好的說辭,如今終於可以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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