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飲鴆止渴
確實,正如父母所言,福山斗賢送他們入土了。
他苦讀十八年,一夜之間淪爲泡影,未來的人生被鎖在這深山之中,只剩孤寂。
在他讀大學時,父母心甘情願付出,支付他的高額學費和生活費;但眼下他學成歸來後,父母卻開始要求回報了。
福山斗賢不甘心。
他使用暴力,榨乾了父母的最後一滴血,掏空了他們的房產、積蓄,最後還要拿他們當肥料。
父母臨死前,曾問過他:“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嗎?何必呢?”
當時福山斗賢已經懶得回答了,他花了十八年,去做一件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像這樣花父母的錢去讀書有什麼意義?簡直就像寄生蟲一樣,不停地吸宿主的血,試圖養肥自己,破繭成蝶——到頭來,兩敗俱傷,還是一場空。
父母死後,福山斗賢把族中親戚一一叫到家中做客,在招待的飯菜裡下了安眠藥。
在他看來,所有親戚都是絕佳的樣本,他們或多或少服用過鵺茶,尤其是老人,面對日漸衰朽的身體,最後都會選擇放手一搏。
福山斗賢把親戚們收集起來,分門別類用編號設定參照組和對照組,將他們關押、栽種、囚禁、解剖——正如父母所期望的那樣,他舉全族之力,進行藥物實驗,潛心研究起「禁苑霧茶」。
作爲福山家唯一一位考上東大醫科的天才,他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將這株罕見的菌種對人體的影響編撰成論文,並研製出了特效藥,用另一種真菌壓制鵺茶對人體的影響,從而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突破,親族們該爲他感到驕傲纔對。
然而特效藥並不完善,說到底就是在飲鴆止渴,在身體裡養蠱能有什麼好下場?內臟早就爛得千瘡百孔了,全靠真菌擬真器官在代償,隔三岔五還得做透析換血,哪天暴斃都不奇怪。
萬一接觸到花季的樹人,體內真菌直接炸缸,死得要多慘有多慘,就跟助手君一樣,腦子都成菌絲了。
福山斗賢本想繼續研究深造,但現實因素讓他不得不中斷進程,主要原因就是沒錢了……父老鄉親都爲醫學事業獻身了,沒人去工作,做科研又很燒錢,坐吃山空撐不了多久,他得想辦法搞錢。
起初他向大學實驗室遞交論文,試圖用這個爆炸性的發現換取研究經費,卻被導師叱責爲:‘胡說八道、信口雌黃,長達十萬字的學術垃圾’……畢竟他刪減掉了大量人體實驗記錄,以至於論文的數據嚴重失真,在導師看來就是在造假。
無奈之下,福山斗賢只能另闢蹊徑,以兜售特殊藥品爲由,搭上了奧姆真理教。
可當時奧姆真理教規模不大,還只是個小蝦米,擠不出幾兩碎銀,頂多送幾名教徒讓他做實驗。
直至某天,在機緣巧合下,福山斗賢遇到了文仁親王。
準確的來說,是文仁親王主動找上門來的。
他對於這種真菌和植物的複合體很感興趣,願意提供大量資金支持福山斗賢繼續研究。
起初福山斗賢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砸錢,一直不敢開口要價;後來秋筱宮小姐因爲感冒送去急救,他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文仁親王的女兒患有先天免疫性缺陷,心房發育還有點畸形,醫生說秋筱宮小姐夠嗆能活到成年。
爲了給女兒治病,文仁親王找遍了所謂的專家,甚至天天去寺廟裡祈福,但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
就連廟裡求的籤,都是大凶。
得知此事後,福山斗賢提議給秋筱宮小姐提供‘針對性治療方案’,一對一解決基因缺陷。
文仁親王將信將疑,不敢拿女兒試藥。福山斗賢便拿自己舉例,聲稱自己早年間身患絕症,要不是飲用了鵺茶,早就該死了。
爲了把戲做全套,他拿出了自己這些年的體檢報告、透析賬單、研究論文,反正文仁親王也看不懂,只要能糊弄過去就行。
文仁也不是傻子,他親自帶福山斗賢去做血液檢測,結果自然出乎意料——血液都粘稠得跟果凍一樣了,福山斗賢竟然還活着。
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福山斗賢以身試藥,讓文仁多了幾分信心。他聽從了福山斗賢的建議,隔三岔五帶女兒前往無鄰庵,進行所謂的針對性治療。
儘管福山斗賢信誓旦旦說鵺茶沒有副作用,文仁親王還是留了個心眼,他決定親自試藥,確定喝了沒事,纔會給女兒服用。
就這樣,福山斗賢成爲了文仁家的私人醫生。
他就像是一條寄生蟲,以治療秋筱宮真子的名義,不斷地從文仁親王身上吸血。後者名下的財產幾乎全都用在了研究上,沉沒成本越來越高,最終淪爲放手一搏的賭徒。
隨着時間流逝,秋筱宮真子的病不見好轉,但也沒有惡化,就這麼一直不上不下地吊着,讓文仁親王始終保持着一線希望——他希望能看到女兒健康長大,希望真子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在雨中奔跑。
福山斗賢掐着時間,趕在文仁親王出現‘病症’之前,聲稱實驗進展到了關鍵時刻,需要體質特殊的人以身試藥,文仁親王和秋筱宮真子有血緣關係,並且長期和秋筱宮真子服用同樣的藥物,作爲對照組再好不過。
“就差一點了,就差一點就能提取出特效藥……這一次絕對能成功,秋筱宮小姐一定能痊癒!”
不論福山斗賢如何勸說,文仁親王都沒有貿然答應。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擔心自己死後,沒人照顧妻女。
福山斗賢只好下了一劑猛藥,謊稱秋筱宮小姐身體已經出現了耐藥性,要是沒有新藥續命,要不了多久就會一命嗚呼……
文仁別無選擇。
能問的人他已經問遍了,所有醫生都說無藥可治。福山斗賢給他指了一條兇險的道路,在喝下那杯茶之前,他留下了一封遺書,讓妻女不要追究他的死因。
文仁懷揣着死志,去搏取生的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