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了電話之後,林孝智起身離席面上陰沉。
林建明聽到他方纔突然大吼一聲,雖然沒聽清楚電話裡在說什麼,但也猜到了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等他電話一掛,便關切的詢問道：“阿智,可是公司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孝智皺眉搖了搖頭,“方纔家裡打電話來,說我爸出了車禍,讓我立刻趕去醫院。對不住了明叔,我得先走一步了”
“堂哥出車禍了？”林建明詫異,雖說因爲林家上一輩早年鬧得不開心,他跟林建年之間也只是勉強維持個親戚的情分,見面都不多跟別說親情了。耐不住近兩年來他跟林孝智走近,聽說了林建年出車禍,林建明心中一動,立刻也跟着起了身。
“那還等什麼,阿智,咱們快趕去醫院吧”
聽他也要跟着過來,林孝智也沒多想。衝他跟李嘉昕點點頭,“坐我的車吧,司機就在下面等着呢……”
林建明本就有這個想法,就勢掏出了自己的鑰匙,把它遞給了翁紅：“阿紅,我把車鑰匙給你,你先開車回去吧。我跟阿智去醫院看看堂哥……”
翁紅接過鑰匙,乖巧地點點頭應了一聲,眼中一絲失望一閃而過。林建明的意思她懂,他是不想自己跟他的關係曝光在人前,說白了她也不過是這男人包養的一個小情人罷了,到底比不得李嘉昕之與林孝智
路上耽誤了二十多分鐘,待林孝智他們趕到浸信會醫院時,纔剛步入大廳,林孝智就看到一臉焦急色的大嫂王小曼站在那裡,走近了分明能看到她的兩眼紅腫一片,顯然不久之前才哭過。
林孝智發現了她的時候,這個正在焦急環顧四望的女人也看到了他們三人,連忙走了過來：“阿智,你怎麼現在纔來,快跟我來……”
看她一臉的焦急,甚至連林孝智身旁的兩人都被冷落,忘了跟他們打招呼,完全不似林孝智記憶中的那般。令他心中一緊,方纔福伯在電話裡也沒把話說清楚,只是催他趕緊來醫院裡就把電話掛上了。如今再看她的表現,看樣子老爸一定是在車禍中受了不輕的傷。
跟在王小曼身後,幾人進了一部電梯裡。許是因爲已經接近晚上十點鐘了,醫院裡來探望的人都走得差不多,電梯裡只有他們四人在。林孝智一看四周沒有外人,心裡也有些擔心出了車禍的林建年,便開口問道：“嫂子,爸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剛纔在電話裡,福伯只跟我說爸出車禍了,讓我趕緊來醫院,也沒把話說清楚……”
他不問還好,一問這女人直接捂臉痛哭了起來,把林孝智搞得一愣,心裡不安又重了幾分。又追問了幾句,才終於把事情的始末給弄清楚了。
原來今天九龍銀行又受到了中銀集團的邀請,林建年跟前幾次一樣,帶着長子林孝義去參加酒會,誰料到回來的時候經過某高速路段時,突然遭遇了一輛車子搶道。爲了躲避搶道的車子司機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轉,結果撞上了旁邊的護欄司機當場大出血死亡,坐在後排的林建年兩人因爲沒扣安全帶也是個個重傷,自被送進了急救室之後,到現在都沒出來呢
連大哥林孝義也一併受了重傷,難怪了嫂子看上去格外傷心。
出了電梯之後過了一個轉彎就是四樓的急診室,幾人走到的地方,急診室大門上的刺眼紅燈還在亮着,附近或站或坐了幾人,林孝智第一眼就瞧見了被福伯攙扶着站在那裡眼睛直勾勾盯着急診室大門的爺爺林繼禮,連忙走了上去
“爺爺……”
“四伯好……”
林建明也跟着上前見了一禮,林繼禮聞聲半轉過身子來,待看到林孝智時臉上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而認出了林建明時,看樣子沒什麼心情說話的他,才微微點頭跟他打了聲招呼：“是建明啊,你也來了”
“是的四伯,我剛纔正跟阿智吃飯呢,突然接到電話說堂哥他們發生了點意外,就跟着過來看看,現在怎麼樣了？”
林繼禮聞言,臉上表情又黯淡了一些,嘆了一口氣指了指不遠處的急診室：“手術已經持續了快一個小時了,還沒結束呢”
他身子一個踉蹌,福伯畢竟上了年紀扶他不穩,倒是站在不遠處正在抹眼睛的陳韶華連忙走過來,扶住了他：“爸,你都在這裡站了半個多鐘頭了,你身子虛,在這邊坐一會吧”
林繼禮點點頭,雖然這些年來都不喜歡兒子後來娶得這房媳婦,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媳,在外人面前他還是比較注意維持翁媳情分的。
手術還沒結束,一行人顯然不清楚進去的兩人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不過於着急也是白擔心,林繼禮到底是經過風浪的人,見孫子林孝智帶了兩個外人過來,老九家裡的長子林建明他倒是知道,但另外一個年輕女人林繼禮可不認識,被陳韶華攙扶着在旁邊坐下後,見那年輕女人一直乖巧地跟在孫兒身邊,看上去與他關係非同一般。心中好奇之下,擔心也減了幾分,主動開口問道：“阿智,不給我介紹下你旁邊的這位小姐嗎？”
“爺爺,這是我女朋友阿昕”
陳韶華一走過來,林孝智便皺眉閉嘴不再說話,他對這女人觀感十分糟糕,要不是林繼禮開口,連他自己都忘記了給他介紹李嘉昕了。
當下把女友介紹給他認識,李嘉昕也是乖巧懂事,知道面前這位老人是林孝智的爺爺,也跟着上前叫了一聲爺爺,讓老人老懷甚慰,自己這個性子叛逆的孫兒,眼看着就要快三十,終於也開始關注起自己的大事了。雖然在聽說她是一個藝人時,心中有些不喜,但在這個極有可能成爲他孫兒媳的年輕女人,林繼禮並沒有表現出來。
林孝智三人的到來,讓瀰漫林繼禮幾人心頭的沉重減少了一些。又是二十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了急診室門上的紅燈變成了綠色,林孝智等人齊齊走上前去站到了急診室的門前。
“啪”
門被推開了,幾個臉色疲憊的醫生結伴走了出來。
“醫生,我爸跟我大哥怎麼樣了？”林孝智因爲站在最前面,所以當幾個醫生走出來的時候,他是第一個開口發問的。
“手術還算成功”其中一箇中年人開口回答了一句,看樣子他是主刀醫師。
“太好了”
林繼禮等人大喜,手術成功就意味着性命無憂,這無疑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就連林孝智也鬆了一口氣,自他醒來之後林建明跟林孝義兩父子對他都不錯,雖然心中不如林繼禮跟王小曼那樣傷心,但他也確實不想兩人因此出事。
“先別高興那麼早……”本來急診室這裡是不許病人喧譁的,不過那幾個走出來的醫生護士倒是理解病人家屬,並沒有多加勸阻,但主刀醫師見他們表現得太過樂觀,猶豫了片刻還是潑了一盆冷水。
“手術是蠻成功的,但兩人在車禍發生時都受到了激烈擠壓跟衝擊,兩人身上都出現了大量粉碎性骨折。那位年輕點的病人還好,手術之後如果安心休養,積極接受康復訓練,短則三五年,長則八九年後,可能還有憑自己雙腳走路的可能性。但是另外一位年長一些的病人就沒那麼好運了,他這輩子很可能都……”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孝智便聽到兩聲摔地的聲音,後頭看過去,才發現後媽陳韶華跟嫂子王小曼各自昏倒在了地上,再看爺爺林繼禮,也是一臉蒼白嘴角不斷地抖動着。
費心培養多年的繼承者倒下了,九龍銀行後繼無人,多事之秋怕是要來了
望着幾個護士手忙腳亂給兩個昏倒在地上的女人掐人中、按太陽穴,林孝智深深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急救室大門,眼中深處,似乎有一頭名爲野心的怪獸被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