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想要滅了北齊，和衆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這種事情不是我的意願。到時候我自然會離開。”
“你放心。”唐韻說道：“我一定會支持你成爲風無止的皇后。”
“還有。”唐韻湊近了她低聲說道：“這話千萬不可以告訴風無止是我說的。”
“爲什麼？”眼看着逢春眼中再度浮起了一絲警惕。
唐韻拋給她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若是叫他知道了，功勞就成了我的。還有你什麼事？”
逢春低了頭，唐韻便滿意的起了身。
“我會吩咐手下所有人，將你今日來過西山的事情忘記的一乾二淨。”
唐韻腳下步子微頓，終是沒有說話，只擺了擺手大踏步離開了西山。
逢春只當是她心裡面不痛快，纔不願再同她說話。這反倒越發堅定了逢春要鼓動風無止爭天下的雄心壯志。
她哪裡能想到，唐韻是因爲太開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了聲纔不肯同她再說話。
唐韻上山就是爲了找風無止借兵，但那人分明對她有戒心。所以很多話若是叫她說出來只怕會適得其反，但是若由逢春說出來就不同了。
到底是他的心腹，逢春說的話，風無止一定會好好考慮。
“你……。”
唐韻纔出了西山，冷不丁瞧見忍冬正站在西山口的雪松下頭。那一雙平淡的眉目正盯着她，晦澀不明。
“夫人這麼做是對的。”
唐韻淺抿着脣瓣沒有說話，她沒有想到忍冬會出現在這裡。她不知道忍冬聽見了多少，在敵我不明的時候少說話永遠都是最最正確的選擇。
“主上本就不是該困與這小小山頭之人。”忍冬說道：“九天神域這些年氣候不穩，即便沒有遇到外人攻擊也……是時候重新選擇一個合適的新地方了。”
“你同我說這個做什麼？”唐韻半眯着眼眸，她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同忍冬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心好朋友？
“九天神域下了大雪山會有更長足的發展，我願意支持你。”
唐韻仍舊沒有開口。
“許是因爲奴婢是半路入門，與旁的弟子相比對這大雪山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所以，私心裡一直覺得離開了大雪山的禁錮，神域會發展的更好。”
唐韻並沒有對忍冬的話作出什麼評價，但是在回到自己屋裡的時候卻一直都在思考着她話裡的內容。
難怪一直都覺得忍冬同旁的侍女不同，原來她和自己一般都是從外面的世界進入大雪山的。
大約也就是因爲這個，她的眼界纔會與所有的人都不同。也無法始終將一顆心禁錮在那裡。
唐韻難得的安靜倒是叫迎秋報夏鬆了口氣。有心問問唐韻尋隱峰的事情，又怕打擾了她休息。便一個個都放輕了手腳。
“迎秋？”半空裡燭火爆響，一下子將唐韻驚醒了。
“啊，奴婢該死，奴婢驚擾了夫人。”迎秋有些手足無措的緊張。
“無妨。”唐韻擺了擺手：“忍冬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忍冬啊。”迎秋眨了眨眼睛：“算起來她到咱們九天神域也快有六七個年頭了呢。”
“不是說九天神域不收外面的弟子麼？爲什麼就收了忍冬？”
“這個奴婢還真不知道。”迎秋說道：“只知道那一年外頭的雪下的特別大。積雪幾乎將紫雲峰上的大雪松都給壓彎了。主上去查看天機臺的時候，就帶回了忍冬。”
“剛來的時候忍冬又瘦又小，也不知道在雪裡面埋了多久，整個人都凍僵了。瞧上去立刻就能嚥了氣。”
報夏也走近了來：“連左峰主都說，她不一定能活得下去。哪裡想到過了幾日，她居然真的就醒了。待她康復了之後，主上就收了她做侍女。”
“說起來忍冬運氣可真好呢。”迎秋撇了撇嘴：“咱們九天神域的女弟子不知凡幾，想要成爲主上近身侍婢卻要經過嚴苛的篩選。不但要出身好，還得與主上八字相合。我的孃親是上代天柱峰的峰主，報夏姐姐的娘是咱們山上的大長老。”
唐韻眯了眯眼，這麼說起來這幾個侍女的出身還真是不簡單呢。若不是成了風無止的侍女，只怕成爲什麼峰主長老的也不在話下。
“怎麼沒有瞧見你們的娘？”
她也來了不少日子了，怎麼就從來都沒有瞧見這兩個丫頭去探過親？也沒有見人來瞧過她們？
哪裡想到這問題纔出了口，那一頭立刻就瞧見迎秋兩隻眼睛都紅了起來。連報夏都嘆了口氣。
“在咱們山上有一個規矩，主上身邊的人要絕七情斷六慾，不可被塵世私情所擾，只能一心一意伺候主上。所以，在我們被選中成爲主上貼身侍女的時候，我們的娘就都……。”
“都昇仙了。”報夏接過了迎秋的話頭：“她們走的很安詳，主上也都替她們做了法事。相信孃親在天之靈一定過的很好。”
唐韻呵呵，這是什麼樣一個狗屁的制度啊？
古代宮廷有去母留子一說，但人家死了母親好歹兒子還當了皇上。請問你們死了娘，就是爲了去當個伺候人的丫鬟？
瞧瞧這一個二個的還一臉的甘之如飴，九天神域強大的洗腦神功真是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所以奴婢才覺得忍冬命好。”迎秋按了按眼角說道：“她不用忍受骨肉分離的痛苦，直接就能成了主上的侍女。還被挑選出來掌櫃蓮花峰。”
“你也莫要太羨慕忍冬。”報夏說道：“我聽說當初發現她的時候，雪地裡可不是隻有她一個人。”
迎秋眨了眨眼睛：“那還有誰？”
“還有很多人和很多雪狼，不過他們都已經死了，只有忍冬叫人給埋在了雪裡面，才活了下來。該是她和家人要到什麼地方去，結果遭遇了雪狼。她的家人爲了保護她將她給藏在了雪中。據說當時的境況非常的慘烈，遍地的血腥。人和狼的屍體幾乎覆蓋了整整一個山坡。”
報夏吸了口氣：“主上之所以會收了忍冬，是因爲她的性格異於常人的堅毅。在雪中埋了那麼久居然還能活下來。而她之所以叫忍冬，也正是這個原因。”
唐韻暗暗點頭，這麼說起來這個忍冬的運氣還真是好。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不就成了九天神域的一峰之主了麼？
“小姐怎麼突然問起了忍冬？”迎秋眨着大眼睛瞧向了唐韻：“您今日到蓮花峰去了麼？”
“我……。”
她才說了一個字，冷不丁瞧見屋裡面被燭火給拉長了一個頎長的身軀：“風無止？”
“主上！”兩個侍女忙不迭迎了上去，解披風的，端茶遞水的，好不忙活。
“你們下去吧。”風無止揮手製止了兩個侍女，聲音淡淡的不辨喜怒。
兩人道了聲是，悄悄退了出去。唐韻卻始終都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半分沒有動彈。
風無止眯着眼瞧了她半晌，見她沒有要動彈的意思。便嘆了口氣自己將解下來的披風搭在了衣架上。
“爲什麼突然對忍冬感興趣？”男人冷不丁的問道。
“原本是想瞧瞧我帶來的人，卻被她給攔了。忍不住便想打聽打聽她的底細。”
這話說的也算是合情合理。
風無止坐在了她的對面：“今天春兒說的那些話，是你教她的？”
“我？”唐韻低笑：“我們有那麼好的關係？你的逢春什麼時候肯聽我說話了？”
風無止淺抿了脣畔，眼底有那麼幾分尷尬。
“聽說，你想要離開我？”
“她說的？”唐韻擡起了眼眸。
她真是沒有看錯了逢春，那人果然是個不能合作的人。分分鐘就把她給賣了。不過，既然能同她說那些話，就不怕她告訴風無止。
“我不想聽她說，只想聽你說。”風無止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唐韻，不肯錯過了她臉上每一絲表情變化。
唐韻抿脣不語，風無止略低了低頭：“我明白了。”
“以後若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你只管直接來找我，莫要去驚動了逢春。”
唐韻擡起頭來瞧向風無止，這算是在警告他麼？
“逢春她……。”風無止聲音略頓了一頓，面色似乎有些爲難：“她如今已經有了身孕，不可以太過勞神。”
唐韻瞪大了眼睛，她是不是聽錯了？逢春居然已經有了身孕？
“她也是傻，也不知聽什麼人說的，懷孕頭三個月不能再聲張，所以不肯告訴我。若是早些叫我知道了，哪裡會叫她去招惹你？也不會引來上一次那一番災禍。”
“好在左峰主醫術高超，到底保住了她腹中胎兒。只說胎像不穩，這些日子一直到生產之前都得好好養着，再受不得什麼刺激了。”
唐韻覺得腦子裡面一片的混沌，瞧着那人小心翼翼同自己解釋着逢春有孕的事情只覺得可笑。
幸好她不是風無止真正的妻子。若是正妻，知道一個連妾室都算不得的通房丫鬟在自己之前懷了身子，得多想不開？
這根本就不是打臉。
若非場合不對，她真想對風無止說一聲，扎心了老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