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打劫
哪怕身處極北之地的核心區域，冰海也從未完全封凍。廣袤的海面一望無際，深水中暗流涌動，寒暖流交織，因此海面上雖然漂浮着無數冰山與浮冰，卻始終保持着流動的狀態。
即便如此，此地的嚴寒也不是普通魂師能夠生存的。破碎的浮冰隨着洋流緩緩漂移，刺骨的寒風裹挾着海腥味在冰面上肆虐，發出淒厲的呼嘯聲。
這種極寒環境對霍雨浩而言卻是如魚得水，他的魂力恢復速度反而比平常更快，強大的精神力如同水波般持續掃描着方圓數十里的海域，連深水區的情況都盡在掌握。
冰層下方遊弋着各式海洋生物，其中不乏實力強勁的海魂獸。但這些生物在感知到霍雨浩散發的威壓後，都明智地選擇了退避。隨着他不斷向北推進，氣溫持續下降，海面上的浮冰越發密集，巍峨的冰山星羅棋佈，某些巨型冰山的規模甚至堪比小型島嶼。
冰原上棲息的海魂獸們警惕地注視着他，卻始終保持着安全距離。這些低階魂獸憑藉本能就能判斷出雙方的實力差距，更何況霍雨浩根本沒有收斂自身的氣息。
“老師，您認爲海公主適合作爲我最後的魂靈嗎？”霍雨浩彷彿在輕聲自語。原本他對人魚族羣並無企圖，但冰帝透露海公主擁有六十萬年修爲的消息後，他確實有些心動。
牧星的神識化作一道朦朧的精神體，輕輕漂浮在他身旁，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冰帝不是說過嗎？像海公主這種級別的兇獸，在這片海域可不止一個。適不適合當魂靈暫且不論，不過那羣美人魚的魚尾肉質想必極爲鮮美。”
霍雨浩嘴角微揚：“您說得是。”話音未落，一道幽藍寒光毫無徵兆地從他手中迸發。剎那間，原本就已冰封的海面彷彿被某種更恐怖的力量凍結，連空氣都爲之凝滯。
此刻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刀，通體漆黑的刀身約一尺二寸，寬厚的刀背與纖薄的刀刃形成鮮明對比。刀柄末端鑲嵌的藍色菱形寶石正散發着幽幽寒光，而最令人驚異的是刀刃上始終縈繞着一層細密的白霧，這些由無數水珠組成的霧氣，竟然連極致之冰都無法將其凍結。
當晨露刀入手的那一刻，霍雨浩感覺彷彿與它血脈相連。體內的五大魂靈同時產生共鳴，方圓百里的極寒之氣瘋狂向刀身匯聚。雖然以他現在的修爲還無法完全駕馭這件神器，畢竟他尚未凝聚神識，也未正式繼承情緒之神的神位，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信心──在這片冰海之上，難道還有比他手中的神器更強大的存在嗎？
他貼着海面低空飛行，所過之處海水瞬間凝結成一條晶瑩的冰道。刀柄上的寶石不斷釋放出刺骨寒氣，將他的魂力反覆凝練壓縮後注入刀身。更驚人的是，寶石中竟還滲出絲絲縷縷的神識之力，與魂力交融後，終於讓這件神器展露出幾分真正的威能。
冰海上空出奇地寂靜，霍雨浩飛行至今未見半隻魂獸蹤影。這片區域對飛行魂獸而言，儼然是絕對的死亡禁區。
隨着不斷深入，陸地的氣息已完全消失。海面上巍峨的冰山越發密集，極目遠眺盡是蒼茫的雪白。此地的溫度，正在無限接近極北冰原最核心處的恐怖低溫。
“烤着吃或許也別有一番風味。”牧星託着下巴，露出一副認真思索的表情。
霍雨浩失笑道：“老師，這裡可是大海。冰海下的魂獸雖然不全是魚類，但大多和魚類沾親帶故。要是在這裡烤魚，那可就是對整個海魂獸族羣的挑釁了。”他嘴上這麼說，語氣裡卻聽不出半點忌憚。
“不過，”他忽然皺了皺眉，“爲什麼這一路上都沒遇到什麼強大的魂獸？”
牧星輕哼一聲：“幾年前被帝天清理過一遍，不然你以爲那時候家裡多出來的魂骨和海鮮是哪來的？”她的語氣聽起來理所當然，彷彿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霍雨浩恍然，難怪這片海域如此安靜。帝天出手，自然是橫掃一切，那些強大的海魂獸要麼被獵殺，要麼早已遠遠避開。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晨露刀，刀身上的寒霧微微流轉，映着冰海蒼茫的光，可能也和他手中的神器有關吧？
他不禁回想起那段被海鮮支配的日子，幾乎頓頓都有萬年海魂獸的肉，吃得他後來想到海魂獸就反胃。要知道魂骨爆率連千分之一都不到，能帶回十幾塊魂骨……帝天到底屠戮了多少海魂獸？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蹊蹺，即便是海魂獸，獸神也不該無緣無故大開殺戒。除非是它們不長眼地擋了龍的路，或者做了什麼觸怒帝天的事。
“看來當年這片海域，發生過些有趣的事呢。”
牧星朝霍雨浩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身影漸漸淡化在空氣中，“不過是一羣魔魂大白鯊在追殺小鯨魚，後來又遇到海公主下令禁空，害我差點栽進海里罷了……”
霍雨浩瞭然，難怪那幾年每天都能吃到魔魂大白鯊的魚翅，難怪海公主一族會遭到龍的洗劫，連海公主那最珍貴的金色淚珠都被收集起來，最終化作了他精神之海的養分。
他的思緒飄向龍閣一樓大廳裡那些令人驚歎的展品，人頭般碩大的珍珠，折射着七彩光暈的水晶貝殼，還有那株美得令人窒息的珊瑚樹……任何一件放在人類世界都足以引起轟動。
最珍貴的莫過於他臥室裡那張寒玉髓打造的專屬貓窩。冰帝曾說過，這種天地靈物即使在極北之地也難得一見。天夢冰蠶更是激動地回憶起當年它第一次陷入沉睡進化，正是因爲意外遇到一塊破裂的萬年玉髓，滲出的髓液讓它開啓了漫長的蛻變之旅。可以說，它能存活如此悠久的歲月，那塊玉髓功不可沒。
而這一切稀世珍寶，全都是從人魚族的寶庫中奪來的戰利品。
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致富手段呢……
顯然，抱有這種想法的並不只有他一人。四周看似平靜的海面下，實則暗流涌動，一股柔和卻不容忽視的精神力波動正悄然擴散開來。
“這也是考驗的一部分？”霍雨浩突然想起牧星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本能地想要後退。 “既然來了，何必急着走？”一個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剎那間，平靜的冰海突然沸騰，無數深藍色的光芒從海底噴涌而出。那不是海浪，而是純粹的能量洪流。霍雨浩一時不察，只覺得彷彿一頭撞進了粘稠的膠水中，飛行的速度瞬間驟降。
深藍色的光芒越來越濃郁，雖然沒有直接衝擊他的身體，但下一秒，整個世界突然天旋地轉。霍雨浩感到天空與海洋的位置完全顛倒，這種令人眩暈的錯位感持續了足足數分鐘。
當能量波動終於平息時，霍雨浩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個深藍色的世界，這不是某種領域，而是真正的海底。就在這短短片刻間，他的方位被完全逆轉，從空中墜入了深海。
這裡是海魂獸的絕對主場，霍雨浩擡頭望去，深藍色的海水遮蔽了一切光線，看不到絲毫來自海面的光亮。
深海的水壓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刺骨的寒流不斷侵襲着他的身體。但令人意外的是，整片海域對他並沒有展現出敵意，畢竟唐三已經失去了對海洋的控制，而水龍王武魂卻賦予了霍雨浩對水元素絕對的掌控權。
霍雨浩額間的命運之眼驟然綻放出耀眼的金光，將周圍幽暗的海域照亮。在數百米外的海域中，密密麻麻地環繞着數百隻形態各異的海魂獸。而漂浮在最前方的，是一羣容貌絕美的人魚族，有男有女。他們手持珊瑚長矛或其他奇異的海底兵器，目光全都聚焦在霍雨浩身上，準確地說，是聚焦在他手中那柄散發着幽藍光芒的晨露刀上。
海水在他們周圍緩緩流動，人魚們飄逸的長髮隨着水流輕輕舞動。他們保持着警戒的距離，既沒有立即發動攻擊，也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整個海底世界在這一刻彷彿靜止，只剩下命運之眼發出的金光與晨露刀的幽藍光芒在深海中交相輝映。
霍雨浩將精神力全力釋放，通過命運之眼的增幅向四面八方延伸。金色的精神波紋在深海中盪漾開來，試圖探查這片海域的邊界。
“人類，不必白費力氣了。”一道冰冷的精神波動突然刺入他的意識，“在這深海之中，海神的力量壓制着一切外來者。你的精神力再強，也突破不了海洋的禁錮。現在，交出你手中的武器。”
霍雨浩循着精神波動的來源望去，只見一條身長約三米的絕美人魚懸浮在魚羣中央。她上半身是完美的人類女性形態，僅用兩片瑩白的貝殼遮掩着胸前，水藍色的長髮在腦後如圓盤般展開，不受水流影響。修長的魚尾覆蓋着深藍色鱗片，在命運之眼的金光下閃爍着夢幻般的光澤。她手中握着一柄銀色長矛，額頭上的銀質王冠中央鑲嵌着一顆湛藍寶石，彰顯着她尊貴的身份。
在她周圍有上百條人魚整齊列陣，這些人魚的精神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在深海中編織成一張無形的巨網，整片海域彷彿變成了一個由純粹精神力構築的囚籠。
霍雨浩快速感知着周圍人魚的實力，那位頭戴銀冠的美人魚確實是其中最強的存在，但修爲大約只在十萬年魂獸層次，距離二十萬年都還有不小差距，其餘人魚更是沒有達到十萬年級別的。
六十萬年的海公主在哪？霍雨浩心中暗自失望。面對銀冠美人魚的威脅，他冷靜地傳遞出精神波動：“爲什麼你們對我手中的晨露刀如此執着？”
這是遇上打劫的了？老師你開了個壞頭啊！霍雨浩暗暗想着，這羣人魚該不會就是幾年前被打劫的那羣吧？
“少廢話！交出那柄刀，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銀冠美人魚顯然沒有多少耐心，銀色長矛直指霍雨浩。剎那間，那張由上百條人魚精神力編織的大網猛然收縮，朝着霍雨浩籠罩而來。
果然如他所料，這些人魚在被洗劫後，竟也學會了龍族發家致富的方法。霍雨浩嘴角微微上揚，晨露刀上的寒霧突然劇烈翻涌起來。既然對方主動出手，那他正好可以試試這件神器的真正威力。
漆黑的刀身驟然綻放出朦朧光暈，刀柄上的冰藍寶石迸發出耀眼寒光。剎那間，整片海域的溫度直線下降，以霍雨浩爲中心，海水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凝結成冰。
當上百條人魚聯手釋放的精神衝擊如海嘯般襲來時，霍雨浩卻只是專注地催動着晨露刀。極致之冰的寒氣不斷擴散，將靠近的海魂獸一個個凍成冰雕。
“嗡——”
就在精神衝擊距離霍雨浩僅剩十米時，竟如撞上無形屏障般轟然潰散，連他的衣角都沒能掀起。
“這不可能！”銀冠美人魚失聲驚呼，王冠上的藍寶石劇烈震顫。她從未見過有人類能在人魚族聯手施展的精神之網下毫髮無損。更令她震驚的是，這個人類身上散發的魂力波動明明並不算特別強大。
晨露刀在霍雨浩手中輕顫，刀身上的白霧突然化作無數細小的冰晶。這些冰晶在海水中擴散，所過之處，連周圍的海魂獸都凝固成了晶瑩的冰雕。
就在銀冠美人魚愣神的剎那，周圍的空間突然泛起一陣詭異的波動。霍雨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移至她身側，手中晨露刀帶着凜冽寒光直取她修長的脖頸。
經常殺魚的人都知道，殺魚要先敲頭，不過直接剁頭也不是不行。
美人魚周身瞬間凝結出一層冰藍色晶盾，這是她的天賦防禦能力。然而在神器面前，這層護盾如同薄紙般應聲碎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