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看戲不嫌棄事大
下一刻,絕豔無雙的男子騰空而起,袍袖一揮便將飛在半空裡的鋼針給捲了出去。下一刻便伸手攬住女子纖細的腰肢。
“小東西,看見暗器也不知道躲麼?”柔糜的嗓音中分明帶着嗔怪,樂正容休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嘻嘻。”唐韻只勾脣一笑:“阿休纔不會叫我傷在暗器之下。”
“你呀。”樂正容休嘆息一聲,伸手一帶便將懷中美人一起帶到了軟榻上。
“原來大小姐和這個妖人是一夥的,難怪!”
唐韻剛想問問眼前的情形到底是怎麼回事,斜刺裡便聽到有人悶聲說了這麼一句。四下裡的氣氛因着這一句話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唐韻一皺眉,清眸便朝着不遠處鳳族的人羣瞧了過去。只看到一片羣情激昂的面孔,哪裡還能找得到那說話的人?
“你也瞧見了。”樂正容休懶洋洋說着:“這些人着實厭煩的緊。”
對於這種叫人厭煩的人直接殺了,又省時又幹淨。
唐韻嚥了咽口水。大爺您行行好,這裡是鳳族可不是北齊的京城。統共就那麼幾個人,您看不順眼的分分鐘都給殺了。鳳族只怕立刻就能消失了。
樂正容休哼了一聲別過了眼去。有本事你自己處理去,爺還懶得管了呢。
唐韻朝着他笑了笑,算是暫時安撫住這將怒未怒的大魔頭。自己理了理衣裙,緩緩起了身。
“有沒有人能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淡淡的,柔柔的並不似樂正容休一般冷冽而陰霾。
但,鳳族人的躁動卻奇蹟般的平復了下來。
“大小姐,月牙湖是鳳族氣韻所在,不能動啊。”略帶蒼老的嗓音在人羣中響了起來。
唐韻擡眼看去,說話的是個滿面皺紋的老人。
老人也瞧不出到底多大年紀了,滿頭微卷的頭髮和濃密的鬍鬚都是雪白的顏色。老人的眼睛已經略帶了渾濁,但這時候任誰都能瞧得出來老人的心情很不美膩。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怒火。
“這個是你們鳳族的老祭司巴赫,據說是鳳族最德高望重的人,沒有之一。惹了這麼一個老祖宗不高興,你還是悠着點吧。”
男子的聲音聽上去如水般的溫柔,但內裡所傳達出來的意思分明充滿了挑釁。滿滿的都是瞧好戲的味道。
唐韻凝眉看去,離着樂正容休不遠的地方有一顆粗壯的大樹。濃密的樹冠撒下了一片陰涼,遮去了樂正容休軟榻上大片的日光。
而如今,在那樹幹之上正斜倚着一個水色衣衫的俊美男子,此刻他手裡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拿着只鵝毛扇子扇着涼風。眼睛則好整以暇的盯着唐韻。
關澤秋!
唐韻心中一凜,這人居然也在場?方纔怎麼沒有注意到?
“我說大家也不用這麼激動。”關澤秋的儀態和聲音素來都是緩慢而優雅的,水一般的溫柔。
“你們嫌棄樂正容休是個外人,沒有權利處理你們鳳族的事情。大小姐可是你們自己人。只要好好說講道理,大小姐一定會替你們做主。”
唐韻瞪着關澤秋,能打死這個看戲不嫌棄事大的貨麼?
“大小姐,月牙湖不能動啊。”巴赫瞧着唐韻半晌沒有開口,便好心的又重複了一句。
唐韻這纔在心裡嘆了口氣,瞧向了巴赫:“老祭司可知道鳳族如今已經沒有可用之水?”
“有所耳聞。”巴赫點頭:“但月牙湖不能動。”
唐韻:“……。”咱們能講點道理麼?
“月牙湖同塵世間所有的江河湖海都不一樣,是天湖。是上天賜給我們鳳族的神物。就是因爲有月牙湖,才能保證我們鳳族即便身處在這大漠之中仍舊水源不斷得以存活。這些人想要在湖水中動土,這是泄漏鳳族氣韻的大事。是要滅族的啊!”
天湖是什麼鬼?
唐韻眨了眨眼睛,大約聽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她回過頭朝着土魂說道:“沒有旁的水源了麼?”
土魂無奈的聳了聳肩:“沒了。”
好吧,唐韻略低了低頭。老天爺你是專門派來坑我的麼?爲毛眼看着就要通關了,突然丟出這麼大一個bug出來真的好麼?
“老祭司,若是沒有合適的水源鳳族一樣會滅亡。”唐韻儘量叫自己的聲音放的平緩。
“不可能!”巴赫鬍子一倔硬聲說道:“咱們鳳族的水源多了去了,再找一個地方就是。實在不行還可以打井,想要動月牙湖就是別有用心。”
“可不是呢,月牙湖萬萬不能動啊!”
“大小姐自小並沒有在錦陽長大,到底跟鳳族的關係不夠親厚。”
“別胡說,大小姐只是不知道月牙湖的重要性。”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開了。
唐韻一雙清眸在衆人中飛速掃過,今日這事情只怕是不能善了。這些人有好些可不是空手來的,那明晃晃的鐮刀鋤頭砍刀在地裡幹活的時候叫做農具。到了戰場上那就是殺人的利器。
她瞧得一陣後怕,幸好來的及時。
若是再晚了那麼一時半刻的,月牙湖畔定然血流成河。別看他們都是些普通的百姓,鳳族的百姓往日裡牧馬放羊開山下河的,一個個都彪悍的很。打起來只怕也是不好對付的。
依着樂正容休的性子,定然不肯叫自己的魂部吃虧。這一場傷亡還少得了?
“各位請聽我說。”唐韻一聲輕喝,聲音中夾雜着內力傳出了極遠。
這一聲管用的緊,四下裡的嘈雜立刻就停了下來。
眼看着一雙雙的眼睛都盯向了自己,唐韻現在心裡頭吁了口氣。鳳吟到底給她丟了什麼樣一個爛攤子!
“這一處水源是經過多次探查之後才最後確定下來的,當初選中了這裡也是經過了家主的首肯。但凡有丁點選擇的餘地,家主也不會同意將水源的工地定在月牙湖。”
巴赫皺眉:“但是……。”
“請聽我說完。”唐韻朝着巴赫點了點頭:“錦陽周圍的地脈中富含着大量的礦藏,無論是地表水還是地下水都已經被有害元素污染。只有這裡的水源最合適。如果沒有水,錦陽也將不復存在,還守着這個月牙湖有什麼用?”
巴赫沉吟着沒有開口,卻瞧見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從人羣中擠了出來。
“你說的好聽,不過就是爲了顯示你的權威,根本就不顧我們這些人的死活。今天才殺了塞繆爾,立刻就在月牙湖動了土。爲的不就是叫我們都瞧瞧你如今纔是鳳族真正的主子麼?”
“巴塞,住口!”巴赫吃了一驚,顯然也被巴塞突然來的這麼一出給驚着了。
“憑什麼要我住口。”巴塞瞪着眼睛:“阿爺您莫非到現在還看不清楚麼?這個人和咱們家主根本就不是一條心,她是個魔鬼。”
巴赫皺眉:“住口。”
“我住口有什麼用?阿爺怎麼不問問旁的人,大傢伙這麼想的多了。”
唐韻朝着人羣中看了過去,雖然這會只有巴塞一個人在說話。但旁人的眼睛卻都瞪大了,顯然對巴塞的話都上了心。
巴塞仰着頭,見唐韻半晌沒有說話,只當是她心虛,神色越發的倨傲起來。
“你一口一個對我們鳳族好,你的好就是弄的我們天天死人麼?”
唐韻半眯了眼眸:“還有誰死了?”
這話問的是土魂,卻不防備關澤秋什麼時候湊了過來。
“就在剛纔,水源工地塌方砸進去了好些人。”說着話他搖了搖頭,滿面的悲憫:“你瞧瞧,苦主都還在一旁候着呢。可憐一個個的孤兒寡母到了如今除了以淚洗面還能想到什麼法子呢?”
話音剛落,鋪天蓋地的哭聲驟然間就起來了。許是壓抑的久了,這會子突然就找到了宣泄口,哭聲一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你聽見了麼。”巴塞皺了眉,指着哭倒在人羣中的婦孺惡狠狠的說道:“這些人都是你害的。”
“哎。”巴赫也嘆了口氣:“若不是因爲動了月牙湖觸怒了天神,怎麼可能引來這場災禍?造孽啊。”
唐韻抿了脣,難怪百姓們情緒這麼激動。鳳族人與旁的地方不同,天性純良而樂觀,能做出這種衝擊水源工地的事情來,一定是因爲出了人命。
但,事情鬧得這麼大,只怕也不僅僅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請各位安靜一下。”
唐韻的聲音淹沒在一片哭天搶地的嘈雜當中,她狠狠皺了眉。到了這個時候終於明白爲什麼樂正容休方纔會動了殺機。若是換做了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可是偏偏卻一個都殺不得。
“想個法子。”她皺了皺眉:“叫所有人安靜下來聽我說話。”
“去。”樂正容休手指微動,朝着金魂淡淡說道。
“我來。”
哪裡想到樂正容休話音剛落,便瞧見雲丹青冷不丁湊了過來。繡着丹青雲紋的寬大衣袖一擺,雲氏衆人便跟着他一齊衝了上去。
“有藥麼?”唐韻皺着眉:“人一個都不許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