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青頓住腳步,男人的口氣不容她拒絕,現在的殷黎森在宋芷青眼裡,跟宋家父女毫無差別,他會替她說話?簡直是妄想。
“回來,”男人的嗓音拔高,迴盪在偌大的別墅裡更是顯得冰冷。
宋芷青轉過身瞪着桌邊的四個人,宋鬱卉在一旁笑得正燦爛,她腳步沉重,每踏一步,心就被勒緊一寸,她站到他的身旁,男人徒然起身,雙手按在她的肩膀,將她推到宋明遠面前,一個凌厲的眼神,宋明遠便識相地退開,殷黎森將宋芷青按到主位上,目光不留餘地地斜視周邊三人,“我的太太,想坐哪兒就坐哪兒。”
雖然他很認同宋鬱卉的做法,但,誰讓她對付的是他的老婆。他殷家的人,豈是別人隨隨便便欺負的。
殷黎森拉開椅子,坐到了宋芷青方纔的位子上,無視旁人,夾起一塊山藥往她嘴邊送,男人臉上泛起笑意,“山藥最能下火了,嚐嚐。”
宋芷青不知道男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在一個人無助時伸過來的援手,總是特別溫暖,令人心裡的堤壩可以瞬間瓦解,山藥含在嘴裡卻怎麼也咽不下去,殷黎森鬼魅的輪廓在她眼中漸漸模糊,她吸了吸鼻子,垂下眼,“我不想吃。”
“好,”男人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出,“我們回家吃。”
家?她哪有家?
宋鬱卉眼看着宋芷青被殷黎森摟出大門,坐進了奔馳後座,滿眼地怨恨卻沒有因爲奔馳的駛離而消散,“爹地,你看看她一臉嬌縱的樣子,她有把你放在眼裡嗎?殷太太應該是我,那個拖油瓶哪一點配得上殷黎森?”
“夠了,”宋明遠方纔在殷黎森面前吃癟就已經夠氣憤,被宋鬱卉一挑,更加惱火,“有本事你自己去把殷太太這個位置搶過來。”
殷黎森當初向宋明遠挑明瞭要娶宋芷青,但宋明遠依然動了些歪腦筋,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自然也想讓殷黎森做自己真正的女婿。
奔馳後座,宋芷青側着身子靠在窗邊,天氣嚴寒,她執意要開着窗戶,殷黎森也由着她,他雖然早知道宋芷青並非宋明遠的親生女兒,但卻沒想到她在宋家過得竟然是這樣的生活,當着他的面宋家的人都敢這麼對待她,之前的二十幾年……殷黎森合上雙眸,他可以想象。
宋芷青低垂着頭,頭髮擋住了她的臉,她雙目通紅,極力壓抑着眼眶裡的淚不落下來,車內寂靜,只有冷風參雜着她不斷吸鼻的聲音,男人的手臂環過她的胸前,將車窗升起,他不說話,任由她獨自靠着。
從髮絲間的細縫中看去,身旁的這個男人保持着一貫的高傲姿態,雙眼緊閉,他的側臉如雕琢過一般精緻,烏黑的髮梢將眉梢遮掩的恰到好處。
天使般的面龐卻未必有一顆聖潔的心,但殷黎森今天的確是幫了她,“謝謝,”宋芷青聲音中帶些沙啞。
“謝什麼,你是我老婆,”男人依然緊閉着雙眼,“誰要動我殷家的人,除非先把我做掉。”
宋芷青再無第二句話,如果她不是他的老婆,她會更加謝謝他。
金宸名苑,殷黎森摟着宋芷青進門,多少天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宋芷青自己也數不清了,加上吹了寒風,現在頭重腳輕。
男人將她放在牀上,一沾枕頭,眼皮便沉重的不想再睜開。
殷黎森吩咐張媽煮姜水,自己草草吃了些食物便上了樓。
宋芷青一覺醒來已是黑夜,她按着自己的太陽穴坐起身,頭疼得厲害,身邊傳來抖動被子的聲音,接着大燈被打開,整個房間瞬間被點亮了。
睡了太久,燈光有些刺眼,她手背擋在眼前,見殷黎森出了房門,掀開被子下牀,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被換上了睡衣,怪不得能夠睡得如此舒適,宋芷青瞬間沉下了臉,這也就證明着在她睡熟的時候她又被殷黎森扒得精光。
宋芷青正想去洗漱,房門就被推開,殷黎森朝着大牀走了過來,將手中的餐盤放在了牀頭櫃上,“吃了再去洗。”
濃郁的姜味撲面而來,肚子還真的餓了,她端起碗,很燙,裡面還有雞蛋和核桃末,是她經常吃的。
她不自覺地將疑惑的目光投在殷黎森的臉上,恰巧碰上男人擡頭,他揚嘴一笑,“怎麼?你不會感動得想以身相許吧?”
視線迅速收回,她將碗端到茶几上,她想用巧合來解釋,受了寒吃薑也是很正常的,嘩啦啦幾口就解決了,實在是餓壞了,男人抿着嘴眼裡泛起笑意,自顧地鑽回到被子裡。
宋芷青擡頭看向風景掛鐘,原來已經接近凌晨了,她鑽進浴室隨意衝了一把,出來時,牀上的男人呼吸平穩,應該是睡着了。
他睡着了,宋芷青才能安心的睡覺。
找工作的時間飛逝一般,在一家外資廣告公司裡,芷青找到了一份策劃的工作,雖然與她夢想的鋼琴相差甚遠,但畢竟是她本專業的工作。
當初爲了上貴族音樂學院,宋芷青在宋家低聲下氣地伺候宋鬱卉,希望她能夠在宋明遠面前爲自己說話,可事到臨頭,她才發現,她被耍了,宋鬱卉壓根就沒想要幫她,而楊美清這個親媽,更是指望不上。
殷黎森的車庫裡停着四五輛車,宋芷青挑了一輛最便宜的寶馬跑車代步,每天上班她都將車停在老遠的地方。
年關將近,宋芷青放假在家,除了每三天那盅補湯之外,其它也並不是那麼難過,肖管家是個老頑固,她就是幫周敏君監視房子裡一切針孔,根本就不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殷黎森也從不制止肖管家這種行爲。
男人經常讓她到客房睡覺,想必他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而宋芷青也樂得逍遙,她發覺只要順着男人的意,不跟他頂嘴,她的日子便能過得安穩。
但,她要的並不是安穩度日,而是在不激怒殷黎森的狀態下,和平離婚。
她堅信,這一天並不遠。
殷黎森說要她一起參加一個晚宴,對於化妝,她不在行,照着殷黎森的意思,她去了夜夜夜國際造型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