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某一個房間裡,昏暗燈光下,四十出頭的男人摸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他看起來很興奮:“喂,夫人,是我,高海有好消息向您通報,少爺和那蠢丫頭離婚了,對,就在今晚。那個笨丫頭拿刀子抵着脖子逼迫少爺籤的字,現在,那丫頭已離開別墅了,夫人,你看下一步該怎麼做?”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你們下一步打算怎麼做?”一道低沉卻又清晰的男子聲音在那人身後驀然響起。
那人一個激靈,驀地轉身,臉上立即現出驚慌之極的神色:“少……少爺……你何時進來的?”說話間,他偷偷地把拿着手機的手縮到背後,並悄無聲息掛了電話。
“這麼精彩的通話,我若不進來,不就錯過了?嗯,高海,你說是也不是?”姿勢閒適俊逸不凡的高大身影立於門口。
楚瑾彥脣角噙笑,慢條斯理地一步步踱過去:“我早該想到,這座別墅裡,除了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確實也找不出第二個。”
他雖然在笑,可那笑卻不達眼底,讓人看着不由心生寒意。
高海一個冷顫,臉色發白,急忙拱手,哀求:“對不起,少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下藥去害你……”
“下藥?高海,我何時說過是你下的藥?你這是不打自招了?”楚瑾彥擡指摩挲了下自己脣角,眉宇間是一種生意場上對待對手時慣常流露的陰狠。
他就是平日裡對待他們太過溫和,所以這個高管家纔敢背地裡聯合母親對他強加干涉。
其實,他很早就知道高海是母親安插在他身邊的人。但那時,他想,母親雖然對他管制太嚴太多,但不管怎樣,她的出發點是好的,她也不會對他怎樣。所以,他平日裡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作不知。但現在看來,很顯然是他錯了,是他太輕看他們。
下藥,離間他和小蘿感情,致使小蘿拿刀子抵着自己脖子,逼迫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可誰知道,他簽字時是多麼不甘願啊。他好不容易纔擁有的女子,卻在母親的一場精心完美的策劃下,再一次的徹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其實,他心底是憤怒無比的,與其說生高海的氣,不如說是在發泄着對母親的怒氣。
他想着,眉宇間更爲冷森陰寒了:“高海,不如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招了吧?也省的我對你施以什麼酷刑。”
他雙臂置於胸前,似笑非笑,看似閒庭信步,可配上他眉宇間的狠戾之氣,高海一看之下簡直要嚇破膽了。
“少,少爺,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你不要冤怪好人啊。”高海臉露懼駭,漸漸擺手,後退着身軀。
“沒做?沒做你怕什麼?心虛什麼?高海,距離下藥那晚也都好幾天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麼多天了,爲什麼我從來都不提那事?爲什麼從來都不去調查那事?現在,我來告訴你,就是爲了拿到證據。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楚瑾彥一步步逼近他,高大身軀猶如偉岸的小山,把高海逼到拐角,讓他再也無法後退,楚瑾彥忽然迅疾出手
,一下子扣住高海拿着手機的手腕,反扭背後。
高海吃痛,臉上冷汗涔涔,手下一軟,手機驟然朝下墜落。
也就是在這時,楚瑾彥另一隻手伸出,在手機將要墜地之前,完美的接住了它。
拿了手機,楚瑾彥鬆開了對他的鉗制,轉而研究起那款手機來:“讓我來看看,我猜的對也不對?剛纔那通電話到底是不是打給我親愛的母親大人的?”
他說着,垂首直接去滑手機屏幕。
“少爺,饒了我吧,我承認,我向你承認一切。”高海見一切再也瞞不住,雙腿一抖,竟然直接跪地求饒了。
其實高海是真的怕了。
別看楚瑾彥外表看似清俊溫潤,可如果你把他當只病貓,那就是你徹底看走眼了。他的狠毒手段,他即使沒有親身經歷過,卻是有所耳聞的。
就在高海跪地求饒之際,楚瑾彥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
楚瑾彥看了一眼屏幕,“夫人”二字在閃。
俊眉幾不可見地抽動了一下,楚瑾彥臉色黑沉下來:“高海,猜猜,夫人會對你說些什麼?我倒是很想知道。”說到最後,他簡直要咬牙切齒了。
“少爺……”高海跪在地上,揚臉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苦苦哀求。
楚瑾彥並沒有理睬他,直接劃開手機屏幕,接聽。
“高海,告訴我那丫頭現在的位置,我找人做了她。”蘇蓉兇狠又冷情的聲音傳來。
楚瑾彥只覺得胸口一窒,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漸漸地意識才慢慢迴歸,心口一陣陣緊縮的疼。
原來,這纔是母親的真實面孔,隨意的就把一條人命做掉。
更何況,她口裡的丫頭,還是她兒子最爲心愛的女人。
聽她那隨意的口氣,彷彿做掉一條人命,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楚瑾彥想着,脣角扯出一抹苦笑,他把手機緩緩置於耳畔,然後,他用着慢的不能再慢的語速,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字眼:“我想請問楚夫人,你打算怎麼做掉那丫頭?”話畢,他立刻掛斷電話,他不能再聽母親的話,哪怕是一個字。
“阿彥……”電話那端的蘇蓉像是被定海神針定住了般,神情錯愕而震駭。
夜涼如水,山野的風夾着淡淡草木清香吹來,紫荊走出別墅大門,當她看到,月光下彎彎曲曲通往山下的山間小道時,不由後悔了。
這麼個夜晚,她一個人怎麼下山呢?難不成要徒步走夜路回市區?
怪只怪她太沖動,只除了手裡攥着的離婚協議書,其他的再也沒有了,連最基本的錢包手機都沒帶,她又怎麼下山?
正躊躇懊惱間,一輛加長豪車從別墅裡駛出,並在紫荊身旁停下。車門打開,阿肯黝黑硬朗的臉現出:“葉小姐,你去哪?我送你。”
“哦……”紫荊原本想要推辭一番,可看着自己現在處境,也不再矯情,拉了車後門鑽了進去。
阿肯並沒有立刻發動
車子,而是從駕駛室裡拿出一個粉色女式挎包,遞給了紫荊:“葉小姐,你的包。”
紫荊接過包包,對阿肯簡直要感激涕零了:“阿肯,謝謝你啊。”
“別,葉小姐,我是替老闆做事,一切聽從老闆命令,你若真想感謝,就感謝老闆吧。”話畢,阿肯不再廢話,直接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後車座裡,紫荊抱着自己的包包,一絲還來不及綻開的笑意在脣角處僵住,心裡百味雜陳,難以言明。
他這是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吃嗎?可她卻又不能很有骨氣的拒絕,因爲,她實在離不開這包裡的一切。
暗暗咬了咬脣,她還是拉開了挎包的拉鍊。
裡面女生常用的紙巾,化妝品都在,另外,還有錢包,手機,藥膏……
手機卻不是她原來的那支白色的,而是換成了嫩粉色。
藥膏是……看了一眼,她的臉紅了,竟然是塗抹私/處的。
而最令她心裡發澀的是,她竟然在包裡還發現了一段粉色的細長綢帶,打成蝴蝶結的形狀,上面還有一張寫着字的小卡片。
“小蘿,千言萬語只想化爲三個字:對不起。女孩子是最愛美的,這綢帶可以遮掩你脖子上的痕跡,保重!”
紫荊看着,心裡更是五味陳雜,紛亂如麻。
他這是什麼意思?道是無情卻有情?哎,算了,葉紫荊,你怎麼能那麼容易心軟?他對你那麼一點點的好,就能讓你立刻忘卻他對你的那麼多那麼深的傷害了嗎?
更何況,他還是你的殺父仇人,你們早就不可能了,你必須要明白這一點!你也要有出息些,人家常說“好了傷疤忘了疼”,你這傷疤還沒好,就這麼快忘了疼?
咬了咬牙,她抓起那綢帶還有卡片,“刷”的一下從敞開的車窗扔了出去。
她不需要那男人的假好心。
正在前面開車的阿肯從後車鏡裡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嘴脣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可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二十分鐘後,山腳下,通往市區的大馬路,路燈幽幽的,照亮了四周。
阿肯開着車從山上下來時,猛然一個急剎。
紫荊的身子隨着一個前衝,多虧她有系安全帶。
“怎麼了?”等到穩定心神,紫荊不由看向前方,問道。
阿肯沒有說話,他只是沉着臉熄滅引擎,拉開車門下了車。
通往市區的馬路並不是很寬,只是雙向兩車道而已。可是,此刻,去往市區的幾米寬的車道上,一輛私家豪車卻橫艮在了馬路中央,幾乎佔據了整個車道,這明擺着是不讓其他車開往市區了。
哪來這麼霸道的車主?
阿肯憋着氣,朝着那輛豪車走去。
紫荊坐在後車座裡,她也是好奇,到底外面發生了什麼?
所以,她探頭伸出車窗外看去,然後,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沒有絲毫猶豫,她縮回頭,猛然拉開車門,朝着那輛豪車奔去。
(本章完)